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喜明见孙承宗向他询问,便笑道:
“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让阁老大人见笑了。
我今日是来为死伤的新军兄弟们,拿回这次大战中本该属于他们的胜利果实。
战前斥候查探到建奴二贝勒阿敏,押运来了一百多辆大车和八百多匹弩马的财货物资,价值三十多万两白银。
这些财货是新军、白杆军和关宁军兄弟们用命换来的。
是滦州、永平、遵化、迁安四镇百姓的保命钱。
刚才听闻全都被来援的兄弟友军暂时看管,所以特来表示感谢,并全数带回去。”
山西总兵马世龙一听就急了,说道:
“厚世伯要全数带回去,是不是有些太霸道了?
此战我山西所部兄弟们,也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和建奴来玩命的。”
“就是如此,如果没有我们来支援恐怕厚世伯早就被建奴掳去了。”
山东总兵杨绍基也借口帮着马世龙撑起了场面。
朱喜明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尽量用平缓的语气说道:
“马大人,杨大人你们俩人本次大战之中,玩没玩命自会有孙阁老如实向皇上禀报。
皇上也必会论功行赏给二位赏赐的,你们的战功缴获没有人和你们去抢,但别人的肉你们也别往自己脸上贴,还是好说好商量的为好。”
马世龙闻言忙向孙承宗道:
“阁老您来听听,厚世伯竟如此言语粗鄙威胁下官等人,望阁老主持公道。”
孙承宗为难的对朱喜明说道:
“小伯爷先息怒,马总兵和杨总兵此事做的是有所不妥。
你说个数,让他俩拿出来不就可以了吗?”
朱喜明明白孙承宗的意思是让他们三人坐地分赃,不要因为这批缴获而闹得不可收拾。
可他想到当初自己对新军将士们做出的抚恤承诺,和一路走来看到的苦难深重的百姓,他不为所动的说道:
“孙阁老,小子知道此事会让阁老为难,但事关死伤兄弟抚恤大事,参战三军兄弟的功赏,还有数十万四镇百姓的生计。
所以我必须要把那批民脂民膏全部留下来,还望阁老大人体谅。”
马世龙闻言腾的一下就站起身,怒目道:
“阁老,我看今日之事,是很难分辨出个结果来了,末将告退,还是回京后由皇上圣裁吧。”
朱喜明见他和杨绍基说完话就要转身离去,心中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了,冷恨恨的说道:
“你们走得了吗?离帐十步者,杀!”
“厚世伯,你真的是太霸道了,我乃皇上钦命的大明山西总兵,堂堂正二品大员,你敢杀我?”
马世龙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的眼神看向朱喜明,态度也越发显得很是骄横。
“马世龙,你走出去试一试!?”
朱喜明也摆出一副骄横跋扈的样子,眯着小眼睛看着马世龙。
这时亲兵入帐,向孙承宗报告道:“禀报阁老,新军600多兵列阵于关口。
曹文昭部也已集结,游弋于大营右翼。”
帐中众将皆惊,马世龙和扬绍基二人脸色也为之一变,向孙承宗抱拳道:
“阁老,无将令调动军队者可视为谋反,还请阁老速速传令镇压。”
秦良玉见状,也忙上前抱拳说道:
“阁老,返京事宜已经定下,各部集结又有何大惊小怪的?
末将认为厚世伯的要求也并不过分,还望阁老能为浴血杀敌的将士们主持公道。”
孙传庭、卢象升、马祥麟也纷纷出列说道:
“望阁老三思!”
孙承宗见朱喜明坐在那里,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马世龙和杨绍基二人,知道这位小伯爷今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便缓缓开口道:
“厚世伯还是回去约束好新军将士,缴获之事是公事,不能结了私怨。
马大人和杨大人都是老成稳重的长辈,你不谢他们二位替你代管缴获,千里救援之情,却跑来这里胡闹,当众口出狂言。
日后返京,皇上一定饶恕不了你。
还是先回去吧,缴获的物资财货片刻之后就会全数归还给你的。”
朱喜明见孙承宗表态了,也不好再闹下去,忙说道:
“孙儿听阁老大人的话,这就回去。只是此战中我有一憾事,就是未能亲手用此铳杀敌。”
说罢,他拿出一只用手在衣袖中握着的手铳,摇了摇又收回了衣袖内,向孙承宗和众将抱拳拜别而去,
随即帐外就传来了一声清脆的枪响,使得帐内的众人都是一惊,马世龙和杨绍基被惊的心突突乱跳。
这时朱喜明探头进来,嘻嘻笑道:
“不好意思,刚才不小心走火了。”
众人这才都缓了一口气,孙承宗对马世龙和杨绍基二人说道:
“你们还不清楚这位小伯爷在皇上心中的分量有多重,但应该清楚此战之中这位小伯爷的行事做派,还是如数交还给他,别给自己找祸事。”
二人见此孙承宗都这样说了,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抱拳应诺,但心中却已充满了对朱喜明的仇恨。
一个时辰后,朱喜明如数收到了此战中的全部缴获。
他下令将银两和粮食分成大小不等的四份,请卢象升和孙传庭帮忙,大份送到滦州,中份送往遵化,小份送往迁安和永平府赈济百姓。
自己留下白银十万两作为抚恤,新军、白杆军和关宁军阵亡伤残者每人三十两白银,其余受轻伤和参战将士每人五两白银,将官加倍。
特别交代今后朝廷还会另有赏赐,三军将士听闻后都兴奋不已,为之齐呼:
“大名万胜!”
朱喜明的喜悦之情也溢于言表,其他参战各部将士无不羡慕向往。
次日,缴获的财货物资分配完毕后,朱喜明带领着他的600多人的新军离开冷口关,这个堆立着一千多座坟冢的伤心之地。
昨天他与孙承宗分别的时候,提出请求要绕道滦州祭拜紫金山阵亡士兵,要晚上十日返京,请孙承宗代他向皇上请假。
实际上他是想看看四百年后自己生活的那片土地,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以寄托他对四百年后亲人们的思念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