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艺道友,本王执掌仙物宝塔,非你能抗衡!”
“念你修行不易的份上,放下兵刃,莫要自误!”
平南王居高临下,出口即是王者风度。
他或许是在招降,也或许是在彰显海纳百川之胸怀。
平南王沉寂了三十年之久,这三十年间,灵州安定繁荣,在大周当今的局势里,仍是安心居所。
故此,人们想看到的,是个对外敌不低头,不让步的强大领袖,也希望平南王对内则是为贤王。
他有海纳百川之胸襟,有容人之量。
又有强悍实力,皇室血统,未来大周之主,该是如此。
所以看似心慈手软,实则颇有一番算计,倒迎合了出塔的原因和自身寻求的路。
闻言,张安平亦是慨然一叹。
若在大周与蛮夷战时,平南王能以此心态出面,他或许也要对其改换态度,称上一句有野心,有城府之贤王。
可现在,时机与关键大事,皆已是错过了。
他已不是当初那修为低微的小小人族修士,故此,即便平南王是个真正的贤王,但只要侵吞大周气运,挡在他走向超脱之路的前方,也是逃不出与他为敌,必分生死的结局了。
“可惜,可叹,平南王竟是这等人,都是超脱长生,让他失了本我!”
张安平拧眉,平南王的态度,出乎了他的预料,继而影响良多,引动了他心境中的不甘和难以平复的怨念。
大周不是没有强者,不是没有底蕴,只是因个人私欲,让一切步入了难以挽回的绝地。
天穹上,七色神辉在血色云层中格外明亮。
云艺身披霓裳,美眸顾盼生辉,素手轻掩住樱桃小口,传来阵调侃嘲弄的微微细细的笑声。
“平南王,你太自信了,其实,当你选择踏出樊笼之际,便已身陷局内。”
“你,不配与本仙再谈条件。”
云艺微微招手,七色丝带闪烁而动,缥缈灵动地冲天而起。
七色丝带,乃是女帝所炼制,材质不明,却能承载力界法则,道纹,是举世无双的道器。
其上,阵法最是强横,水云阵对应的是女帝之宝体,那是能依靠肉身,冲出大世界樊笼,去到无尽虚无里,找寻大道的存在。
故此,此阵非凡俗之力可破,纵然平南王分身殉爆宝物,亦是难伤云艺分毫。
此刻云艺不再多思多想,只愿放手一战,方圆百里的天穹,都被丝带囊括当中,阵法运转而起,有渺渺雾气化为灵动的女修,虽是不见妙容,却身姿婀娜,体态曼妙,各有强大气息释放。
一瞬间,平南王被围在阵法内,感受到了来自另一世界的妙法震慑威能。
“王爷,此为力界云水大阵,最善于以弱克强,以柔克刚,对应的是玄元水之法则,那器灵或许与万年前的一位女帝有关!”
黑塔微微一震,传递出微弱神念。
平南王浓眉拧紧,他没有惊叹云艺的实力和阵法。
而是想到了另一件事。
“她从力界而来,又执着护住张氏,莫非,并肩王消失后,便是去到了力界,并收服了此宝?”
平南王豁然昂头,看向四方天穹。
似乎猜到了什么般,眸光雪亮,含着期待与疑问。
虚无界里,张安平亦是捕捉到了那仙器器灵的传音,同时也明白了一件事。
那云艺的第一任主人,那位女帝,曾来过九州!
这是绝不应该的事情啊。
灵气有延寿之效,是万界之种最适宜修行长生法的载体。
所谓万物和生灵气,对方乃是帝境强者,神识一扫之下,九州万物,九州之道,轻易便可明悟。
故此,那女帝怎么可能会在寻道路上,因寿元枯竭而死?
对方为何不修灵气法,又为何九霄上人毫无记述。
而更重要的是,当初在台关镇,云艺有欺瞒他,欲要独身离去之想法。
结合了黑龙所言,云艺莫非是感应到了第一任主人之传承,欲要前往投靠吗?
仅是一缕神念,便为张安平再度增加了许多困惑。
且都是与他较为信任的道器有关。
这一切,会不会是祸根?
“并肩王,本王多次想过,会是何人在此设局,只是下意识的忽略了你,而今你我皆以明悟前路,又何必藏头露尾呢,出来一见吧。”
平南王感叹的说道。
一双眼睛里,含着复杂和怀疑,甚至还有一丝释然。
“云艺恭请主人现身。”
云艺于虚空中垂下螓首,恭敬行礼。
方圆百里,已被阵法封禁,无人能察知当中发生之事。
且平南王已是猜到真相,也就不必继续伪装了。
“此地不适合见面,本座有一方世界,就怕王爷不敢踏足啊!”
张安平没有现身,而是屈指一弹,虚空间出现一个巨大黑洞。
其内,虚无枯寂,空空荡荡,不见生灵,生命,生气,乃是罕见的禁地绝地。
“虚无!”
平南王恍然大悟。
“原来,你的造化,来自于陨心藤。”
“缘分使然,也非本王所愿。”张安平没有搪塞,只是平和回应了。
“这方世界,在万载前,曾被陨心藤侵吞,更有狼子野心之辈,要将人国,变为鬼国,并肩王认为,那才是真相吗?你……还是沉沦堕落了。”
平南王不知心头有什么情绪,脸上浮现出了悲悯之色。
他或许不是个合格的王爷,但的确是个见识不俗的修行者。
对于陨心藤,他知之甚深。
对于张安平,已是了如指掌。
如今看来,陨心藤与张安平一战,互有成败。
但张安平明显被歪曲了修行路,似人非人,似魔非魔。
这般想来时,心头稍稍的那一丝不甘,已是变为了莫名的优越。
或许,眼前的并肩王,亦是遭受着道心魔心的折磨也说不定。
“本座不知何为堕落,毕竟本座的路与你不同,善恶真假不值一提。”
张安平冷淡的说道,实则心头涌起些遗憾。
说不清,是为了即将斩杀平南王这位本心不失,已有重归人王路轨迹的强者而遗憾。
还是为自身曾被算计,不得解脱而痛苦。
但他很明白,修行到最后,只是殊途同归之目标。
平南王的优越,和他不成己身之道的失落,不过是人心在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