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幽收下莲子之后似是察觉到什么,一股排斥他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挤压他的身体,似乎他再不离开,很可能要将他挤成肉饼。
他自觉地走远些,那股力量便自动消失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他的眼神看向了那几棵树,看了几眼便转移了视线。
约莫有半个时辰,雪鹤他们便回来了,几人神色各异,但是气氛还算可以,宁寻婉也相信冥幽说得是真的了。
“女娃,留个……十天半个月吧。”
“这……这不妥,我……”
“这有什么不妥的?莫非是你觉得我这雪山比不得你那桃花坞,你很嫌弃?”
“不是的,我是……”
宁寻婉急得手都冒汗了,明明是雪姬前辈强行留下她,怎么反倒成了她的错?她怎么会嫌弃雪山,没有在这里住过,她哪里知道好不好?
“既然你不嫌弃,住几日怎么了?”
可您分明说得是住十天半个月的,这哪里是“住几日”啊?宁寻婉忍不住腹诽。
“晚辈的两位朋友还在下面等我呢,我……”
“不用担心,我已经通知他们了,他们很快就过来了。”
完全将路堵死了,方逸和梅韵两人估计是担心她,所以便上来了吧,唉,怪她事先没有考虑到这种情况。
“待在雪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若是担心歧峰那小子派人去桃花坞查岗,我替你跟他说声就是了。”
“谢谢您,倚竹帝君。”
说得完全没有诚意,可宁寻婉是真得拿不出来什么诚意,她是半刻都不想多待,她真的有急事,十万火急!
风潇璎似是猜出了什么,朝雪鹤看了一眼,雪鹤回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她这才松了一口气,神色轻松。
不过她师父的样子活像被霜打过的茄子,没有半点活力,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向她师父解释。
等了半天,方逸和梅韵便到了冰魄宫前,两人惊叹于那宏伟壮观的冰雕,巍峨高大的冰魄宫反倒没有吸引力。
“方逸,梅韵……”
宁寻婉感觉到深深的无力感,他们两个人只顾看冰雕,也不看看这么多人等在宫门口呢,他们是要让他们等多久?
“恩人!”“寻婉!”
两人有些不敢看她,他们刚刚太投入了,那些冰雕多到目不暇接,他们实在没注意到她在宫门口等他们。
兀自不理他们,宁寻婉自己先走了,她实在心累,他们两个人来了,她必须待在雪山好几天,这完全不符合她预先的安排。
“恩人这是怎么了?看到我们来,似乎不太开心的样子。”
梅韵有些失落,好几个时辰不见恩人下来,她满心欢喜地找了上来,恩人却……
“是不是发生什么了?寻婉……宁姑娘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
“师父她没事,就是要在此逗留一段时间。”
就这样,宁寻婉他们便住了下来,住进了冰魄宫里,说来也奇怪,明明该怕冷的梅韵和方逸仿佛察觉不到冷一般,住了几天,跟没事人一样。
冰魄宫里有很多空置屋子的,根本没有人居住过,所以宁寻婉他们才可以随自己心意挑选住的屋子。
宁寻婉挑了处向阳又能看到那些树的屋子,现在她正在铺着软垫的床上打坐,精神只专注于无限的冥想之中。
“寻婉丫头,我想跟你谈谈。”
倚竹挥挥衣袖,将屋子外面设下了结界,确保隔音效果很好,这才进来了,他有急事找她,迫于无奈出声打扰她。
“倚竹帝君?您找晚辈谈什么?”
“看似是毫无章法地四处闯荡,其实是有很明确的目的吧。”
倚竹坐在桌子旁边的椅子上,目光灼灼地盯着宁寻婉的眼睛,他的目光犹如实质,似乎藉由眼睛看到了内心。
那种洞察人心的眼神让从床上下来的宁寻婉心中一凛,总感觉他似乎已经看出了她心里想什么,可她明明很努力地掩藏了。
“倚竹帝君,晚辈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你听得懂,所以才会不自觉地慌张,让一个性子单纯的人去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这是很难的。”
宁寻婉沉默了,这话听起来很刺耳,她的性子单纯吗?可真切地去剖析就会发现,那叫蠢,蠢得让人不自觉地远离她,装高深莫测起码能时时鞭策她自己。
有时逃避自己应负的责任的人真的很令人厌恶,甚至连自己都会厌恶自己,所以她不愿意那样子,她要负起责任,尽力弥补过错。
“虽然我不想这么说,可你知道灵慧为何遭逢此难?你以为一个小小的琉云,在实力悬殊太大的情况下,能轻易伤了灵慧?”
“您这是什么意思?帝君她当时是因为为我的事奔波劳碌,太累了,一时大意才让琉云钻了空子。”
宁寻婉立即反驳,声音铿锵有力,坚定不移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倚竹,似乎很不服气的样子,让倚竹哭笑不得。
“其实灵慧自己也有预感吧,她自己可是在逆天而行,不过是遭受了反噬而已,她想留住的东西太多,太过贪心,终是惹来灾祸。”
宁寻婉十分气愤,根本冷静不下来,涉及帝君的事,尤其是在说帝君坏话,她根本忍不了。
“倚竹帝君!晚辈敬您是前辈,可您也不能这么抵毁帝君,帝君她身为天神,一切都是遵循天意,不可能逆天而行的!”
倚竹想说什么,心内酝酿那些想说出口的话,可又想起那些事并不适合他说起来,要说也不应该由他说。
“寻婉丫头,先不说灵慧,单说你,你想干什么?你去有珍草灵药的地方不就是为了灵慧吗?遵循上天的安排,灵慧那是自食苦果。”
“你冒然搞这些便是与天道作对!是逆天而行,你最后的下场会很悲惨的!静观其变,让你自己变得足以配得上那主神的位子不行吗?”
“不行!那帝君呢?让我眼睁睁地看着帝君一直躺在那里,像个了无生气的死人一样?”
宁寻婉的眼泪夺眶而出,如同决堤之水一般止都止不住,她说的每个字都带着颤音,带着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