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北边打雷，南边下雨
古人本信天道，也信誓言。但司马家洛水之誓的后，让人们对发誓有了敬畏之心，人们默认敢对天起誓的人是可以相信的。
离开正定府后，隆武帝朱聿键也一改往日不吃不喝想要饿死自己的做法。送来的吃喝照单全收。他已经相信了自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人，只是他在畅想未来的时候，会不时的想起死在南昌的皇后。
新乐、定州、清风店，保定府、安肃、定兴、一路北上。到了涿州就可以遥望京城了。
穿州过府一路马不停蹄，多日的风吹日晒连健壮的阿济格也有些疲累了。囚车里的朱聿键和洪承畴更是形如乞丐，头发不但凌乱还满是灰土。就差麻雀在上面搭窝了。这哪里还有半点皇帝的威仪，总督的威风。
这日中午，多尔衮带着手下人已经早早的出了京城，来到房山拒马河一侧。日头刚刚西斜，阿济格的队伍就由南向北出现在多尔衮的视野里。
相距千米时，只见睿亲王多尔衮双脚用力崔动跨下战马跑去迎接阿济格，护卫们见状也跟了上去。
兄弟俩见面都是高兴的很。阿济格翻身下马，随后多尔衮也不紧不慢的下了马。兄弟俩先是搂在了一起，分开后多尔衮重重的打了阿济格肩膀一下，说道：“捉了明朝的皇帝，你是我大清第一人！想要什么封赏，我找小皇帝给你要来。”
阿济格这时有些飘了，毕竟他活抓一个大明的皇帝，大清从开国以来就没人能办到过。真本事也好，狗屎运也好，反正自己办到了。这个功绩不敢说后无来者，但却是前无古人了。
于是他脑子一抽，竟然对着多尔衮说道：“我也想当摄政王，和你一样威风。”
这话一出，多尔衮和阿济格两边的人都懵了，齐齐都把脸转到别处，就像是在说：“这傻子我们不认识！”
多尔衮先是一愣，随后就想给阿济格来一巴掌。可到最后他还是忍住了，只能在心里则骂道：“你个蠢货，要不是一个娘生的早让你投胎去了。”
多尔衮尴尬的笑笑，故做幽默的说道：“等我哪天不在了，你再当也不迟。”
此时的多尔衮不想再多看阿济格一眼，甩开阿济格向他身后的囚车走去。多尔衮经过隆武帝朱聿键的囚车时只是略做停留，随意的看了几眼并没有太在意。
阿济格这时跟了过来，本想当着多尔衮的面炫耀一下当初自己是如何抓住朱聿键的。可多尔衮却并没有给他这个表现的机会，直接奔向了洪承畴的囚车。
多尔衮先是驻足观瞧囚车里的洪承畴，片刻问边上的阿济格：“这囚车里人是何人，为何如些眼熟？”
后面的阿济格听了一脸问号，心想不是写信告诉过这个是洪承畴吗。再说你们也是认识的啊！
“这就是摄政王常提起的那个家伙洪承畴，你……”
阿济格原本想接着说“你不是总想杀他吗，今天我带来了，你杀吧！”
但多尔衮及时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原来是洪大人，你怎么能如此对洪大人呢。快把囚车打开，把洪大人扶下来。”
见摄政王发话了，下面一个士兵看了一眼阿济格，在得到默许后急忙上来打开了囚车。
多尔衮上前扶住了洪承畴，说道：“英亲王无礼，洪大人莫怪才是。”
然后回身对着自己带来的人喝道：“还不快扶洪大人到本王府上休息！”
话音刚落，六个人抬着一顶蓝色软轿冲了过来。
最后多尔衮还不忘对着下人交代：“请府内的大夫检查一番。”
见轿子走远，阿济格对着多尔衮不解的问道：“是怕他挺不过凌迟的三千六百刀吗？这又休养又请大夫的。”
这时的多尔衮一脸正色，瞪了一眼阿济格说道：“洪承畴有大用，恩威并施才可收为我用。”
“他可是一直跟着老四的。”潜台词就是你想收服他，做白日梦呢。”
”老四能给的本王也能给，还能给的更多。再说他孤身出现在开封让你抓到，说明老四那里定是出什么大事了。”
多尔衮看了一眼还在混沌之中的阿济格，瞬间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也就没了讲下去的欲望，对着阿济格说道：“先回京城吧，功劳少不了你的。”
洪承畴前脚进了睿亲王的府邸，后脚消息就传到了皇宫。
北面皇城的人忙人算计。南面的何腾蛟也同样热闹非凡。
接皇帝的两千骑兵不但空手而归，王永强还被人摘了的脑袋。消息传开，这数十万大军立即充不安的躁动起来。
尽管杀王永强的理由那么冠冕堂皇，但皇帝没了这个事实是没法改变的。乱世本就人心浮动，稍有风吹就会暗流涌动。再加上兵马大元帅何腾蛟高估了他对这支大军的影响力，尤其是从夔州下来的原李自成的部队。
王永强死的虽不冤枉，但过程让人浮想联翩。他从战场投降过来时还带着数千人，王永强的死让这数千人内心不安，顿觉失去了依靠。
也许是打了几场胜仗让何大帅有了不该有的自信，他觉的只要过一段时间大家就会忘记这件事情。
当天夜里，一名姓林的参将带着八个百夫悄悄来到了米喇的大帐。这着实把米喇吓了一跳，心想这要是让何腾蛟知道了自己还活不活了，于是就想赶他们走。
谁知这九人像是商量好的一样全部跪在了米喇面前。见到这个样子米喇没办法了，只好把大家一一扶起，说道：“都是刀口里滚过来的死鬼，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米喇之所以不再赶他们走，因为这些杀才给你下跪是他们最后的手段了。如果这个也没有用，接下来谁知道他们会干什么，他们可是代表着数千人呢。
“我们王总兵死了，我们这些人该怎么办？”林参将问道。
“怎么办？”米喇心里一苦，你们问我，我哪里知道怎么办。现在的他大概也被何腾蛟惦记上了。
便随口说道：”怎么办？总不能再投大清吧。”
话说完却见面前这九人面面相觑，默不作声的看着米喇。米喇指着几人说道：“再投清，多尔衮能饶了我们吗？不行，这是死路！”
米剌喇直接否定了！
这时那位林参将说道：“大清也不止他多尔衮一家，西安不是也有一位亲王吗！”
“你们既然都想好了，自己去便是。何必告诉我？”
“我们这几个都是不知名的小卒子,去了也没人待见。可将军你就不一样了，你原就是大明的总兵，再他也将军你的故交。”
“你说是谁？”
“就是在叙水当都督的王辅臣。”，
说起王辅臣他还真是认识，也算是有些交情。
“各位兄弟，我们这样投来投去真的好吗？别人会怎么看我们？”
“怎么看？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大明时拿不到军饷，投了多尔衮又天天当炮灰。我们也是看透了这世道，什么大清、大明没什么区别。”
“你们都看的这样通透了，为什么还去去西北。”
“我们打听过了，如今去了四川就分给十几亩地，都赶上一个小地主了。”
米喇望着说话间脸上有了光彩的几个人，心里一阵酸楚。如果没有战乱， 这些汉子都会是种田的好手，会过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可如今都三十几岁了还在战场里搏命。做个农民也许这些人的最好归宿。
此时米喇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你们先回营去，我要和弟兄们商议一下。”
林参将知道急不得，于是一拱手带着手下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