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丁宜丈母娘说的时候,他觉得丈母娘在说气话,多少有污蔑自己家人的嫌疑在里面。
现在听到李梅亲口说出这些话,惊得他目瞪口呆。
当初他的本意,是想着李梅在娘家娇气惯了,自己长期出任务,怕她一个人无聊。
所以才在办酒那天,他一家人上来吃酒的时候,顺着家里人的提议,把家里人留下来。
他让李梅将家里钱都交给自己老娘,是希望老娘看在他们把钱都上交了的份上,自己不在家的时候能多照顾下李梅。
他也是想着,平时自己不在,都是家里人在照顾李梅,所以平时他老娘说啥,他也不会顶他老娘的嘴。
至于妹妹什么的,本来也是留下来给李梅做个伴,没事说说话,解解闷的。
他想着,有几个人陪着,家里要热闹些,李梅就不会觉得孤单。
自己真没想到,自己这是引狼入室,把自己媳妇和孩子整得如此凄惨,孩子出生,连一床抱被都没有。
他一直都知道李梅的性子软,但是他真不知道,她会被自己家里人欺负成这个样子。
丁宜转头看向他那灰头土脸的老娘道:
“妈,梅子说的都是真的?”
丁宜老娘含糊不清的道:
“那谁家媳妇不是得伺候一大家子人?
哪个女人不是这么过来的?”
丁宜听后,转身就跑,他老娘跟在后面追他。
刚出病房,就看到李梅她爸和她哥,两人泪流满面的站在病房门口,靠在墙上。
李梅大哥李军,看到丁宜跑出来,怒火中烧,对着丁宜的脸就是一拳,将丁宜直接打翻在地上。
然后对着丁宜就是一顿往死里捶。
丁宜没有还手,任凭李军打。
丁宜毕竟是当兵的,要是真还手,李军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他知道,李梅说的都是真的,李家人心里有气,他不能还手。
还手的话,他和李梅就真的完了。
丁母在旁边拉,边拉还边喊,“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李军转头恶狠狠的瞪向丁母,“老虔婆,滚远点,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捶?”
丁母被李军凶狠的表情给吓坏了,缩到墙角不敢出声。
李军捶累了,起身踢了丁宜一脚道:
“丁宜,我祝你妹子,以后嫁一家像你们这一家子吸血鬼的人家,让你们好好体会一下我妹子的痛。”
丁宜从地上翻身起来对着李军道:
“大哥,我不会和梅子离婚的。”
李军没有理他,冷哼一声,提着放在地上的水果,抹了一把脸,跟着李爸爸进了病房。
丁宜看都没有看他老娘一眼,转身就往家跑,他老娘继续跟着他后面跑,叫他。
丁宜一到家,他妹妹还在睡懒觉,听到有人推门,以为是她老娘回来了,迷迷糊糊的道:
“妈,李梅那死女人怎么还不回来做饭?
我昨天换下来的衣服,她都还没有给我洗呢。
怀个孕就矫情了?
等她回来了,看我怎么收拾她。”
丁宜二话不说,走过去拽起他妹的头发就拖下床,拖到院子里,“丁雨,你要收拾谁?你是手断了?你的衣服,让我怀身大肚的媳妇给你洗?
你他妈的是地主家的小姐?
你这双手要是拿来没用,我这就给你砍了。”
说完,拿起院子里面的斧头就要砍丁雨的手。
吓得丁雨哭爹喊娘的。
丁母一进院子就看到丁宜抡起斧头要砍丁雨的手,她赶紧上前抱住丁宜,哭着道:
“丁宜,你这是作什么?这是你妹妹呀。”
丁宜一把将丁母甩开道:
“她是我妹妹,你还是我亲娘。
但是李梅是我媳妇,是我孩子的妈。
你们都是怎么对她的?”
丁宜二弟听到动静,穿着个大裤衩甩着鸟,打着哈欠出来道:“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丁宜转头看着自己二弟的样子,那玩意动作大点,都要露出来了,看来李梅真是一点没说谎。
他怒火中烧,提着斧头飞起来,一脚就给他二弟踹到院子门外。
张伟他们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男人四仰八叉躺在门口,小鸟还提溜在裤衩外面吹风,简直是太辣眼睛。
顾云霆看着丁宜一声不吭的冲出去,他担心出事,所以叫张伟两个人跟着丁宜,必要的话,让部队相关部门出面处理下。
丁宜将老二踢出去以后,拎着斧头,冲进屋,直接一脚将他父母的房间踢开,抡起斧头就往柜子锁头上砸。
丁父看到丁宜拎着斧头冲进房间,蹲在墙角大气都不敢出,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生怕引起丁宜的注意,会给他一斧子。
丁宜将柜子里面装钱的匣子拿出来,把里面厚厚的一大沓钱拿出,分成几份,揣在两个裤兜和外衣口袋里面。
然后在墙角,拿起两个大麻袋,在家里收拾了一圈,将他父母和弟妹的东西全部收到麻袋里面,然后丢出院子门外。
丁母在院子里面哭爹喊娘的,丁宜当做没听到。
东西丢出去后,他从兜里拿出一沓钱,数了十张,丢在地上道:
“从今往后,我与你们分家也好,断绝亲缘关系也好,总之,从此不会再来往。
现在你们拿着钱,麻溜点给我滚蛋。
否则我今天我也管不了那么多,我非要让这地儿,见点血。
不会洗衣服的,我非得把那双手给她砍了,整天穿个大裤衩遛鸟的,我他妈的今天要让他当太监。”
丁母仍然骂骂咧咧的哭闹,丁宜把一家人逼到院子门边。
丁父终于战战兢兢的开口道:
“老大,你有什么话,好好说。
咱们毕竟是一家人,做什么又是断绝关系,又是要打打杀杀的?”
