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这里是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战场之一——俄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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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通行跳到破烂基地的上方,红色的瞳孔紧盯着高处的滑翔伞。
(想死啊,在这时候来找麻烦吗……)
就在刚才,学园都市的轰炸机一飞而过,投下了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家伙。可既然目标是一方通行,接下来大概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
滑翔伞在夕阳里落了下来。
一方通行没有攻击,而是站在那里没有动。
因为有着最强的超能力,他只要站着就算做好了防御,等敌人出手再反杀是惯用手段。并且他背着持续高烧的少女,因此要强迫自己缩短打斗的时间。
就在这时候,狭窄的滑翔伞如同利剑般刺入屋顶。
嘭!
屋顶被砸出凹陷的一块,因此只能看到黑色人影的上半身。
一方通行往前走了两步。
来人显然穿着一体式的黑色作战服,从脖子到指尖都只有黑色一片,而脸上戴着全封闭的灰色头盔,所以连头发都看不到。这给了一方通行强烈的异常感,因为那灰色头盔上连用来观察的孔洞都没有。
即便如此,从那人纤细的体型和身高能够看出,她是年龄在高中生左右的少女。
(……学园都市里不为人知的能力者?)
一方通行因为那种异常感而驻足。
黑色少女则一言不发,两人之间充斥了剑拔弩张的空气。
但面对她,一方通行好像提不起攻击的欲望。
没错。
他能轻易地穿透人的灵魂,不光是物理层面。他还能在掌控别人灵魂之外,读出一部分他人的想法。
但现在,他却没有从黑色少女的灵魂里读出「敌意」。
至少一方通行是那么认为的,于是他开口问道:
「你是谁?」
黑色的人影没有回应。
重申一遍,她没有「敌意」。
照理说,既然不想敌对,就不会做出恶意的举动。
所以少女退缩了,她不知为何后退了一大步。
然后。
然后。
然后。
?
学园都市排名第一的能力者被猛地打飞。
?
(……?)
是看不见的攻击。
一方通行发出「闷哼」一声,他连意识都差点被打散了。纤细少女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回过神来,一方通行已经坠向了百米开外的雪地。
他的腹部传来剧痛,不舒服的液体从嗓子眼里冒出来。
这都是因为少年没有开启「反射」。为了将最后之作的热量吸走并排放,他暂时用不了那么方便的东西。
(糟糕……)
一方通行以仰躺的姿势下坠,要是就这样掉到地面,他背后的最后之作会瞬间没命。
没时间犹豫了。
白色红瞳的少年用右腿踢向一侧,依靠空气中的矢量转了一百八十度。
他要用自己的身体当垫子,坠落的能量不可能对他本人造成伤害……
但是。
「嗯?」
黑色少女竟然出现在一方通行下方。
她好像预判了第一名的行动,早就在那边等待。并且少女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样的能力,居然能轻松地赶上一方通行的速度。
紧接着,她挥动了紧握的拳头。
(就这样滞空然后反击。)
一方通行红色的瞳孔猛地收缩。由于双手抓着最后之作,他就用身体的皮肤控制了两侧的气流,组成了无形的翅膀。
这一招成功地让少女的拳头挥空了,她的身体不可控制地倾斜,往下落去,露出了没有防护的后背。
啧,也许直接用矢量捅穿她的身体比较好。
一方通行咂着舌想象,但他没有那样做。
无形的空气爪子在两人之间凝聚,朝着黑色少女抓过去。一方通行想要把她抓起来问问,毕竟少女身上一定有什么秘密。
她是怎么做到不需要视力就能做出流畅的进攻动作?还有她身上那股奇怪的力量到底是什么?
轰!
就在这时发生了爆炸。
无形的爪子并没有抓到少女,她身上爆发的「能量」把自己推走了。
那是钢青色的电流。
(果然啊……她很奇怪……)
一方通行看到了不应该存在的电流颜色,就像在普通的蓝色电流上蒙了一层灰色。
与此同时,他的内心变得沉重,因为少女使用的能力让他很熟悉。
不,不止如此。
少女身上电光四射,但却掩盖不住。
掩盖不住。
黑色少女的身体突然颤抖起来,落地之后又仓促地后退。
那应该不是使用电流能力的后遗症,而是人感到惊吓之后的自然反应。
紧接着,她的声音传到一方通行耳中。
?
『好可怕。』
?
(什么……?)
一方通行以为自己听错了,但黑色少女是真的在害怕他。
因为见识到了第一名的力量,她浑身上下都在抖动,不得不用双臂环抱着自己来寻求安慰。
即便如此,
少女也要拼尽全力地发动攻击?
