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强大的威力让此间大地颤抖不已,无论是慕容天还是凌飞霜,都是面色严肃。
其他人看着这一幕,更是倒吸凉气。
“完了……他们死定了!”
“圣境七品的龙骸,他们怕顷刻间就将尸骨无存!”
不远处,道成望见这一幕,眼底闪过讥讽之意。
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精血不愿意献出来,那就拿命献祭吧!
而几乎是伴随着他心中这个声音落下,那边,圣境七品龙骸空中灼热强大的龙息已经喷涌而下。
强大的威压,甚至让凌飞霜的身子都微微弯了下来。
强烈的生死危机,笼罩在两人心头,慕容天咬牙,看着即将到来的龙息,已经做好了祭出斩仙飞刀的打算。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此间甚至似乎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停止。
所有人的瞳孔映照间,那龙息前方的虚空,裂开了一条缝隙。
一名白衣中年踏步凌空,轻抬手掌,轻飘飘的道出了一个字。
“定。”
那灼热滚烫的龙息,竟然真的在这一字之下止住,随后荡然无存。
嗡!
霎时间,冲天的罡风震荡云霄。
强大的气压,让所有盘旋腾飞的龙骸全都丝毫一声,轰然倒地,溅起了漫天尘土。
“这是……”
道成瞳孔猛缩,眼睁睁看着那些龙骸眸中的幽蓝色光泽迅速消散,强大的反噬之力涌来,更令他猛的吐出一口鲜血。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怔怔看着临空而立的白衣中年。
凌飞霜面色凝重,她从眼前人身上,感受到了莫大的威压。
而慕容天,望着那道身影久久失神。
一股极度熟悉,令他心头有些空荡的感觉不受控制的涌现。
他有些鼻酸,忍不住张嘴,似是下意识想呼唤什么。
甚至是有些想哭,想嚎啕一场。
仿佛在那道身影面前,他终于可以卸下多年疲乏、坚强、所有所有的情绪和伪装,做回那年青云峰上人人嫌弃,只知道傻笑的少年。
他本便不是一个多坚强的孩子,可好似只有在那人面前,他才可以做那个憨憨傻傻,总是讨骂的傻小子。
那就是他的师父,青云峰峰主。
然,白衣中年缓缓回头。
印入眼帘的却是一张陌生面庞,两鬓银丝随风荡,好似岁月在人耳畔絮絮喃喃。
“莫慌。”
温和的两个字从他口中道出,如春风和煦,涤尘荡雾。
但这般温和的话语,却是让慕容天到了口中的两个字生生止住。
他怔怔看着中年,一遍又一遍的擦了擦眼睛,仿佛怀疑自己是看错了。
不是的,眼前这个人和记忆当中的师父不一样。
可偏偏,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熟悉呢?
沈安在也望着他,微微张嘴,终究是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缓缓转身,将目光看向了漫天缓缓飘浮而起的龙气。
龙骸危机已经解除,有凌飞霜在,想来他接下来性命可保,自己也不用多留。
他迈步,向着虚空裂缝而去。
其他那些人看着那忽然出现,而又准备离开的白衣中年,俱是失神。
此人是谁?
为何竟能撕裂虚空闯入皇道龙门之内?
这里的空间阵法,可非是寻常阵法,哪怕是极境强者都不能随意进入。
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慕容天看着中年一步步迈向虚空裂缝,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恍惚间,他脑海中竟闪过了些许陌生的画面。
那是漫天风雪遥遥,是竹苑内的冰棺寂静,内里静静躺着一个看不清容貌的中年。
是一片纯白之境,有人敲了少年额头,啰啰嗦嗦说了好一大堆。
更是青云山路,有人负手遥望云海,传道授业。
可那人的样子却极为的模糊,最终在他努力回想之下,变成了一个与眼前中年温和完全不同的獐头鼠目之辈。
不对!
他猛的摇了摇头,双目充血,再抬望眼。
中年已半只脚迈入虚空裂缝之间,即将离开。
见得这一幕,黑衣青年也不知是哪来的冲动,猛的往前踏步,张嘴呼喊,撕心裂肺。
“师父!!”
声音很大,震的人耳膜发疼,震的此间云尘四散。
白衣中年身躯一颤,最终还是没有回头,没入虚空消失不见。
此间,唯有慕容天的怒吼空寂回荡,渐渐远去,久久无声。
他怔怔看着空荡的云穹,看着漫天漂浮的龙气,双眸失神,有些手足无措。
……
外界。
皇道龙门之外。
所有人看着刚刚还颤抖不已的龙门忽然安静,俱是松了一口气。
看来,里面的麻烦暂时是解决了。
但下一刻,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天穹忽然风起云涌,狂风呼啸间仿佛大道震怒,一股恐怖的气息随时会降临。
方圆万里,都开始剧烈颤抖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大道震怒,莫不是有人做了什么天地不容之事!”
云决子、大长老等人皆是面色大变。
但这现象只持续了一瞬间,便消失了。
所有的异象都趋于平淡,再没有任何波澜,就好像刚才那一瞬间是假象一般。
而在人群当中,沈安在忽然睁眼,呼吸略微急促。
他眸光有些颤抖,缓缓抬手覆在胸膛,按住那颗不住跳动的心脏。
修道至今,他本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能令他情绪有过大的起伏了。
可刚刚那撕心裂肺的“师父”二字,那本在天玄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的二字。
今日却恍若一记重锤,重重击打在他心头,久久回荡耳畔,不曾消散。
那一刻,他险些就忍不住回头,险些就忍不住回应。
他不能让慕容天知晓自己,不能让此间轮回再度回到之前的轨迹。
那样到最后,傻小子会死的。
因为自己而死。
沈安在抬手轻轻擦了擦眼角,看着手上的湿润,缓缓摇头一笑,声音有些苦涩、孑然。
“当真是,其物如故,其人不存。”
他抬眼望天,看着悠悠云穹,展颜一笑。
但他心中还是有些欣慰的,甚至想畅怀大笑,哪怕不能与人说,却依旧是想笑。
谁说世间所有人都不记得自己的,谁说自己的所有痕迹都被抹去,被鸠占鹊巢的!?
依旧会有个傻小子敢否定所有既定的事实,去否定脑海中的记忆,跟随内心最深处的触动。
去竭力喊上那一声,包含万千不确定,却依旧坚定的。
师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