“说是他祖上积了功德，保了他一命，奈何桥走一半了，又给叫回来了。死里逃生，活罪不能少受。到底咋回事吗？海橙不是才怀孕？二姑爷这是出啥事故了？住院了？我得去看看去……”
林大姑在电话里跟着着急。
贾敏在电话这头儿拦着，“大姐，没啥大事儿。二姑爷出差去了，他们那工作你也知道，咱想看也看不着啊。海橙我问问她啥时候能休假，回家再看，你可别来回的折腾的。回头等雪儿生了一起再来呗。”
贾雪也怀孕了，这是大姑的儿媳妇，大舅妈的闺女。贾敏又是舅妈又是亲姑，近得不能更近了，得着信儿，在京城的时候，她就一直照看着呢。
大舅妈和林大姑恨不得一天一个电话的打。但是因着她在，都没往京城来。
“行，就这么着吧。有事你可吱声，别瞒着家里头。”
嗯。
挂了电话，其实是开着外放呢，病房里都听得见。
信不信的，陆妈这会直念阿弥陀佛，“陆家自小远爷爷辈起，三代人上战场，为国尽忠，保家卫国，功德咱们不缺，必能保佑小远逢凶化吉的。海橙，你得好好的，把身体养好了，听你妈妈话，好不好？”
人，有时候就需要一个精神支撑，海橙这会儿需要，她也需要。
“亲家，我想问问，能不能把海橙接回家去养一段时间？我们不能老在这儿待着，回到家了，周围都是熟悉的环境，对养病也有好处……”
贾敏想把海橙接回家养着，林大力也是这个意思。
“我这儿没问题，得问问她主治医生，什么时候能动……”
“行，那咱问问去。”
三位家长又去找医生。
黛玉一直默默的在病床边陪着，海橙半天才说话，“有没有觉得我特别没用？自己是干这一行的，早应该对任何结果都有心理准备的，还这么脆弱……”
黛玉摇头，“不是的。二姐，你这样说不会，人又不是机器。再有思想准备，再明白道理，都不能感同身受，只有疼到自己身上了才能知道是咋回事儿。人人都会死，也每个人都知道，各个都会死，那谁失了亲人，不还是一样难受嘛。”
更何况二姐还怀着孕呢，本来孕妇的荷尔蒙就跟正常人不一样，更容易多愁善感。
“你信吧？”
什么？
“大姑说的聋子算的卦。”
“我信啊，我不信她有多灵，我是宁可信其有。我觉得她说得挺对的，陆家三代人上战场，确实是有功德的。如果世上真的神灵，不护着这样的人，还有什么用呢……”
她都能成为林小玉，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是啊。如果有神灵，希望也能保佑庄逸，保佑蔡颖。”
说着话，海橙挣扎着要坐起来。
黛玉赶紧上前扶，“干啥？要上厕所吗？”
海橙摇摇头，“我缓过来了。这几天我浑浑噩噩的，一直是我婆婆照顾我，我没了丈夫，她也没了儿子，还要她这么照看我。这是不对的。我得振作起来。”
“行行行，那咱们好好吃饭，好好恢复就行，你起来干啥？”
“我要去看看蔡颖和战友去……”
话是这么说，可套上拖鞋，脚一沾地，腿就软了。
只要营养针维持着，身上哪有劲儿啊。
“你先躺着吧，回头喝点粥，恢复恢复体力再说。我替你去看看，中不？回来告诉你情况，保证不瞒着，一五一十的说。”
海橙不敢勉强，怕伤着肚子里的孩子，“行，那你去吧。”
黛玉马上就起身，出了病房，叫护士帮忙照看一下二姐，她到楼上病房看蔡颖。
人在IcU呢，门口只有她父母在，不能进去探视。
黛玉过去，先打招呼，“叔叔阿姨好，我是林海橙的妹妹林小玉，我二姐现在动不了，让我过来看看颖姐，怎么样了？”
蔡家爸妈看上去像是知识分子，搞学术的，文质彬彬。
俩人都很憔悴。
蔡妈妈强打着精神，笑了一下，“挺好的，挺好的。已经清醒了，大夫说再观察两天看看，没有别的问题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剩下的就是慢慢养了。伤筋动骨一百五，她这是全身骨折，得按年养。海橙咋样了？昨天我去看她，还迷登着不说话呢。哎……”
蔡颖生死未卜的时候，他们没心思去可怜别人，同情是有，多的真没有。如今闺女醒了，没生命危险了，再想想没回来的陆归远，心情又不一样了。
“我二姐也清醒了，想吃饭了。本来她要自己过来的，身上没劲儿，走不了。”
“好好好，明白过来就好了。啥也没有活人要紧。她还怀着孩子……”
以前到学校探亲时，班上的几个同学，她都是见过的。
还有在林家过年的情谊，对海橙，蔡妈也是真心疼。
病房外面，大家心情都算不上好，并没有很多要寒暄的话。
之后黛玉让蔡爸爸带着，又去看了其他战友。
他们都有伤，相对轻。
身体素质也是真的好，一半都能出院了。
硬伤，按时换药，养着就行。
回来跟二姐把情况一说，蔡爸蔡妈也来看过了，证实黛玉没说谎，蔡颖确实要出IcU了。
海橙的心情又好一些。
林大力从食堂打了粥和鸡蛋糕回来，她各吃了半碗，把米汤都喝了。
这会状态还行了。
医院陆妈沟通过，只要海橙能下床，自己能走能自由行动，就可以出院。
请假的事，不用她管，陆妈陆爸都能给办。
“不用急着回来上班，把身体养好了，比什么都重要。等你快生的时候，我跟你爸过去陪你，好不好？”
送行的时候，陆爸也来了。谁也没提陆归远，这时候，怎么提呀。
“好。爸，妈，你们保重身体，一定要好好的。”
海橙嘱咐着，陆妈的眼泪快要忍不住。
“好好的，都好好的。”
陆爸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等海橙随家人上了飞机，陆妈终于忍不住，付在陆爸的肩膀上哭得不能自己。
“我真希望那个算命的，说的是真的。只要小远好好的，让我改信佛都行。”
陆爸：……
这让他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