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天,你……你此举定会叫天下人心惶惶,你……”
随着惨叫声响起,周家主瞳孔布满血丝,在那强大剑气之下,竭力抵挡。
可纵然同为冲虚境巅峰,他又怎会是天下第一剑道的对手。
更何况,后者一上来就施展了那提升实力的秘法。
连五行道体都败在了这秘法之下,他一个破打铁的,拿什么去抗衡?
“我不在乎。”
慕容天冷冷道出了这个四个字,一步踏出身形消失。
轰!
天青剑当空劈下,接天连地的剑气,叫大地开裂,数座山川被劈开。
连漫天飘忽的风雪,都在这一剑下消逝了。
而周家主目光绝望,也在那一剑下被劈成两半,鲜血飚洒。
慕容天收剑,看也没看下方七零八落的尸体,以及满地的血迹。
他落到玄玉子身边,微微拱手,语气冰冷。
“劳烦掌门师伯拟贴千封,宴邀天下群雄,一月后于青云峰,为家师……送丧!”
玄玉子一怔,随后点头。
慕容天不再留步,转身向着青云峰的方向而去。
望着青年孤寂沉稳的背影,前者叹气无声。
“本以为以慕容天的性子此番出关,会哭闹一场,未曾想他竟比景雪还显得平静的多。”
“平静吗?或许吧。”
柳云沁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她瞥了一眼阵法外,雪地上的具具残躯。
“当一个人心死的时候,悲伤或是喜乐,是很难看出来的。”
“也是,在这个时候宴邀天下,这小子想做的事……怕是不一般呐。”
玄玉子悠悠开口,不过也并不打算阻止。
该如何就如何,总不能让那小子憋着吧,憋坏了怎么办?
……
回到青云峰,慕容天在竹苑外,看到了一个令他冰冷的面色终于有所变化的人。
那是一个头发已然略有花白的中年,正眸光颤抖地看着他。
“爹……”
慕容天的声音从入青云峰后,到现在第一次有了起伏。
“天儿,你回来了?”
慕容云磊也是有些激动,上前抓住自己儿子,看着他的模样,满是心疼。
“这些年一个人在那边,苦了你了。”
慕容天看着眼前已然苍老了许多的父亲,眼角湿润,有些不敢置信。
“爹……慕容家不是已经……”
“那是你师父保护我们的手段,若非当时有三花剑仙,和你师父安排的百里剑仙在,慕容家就真的覆灭了。”
慕容云磊说着,也是感激地看了一眼竹苑内,又有些悲恸。
“可这份恩情……你爹我却无以为报,而如今……唉!”
慕容天鼻尖忽然有些发酸起来。
原来父亲还活着……
“儿啊,你要答应爹,一定要替沈峰主讨个公道!”
慕容云磊严肃着,“天下人众口相逼,让沈峰主以身殉道,可那天道依旧没有补齐,那通道依旧存在,而沈峰主……却已经走了。”
“直到现在,那些人也没有谁人给沈峰主道过一句歉,除了少数一些人,甚至那些人半点悔意都没有,连一炷香都没来上过。”
慕容天拳头紧攥,目光冰冷了起来。
“放心吧爹,我会替师父向这天下讨一个公道的。”
从天乐的口中,他已经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知道萧景雪如今不知在何处闭关。
师父的仇,理应由他这个大师兄来报。
一月之后,他要那些曾经逼迫过师父的所有人,俯首磕头!
父子俩又叙旧了好一会,直到后半夜,慕容天才让慕容云磊离开,说想一个人跟师父待一会儿。
后者也明白他现在的心情,担心的叮嘱了几句后,便先离开。
此间,便又只剩下了慕容天一人,风雪呼啸,炼器堂那边依稀传来着清脆打铁之声。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鼓足勇气,走进了竹苑之内,来到那冰棺之前。
看着记忆当中熟悉的温和面孔,慕容天有些恍惚。
他此刻没有落泪,也没有如师妹那般泣不成声。
青年似乎在这一刻才真正成长了起来,他明白自己不能哭。
他伸手触碰着冰棺,仿佛能感受到其内那具尸体冰冷的温度。
而他的另一只手,握住了一枚令牌。
青云峰峰主令。
师父走了,青云峰便是他这个大师兄最大,他不能悲伤。
他该担起这个担子,握紧手中的这枚令牌。
要告诉天下所有人,青云峰,还有一位大师兄!
“师父,您总骂弟子心浮气躁,说弟子急功近利,不够沉稳,没有个大师兄的样子。”
“所以弟子这些年真的有好好在修心,按时休息,按时吃饭……”
“但弟子这些年总是睡不好,经常梦中惊醒,害怕着一些东西,然后又强自静心,平稳心绪……”
“对了,您知道弟子是如何找到方法静心的吗?”
慕容天忽然笑了,挥手召来一把藤椅在冰棺前坐下,升起篝火。
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些烤肉烤了起来。
“弟子想到您总是坐在那溪边,一边钓鱼,一边哼着曲儿,所以弟子也就试了试。”
他忽然挠头,笑的有些尴尬。
“但那地方什么都没有,所以弟子只能一边烤肉,一边学您,也难怪您喜欢听曲儿,真的很有用的。”
他烤着肉,眼眶不知怎的有些泛红。
“弟子现在唱给您听,您听弟子唱的对不对?”
他说着,咳嗽一声便哼唱了起来,只是声音却是有些颤抖。
“桃叶那尖上尖,柳叶儿遮满了天,在其位的这个明阿公,细听我来言呐……”
许是火势凶猛,此间飞雪落在他脸上,消融作水珠,打湿了眼角。
“……奴好比貂蝉思吕布,又好比阎婆惜坐楼想张三,太阳落下山……”
他脸上的飞雪消融成水,滴答着落在地上,也不知道到底是泪水,还是雪水。
但他始终是笑着的,只是这笑多有些难看,只是越是哼唱着这曲子,他声音就越是小了起来,到后面更是模模糊糊地,听不清楚唱的是个什么。
慕容天抹了一把脸上的雪水,望着冰棺里始终闭着双眼,神色安详的中年,终是有些忍不住了。
“您今日怎么不唠叨弟子话又这么多,怎么就不揍弟子了呢……”
“师父……您快骂弟子啊?”
“您不是说自己天下无敌吗,怎么会有事呢,这次也一定是在骗弟子吧?”
絮絮叨叨的话语下,此间唯有风雪之声,似是在回应。
慕容天“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双目通红着,怔怔看着那冰棺内安静的中年,颤声开口。
“师父,师父……弟子求您了……起来好不好……”
……
(ps:别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