丁宜冷哼一声,眼眶通红的道:
“一家人?
你们真的把我当做一家人了?
我16岁参军,从每个月10块钱起,省吃俭用的往家里寄90%的工资。
当时我妈是怎么说的?
说她帮我存着,将来娶媳妇用。
等到我要结婚了,问她要30块钱做彩礼。
她说没钱,说家里那么多张嘴要吃饭,房子这里要修,那里要补。
不仅如此,她说乡下娶个媳妇,只要几块钱,说人家李家要30块的彩礼,是卖姑娘。
还说城里姑娘贵,准备花3块钱,把村里的王寡妇娶给我做媳妇。
你说,有她这么当妈的吗?
后来人家李家看着李梅的面,只象征性的要了15块钱。
这家里,每一样家具,连一把扫把,都是人家李家给置办。
结果,我结婚办酒席,你几个人上来吃个酒,就赖着不走了。
当时我妈怎么说的?
说我经常出任务不在家,李梅一个人在家无聊,让丁雨给她做个伴,有个人说话,打发时间。
再加上李梅娇气,也做不了啥家务,你们留下来,帮忙照顾她。
将来有了孩子,你们帮忙给带,让我们安心的工作。
我每次出任务回来,我妈都逮着我说李梅好吃懒做,在家扫把倒了也不知道扶一下。
你们一家子,又是如何如何的伺候她。
结果事实呢?
我媳妇整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还晚的伺候你们这群老老小小。
伺候了老的就不说了,孝敬老人,她应该做的。
但是她凭啥伺候小的?
丁雨那兜屁股的布,都要我媳妇洗,她是有多大的脸。
老二穿个大裤衩在家里晃,整天那两个蛋甩来甩去,耍流氓给谁看呢?
当时我妈说,让我们把钱交给她,说我们年轻了,用钱不知道节约,她帮我们存着,有什么用,在她那里拿。
然后呢?
我媳妇要生了,问她要钱,她两眼一翻,说没钱。
我媳妇咬着牙走到军区医院,准备赊账生孩子。
孩子生下来,连床抱被都没有,还是医院给了一床干净的床单,将就把孩子包上。
我他妈的以为,我家里都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呢。
敢情人家偷着藏钱呢。
我丁宜自问,从小到大,我对的起你们这一大家子人。
我是对得起你们了,但我对不起我孩子和媳妇。
我孩子出生,连一件衣服都没得穿。
我妈今天还在医院开价,准备将我闺女卖了。
这是一个妈和婆婆该做的事情吗?
虎毒还不食子呢,你们这是连畜生都不如。
你们赶紧给我拿着钱滚蛋。”
丁家一家听着丁宜的话,也瞬间没了声,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的确是他们做出来的。
丁母也不闹腾了,抹了把眼泪道:
“老大,以前的确是我们做得不对,我们改还不行吗?
梅子坐月子,我好好照顾她做月子,将来好好给你们带孩子行吗?”
丁宜冷嗤道:
“啥?
照顾梅子坐月子?
我还能信你的鬼话?
每天给她送一碗素白菜照顾她坐月子?
一再二,再而三的骗我,我都担心我和梅子一个不注意,你就给我把孩子抱去卖了。
别说那么多,趁我还没有反悔,赶紧麻溜的走人。
否则别怪我不念及,我们所剩不多的亲情。
到那时候,你们别说钱,命还在不在都是一回事。”
丁家父母一看,事已成定局,说啥都没用了,丁母弯腰将地上的钱捡起来。
丁雨蹭到自行车边上,准备推自行车。
丁宜一斧头砸到丁雨的脚边,“用李梅的钱,买的东西,谁敢动一下,老子剁了她。”
吓得丁雨尖叫着往门外跑去。
丁家父母是不敢惹丁宜的,他们知道,丁宜平时看着闷声不响的,但狠起来,那是真的狠。
丁宜没有当兵以前,村里的老杀猪匠欺负他们丁家,想强占家里的一小块土地。
整天拿把杀猪刀在丁家门口晃悠,吓得丁家一家老小不敢出门。
丁宜一气之下拎起砍柴刀,冲出去就给了杀猪匠一大脚,把杀猪匠踢翻在地上就是一顿捶,然后把砍柴刀架在他脖子上,问他服不服?
这杀猪匠也是个外强中干的,没被丁宜捶两下,就被捶得鼻青脸肿,趴在地上连连求饶,保证自己以后再也不敢了。
后来丁宜参军,村子里就更没人敢欺负他们丁家了。
丁家一家子,灰头土脸的扛着大麻袋,往外走。
一路上,众人指指点点的。
“看,看,看……
就是那一家人,把儿媳妇不当人似的糟蹋。
儿媳妇自己挺着大肚子,到医院准备赊账生孩子呢。”
“天呀,李梅不是在食品厂上班,有工资吗?
怎么沦落到,准备到医院赊账生孩子?”
“嘿,李梅每个月的工资,得拿回家交给她家那婆子妈。
等生孩子,要钱去医院的时候,她那婆子妈说没钱,不给。
李梅这才挺着大肚子,准备到医院赊账生孩子的。”
“要我说这丁营长也太不是男人了,让自己一家人把自个媳妇欺负成那个样子。
那也是李梅脾气好。
要是换我,我直接倒一瓶敌敌畏在饭菜里面,毒死那些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丁家一家老小,听到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用一只手捂着脸,加快了离开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