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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镇子里负责管事的?叫什么?”那名模样看起来较为年长的修士看到周叔过来,打量了一眼,便开口问道。这几名修士的来历,就算他们不自我介绍,镇上的居民也知道他们来自澜泠宗,是这周围离小镇最近的一个宗门。

即便离这里最近,澜泠宗的管辖范围依然没有覆盖到这里。毕竟澜泠宗是个不大的宗门,小到需要派人亲自前往管辖范围内的镇子收徒。但魏武国毕竟修仙界有第一宗门玄真宗的存在。真正有心修行之人,自然宁可舍近求远,前往更为强大的玄真宗。

“小人名周兴,目前来说,勉强算是镇子里的管事之人。”周叔作揖后答道。他的话音刚落,那名年轻的女修就突然冷哼一声,抬手将手中的茶杯连同茶水一起掷出,洒在了周叔前面。好在茶水不烫,只是弄湿了他的毡鞋。

“你们给得这是什么玩意儿,狗都不喝!”年轻女修无比嫌弃地说道,在远处偷偷围观的几个年轻人怒火中烧,但长达六年的躲藏让他们被迫学会了隐忍。深知此刻冲动只会给周叔带来麻烦的他们俯首做小,心中咒骂不停。

“还请诸位仙师大人见谅,我等被困此地六年有余,食物都几乎殆尽,前去其他地方换粮食的让人还没有回来,我等实在是拿不出什么东西来招待各位大人了。这茶叶已经是镇子里剩下最好的茶叶了。几日前那位斩杀了邪修的仙师大人在镇子里时,我等都还未舍得拿出这茶叶招待呢!”周叔说道,看似抬高了他们对这几位修士的礼遇,然而事实上是他们当然有拿出最好的茶叶想招待杨羽耀,只不过被杨羽耀给拒绝了。

“罢了,毕竟是凡人的东西。”那名中年人模样的修士看似息事宁人地说道,“那名邪修的尸体还在吧?带我们过去。”

“在的在的,请几位仙师大人跟小人来。”周叔赶忙说道。杨羽耀离开前有和周叔了解过一般这种审查邪修作恶的流程,虽然桐岭镇之前并未有过邪修侵扰,但流程镇上的居民依然牢记于心。知道了需要保留邪修的尸体,杨羽耀便帮他们设下了防止尸变的禁制。至于保鲜则是没有必要,且不说修士的尸身本身就不那么容易腐败,这零下二十几度的气温,只要不点炭盆热炕保暖,那任何一间房子都能变成一个纯天然冰库。别说是修士的尸身,普通一块猪肉放进去都能给冻得硬邦邦只要天气不回暖都不会坏。

不过,毕竟放置尸体多少还是让人有些膈应,因此他们把邪修的尸体放在了如今空无一人的衙门内。中年男子模样的修士挑了挑眉,虽然来之前就从委托他们的报告里看到了关于邪修将官家的人杀光占领了衙门的事情。但没想到这群凡人居然那么大胆,敢把尸体放在这里面。他迈开腿,气势汹汹地跨过门槛,在周叔刚来得及说了句稍等就进入了衙门,然而在进入的那一刹那,他脸色瞬间大变。

他连忙后退,惊得满头大汗,心跳如雷。那一瞬间,他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生死危机,似乎只要他再前进一秒,就会当场暴毙身亡。

“那,那是怎么回事?!”这名修士在恐惧和气愤中都结巴了,他想要拽住周叔的衣襟质问,却再度感到了那股令他惊恐的气息,如一道目光向他投来,实时监控着他。不得已,他只能赶紧放弃了这个打算。

“哎,是这样的,先前的那位仙师大人担心这名邪修还有同伙,会过来盗走尸体。特地设下了阵法保护。”周叔卑躬屈膝地说道,心里却在暗自偷笑。对方从趾高气扬一下变得狼狈不堪的模样全然被他收进了眼底。“那位仙师大人交代,只要由小人带路,就不会触发阵法的攻击。”

“赶紧带路!”这名修士催促到,但神情已经没有刚刚那么傲慢了,而那同来的三名修士看到他如此,面露惊愕后神情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在周叔踏入期内后,那种随时会殒命的感觉果然消失了。只是澜泠宗的四名修士依然能够感到被被审视一般的感觉,好像他们只要稍微有点儿恶念,就会随时被击杀。终于,他们到达了那名邪修的尸体旁。邪修的尸体被一张用朱砂画了符文的白布盖着。周叔停在了距离尸体大约百步远的地方,没有继续上前。

几名修士被周叔突如其来的驻足吓得一顿,约莫一息后才咬着牙硬着头皮装出一副冷静的样子上前,掀开了那块白布。没有人为那名邪修合上眼睛,当白布掀开时,那名邪修依然保持着嚣张和惊愕的神情,只不过由于死亡和寒冷带走了他眼里的锐利,眼珠也变成了一片灰蒙蒙。即使这样,依然把年长的两位修士吓得变了脸色。

“竟然是他?!”中年人模样的修士不可思议地说道,“邪修曹奕!凡人,之前的那名修士是如何杀死他的?”这名修士追问道。

“抱歉大人,小人没看清,当时只见这邪修气势汹汹地出现,话还没说完便被那位仙师大人杀死了。”周叔诚实地答道。中年人模样的修士没有继续追问,毕竟指望凡人能弄清楚修士的攻击手段本来就不现实。

他继续揭开白布,查看邪修身体上是否留有痕迹,很快邪修胸口的伤便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他脸色瞬间变的惨白,双腿一软,直接屁股着地,瘫坐下来。两名年轻的修士想要将其扶起,却被他的眼神喝退。随后他看似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将手背在身后抬头仰望,一副高人做派。

“没错,这次事件是邪修作恶。我等会同相关的官员告知此事,走了。”中年人模样的修士说道,让周叔将他们带离衙门,然后仿佛下一秒就会丧命一般,连忙离开了。

“这就结束了?”镇上的人们看到四名修士的离开,纷纷抬起头来低声讨论起来。“一般这种审查不是要至少要审查一到两天的吗?”

“谁知道呢?他们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想认真审查的样子。”

“这些人居然也是仙师,他们连之前的那位仙师大人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嘘,别乱说,等他们走远了再说。”

“幸好阿知是去追随仙师大人,这样就不会摊上这种仙门了!”

桐岭镇的人们对这几个修士观感极差,不过他们都是忍到了澜泠宗的几名修士离开后才讨论起来。而御剑离开的几位澜泠宗的修士,脸色都不太好。

“这个镇的凡人真是无礼!”那名年轻的女修不满地喃喃道,“而且为什么我们要那么快离开啊?”

“孽障!叫你收敛点你就是不听!”本来就心情不好的中年人模样的修士听到年轻女修的抱怨,火气一下子上来了,直接一袖子抽到了年轻女修的脸上。

“师父,为什么打我?”年轻女修捂着脸委屈得不行。

“还问老子为什么打你?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离开宗门前是怎么交代的?再三强调要你在外收敛一些,这次前来是为了利用这次机会将桐岭镇纳入我们宗门的管辖范围,你倒好,嫌弃茶水就算了,还把茶水往人家身上泼!”

“可是他只是个凡人!师父你居然为了一个凡人打我,我回去要告诉爹爹!”女修嘟着嘴,转身抱着年长一些的女修开始撒娇,“安长老,你看看师父他真是太过分了!”

“告,回去马上去告!”不等姓安的女修开口调解,这名中年人模样的男性修士就瞪眼睛吹胡子地骂了起来,“不用再教你正好给老子省心不少。你知不知道那个被杀的邪修是什么人物?!那个能杀了邪修的修士又是什么境界?如果那名修士有心拉拢这个镇的居民你以为我们宗还有机会吗?”

“不就是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留下的修士嘛。”年轻女修不屑于顾地说道。

“不,乐苏,那个修士并不是一般的修士。”被称作安长老的女修连忙说道,“那位修士我们整个宗门恐怕都得罪不起。”

“被杀的邪修,曹奕,炼虚境大圆满,曾以一己之力在十名同境界修士的围攻下将所有围攻的修士斩杀后逃离,之后便不知所踪。”那名年轻的男性修士开口道,用一种宛若机器般无感情地语调说道。

“炼……炼虚境?!”年轻女修真正开始慌了,炼虚境对于他们宗门的人来说简直如同传说一般,除了身为她师父的中年男子是元婴境,宗门里境界最高的便是闭关多年她见都没有见过,据说境界有化神的宗门老祖了。可炼虚境,那可是比化神境还要高一个大境界!

“别忘了,那名修士可是一个照面就将其杀死。这若不是高一两个大境界,根本做不到如此。那人斩杀邪修曹奕只用了一招,即使邪修已死数日,残余的那股剑意依然强若煌煌天威。”

“而且那人还能自行设计阵法……难不成是他?”安长老突然联想到了一个名字,不可思议地捂住了嘴巴,可他为什么会在魏武国?

“强大的剑意,阵法,确实很像是那一位。他在魏武国不奇怪,前阵子他还作为特邀嘉宾参加了宗门弟子大比。可,他为何会和这个桐岭镇扯上关系,又为何要庇护这个镇子?”中年男子模样的修士皱眉,百思不得其解。

“师父,你们说的人到底是谁?”年轻女修乐苏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当今修仙界第一强,剑道至尊,阵法大师,乾清仙尊贺乾清。”中年男子模样的修士敬畏地答道。

而此时的杨羽耀,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小麻烦。马车的一边的车轮子居然陷到了雪中。按理说这个改造过的马车本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只要路面起伏不是太夸张,马车都可以顺利通过才对。不过既然出现问题了,那下车把轮子抬起来就是了。而且等会儿也是要下车跑步的。

直到下了车,杨羽耀才发现问题还出在这条路上,这条路看似是一个很宽敞的大路,实际上真正的路面只有看到的一半宽。另一半则是一个深下去有五米左右的断层。只是厚厚的积雪把路面和陷下去的部分给填平了,导致无论是红色彗星还是驾车的涂山都没有意识到不对。直到车轮被卡住。

当然这个小事故问题不大,用灵力将车轮抬出来便可。不过为了避免车轮再陷下去卡住,杨羽耀用神识确认了道路真正的位置,并用剑气画出了道路的边缘。只要这段路小心一点,后面就不用担心了。

“这里居然塌陷下去了?”贺乾清也下了马车,同样用神识扫了一遍路况。确认的确只是一个普通的塌陷,只不过雪实在是太厚了而已。当然这条路也并不是那么水平,路面是向塌陷断层倾斜的,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才能形成这种看起来几乎是平地的效果。“小耀,你先稍等一下,为师回个信息。”贺乾清说道,和杨羽耀待久了,不知不觉就会在说话方式上向杨羽耀靠拢了。

“好。”杨羽耀答道,继续研究着这片雪地,涂山像昨日那样已经赶着马车先一步离开,路面上只留下浅浅的马蹄和车轮的痕迹。“路面的雪比较硬?”杨羽耀半蹲下来摸了摸地面上的雪,手指要很用力才能摁得下去。然后他有来到塌陷下去的断层边缘,抓起一把雪,这部分的雪却格外的蓬松轻盈,杨羽耀可以轻易地把这把雪捏出一个雪球。

他将刚刚挥出剑气的树枝再度拾起,朝塌陷出投去,树枝轻易地就被厚厚的雪吞没,只剩下一个小洞。杨羽耀的眼睛亮了。他想起在原本的世界那位来自北方的同事和他描述他们冬天的一个玩法,便是爬上屋顶往雪堆里跳。可在研究所在的地方,从来没有那么厚的雪,甚至是雪极其罕见,因此这个游戏也只能是妄想。但现在似乎可以有条件尝试一番。

杨羽耀左顾右盼,看到贺乾清的注意力似乎还在迅联的光屏上,便试着朝前一跳,重力的作用迅速将他整个人都拉入了雪中,但并没有下沉多少,当杨羽耀直起身体重新站起,他轻易地从雪坑里探出了头,然后对上了不知何时转过头来的贺乾清的目光。

贺乾清在感知到杨羽耀往雪里跳时就转过了头,恰好看到了杨羽耀探出头来的一幕。漂亮的少年的头顶上还顶着两小坨雪,在乌黑的头发衬托下格外明显,像是长出了一对毛茸茸的小动物耳朵。不过在意识到自己的幼稚行为被贺乾清看了个正着后,杨羽耀的笑容凝固,脸越来越红,接着他蹲了下去,把自己藏进了雪坑之中。

不过没一会儿,杨羽耀就听到了重物落入雪中的“噗”的一声,然后他所在的雪坑一部分的壁塌了,抱着头蹲着的杨羽耀愣愣地看着坑壁坍塌后将两个雪坑连到了一起,而贺乾清笑着站在旁边的雪坑之中。

“这么做,倒是挺有趣的。”贺乾清笑道,“小耀要不要和为师一起再跳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