「你到底是谁?」
一方通行把昏迷中的最后之作抱到怀里,她身上的热量一下子外溢出来,一方通行却仍然感到寒冷。
很显然,白色的少年忽略了什么。
他从黑色少女的身上感受到了很熟悉的东西,就和怀里的最后之作一样。但另外一方面则被忽视了,或者说凭现在的一方通行还想象不到。
那和少女明明没有「敌意」却要「攻击」,是一回事。
就在这时候,黑色少女又后退了几步。
接着,她说出了决定性的话语:
「好可怕。果然,御坂无论如何也要杀了你。」
一方通行的身体僵住了。
「答案」从他的脑子里冒出来,和剧毒一般摧毁着少年的心态,他明明不想知道,但脑中自动解析了一切。
然而,就像是要用语言击倒白色少年,自称「御坂」的少女自嘲般地开口:
「我是所有御坂的最后一个,是脱离她们那个系统的『番外个体mISAKA bLAcK』。当然,御坂没有被输入和你『对战』的指令。我有的啊,御坂有的是那·一·万·次·战·斗
的全部记忆,是一万次差点被你杀死的经历。这就是御坂自发来这里找你的原因,第一位。」
?
一方通行的呼吸也暂停了。
因为害怕,所以要反击。
这个御坂并没有什么恶意,她只是出于求生的本能。
就算她真的在这里杀了一方通行,那也不是她的错,和第一名相比她才是善良的那一方,要怪就怪那些思想不良的研究员。
况且,以前的一方通行确实犯下了大错,他并不是被迫参加了以杀人为目的的实验。无论那时候的他在想什么,都摆脱不了在妹妹们身上犯下的罪责。
因为那个实验,他已经下定决心再也不会伤害任何的「御坂」。
这种想法某种意义上就是他生活至今唯一的精神支柱。为了确保克隆人们的未来,他每时每刻地盯着定数偏移,为了救桃莉他曾和「龙」战斗。他还杀了很多的「木原」,染红了自己的双手。为了夺回感受最后之作体温的权力,他干掉了木原相似还有蓝花悦。现如今,他又为了拯救那小鬼而潜入了俄罗斯。
一方通行觉得,自己应该有所长进了。现在的自己,多少能守护妹妹们的人生了。
扑通扑通。
少年的胸口仿佛吞了石头一样难受,他的心脏在剧烈跳动,但他没有办法迈出一步。
(不能在这里妥协……)
一方通行打心底里不愿后退。
这是个陷阱,那些研究员精准地利用了他的弱点。不想伤害眼前这个御坂,就只能等着被她杀死。
但是,他同样不能后退。
在这里逃跑的话,内心里很重要的东西就会死去。
(……我还有什么没完成?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行?)
一方通行自认为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可事情偏偏变成了他不能处理的状况。
他紧咬着牙。
没人能告诉他现在该怎么做,十五、六岁的少年根本毫无主意。
少年的腿像灌了水泥……倒不如说他很想要拖延时间。
然而,番外个体使出了绝杀用的武器。
同样是看不见的攻击,她说:
?
「你那是什么悲壮的表情?呀呀呀,你不会真以为自己为御坂做了什么吧?除了给自己讨好处,你不是什么都没做吗?看着站在面前的御坂,你怎么连道歉都不会说?该不会,
你从没想过那种事?」
?
「别说了!」
直到现在,一方通行连黑色少女的脸都没看到。
也许是内心的侥幸让他脱口而出了,明明想要认错,却变成了伤人的话。
一方通行也惊讶于自己说出的话,他几乎是吼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为什么我只能做一遍又一遍悔罪的事?」
然后,一方通行又觉得自己做错了事,他害怕地跌倒在地,差点连怀里的少女都托不住。
他如鲠在喉,眼中变成了血红色,低头不敢去看那黑色的人影。
有一瞬间,一方通行几乎发出了呻吟,他脑中幻想着番外个体对自己大加指责。
但是。
没有。
连指责都没有,拥有一万次以上受难记忆的被害者,即便不原谅少年也是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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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乖乖等着被我干掉咯~」
那种看不见的攻击重新在空间里汇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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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一方通行理应承受的,单方面的报复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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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b.L.A.c.K.。
黑色、黑暗、黑夜……还是什么也好。
那东西消失在学园都市已经是数小时前的事,但两人还是从潮岸手下的个人电脑里找到了蛛丝马迹。
食蜂操祈和麦野沉利,她们原本不会发现bLAcK的存在,但两人的攻势过于强大,导致潮岸不得不放出了还未掌控的兵器。
那是机器还是活人?又为什么消失不见?
无论如何,bLAcK一出场就干掉了潮岸,让两人的目标轻松达成。
「哼嗯哼嗯☆」
时间从黄昏滑到了晚上。
少女们重新回到了第七学区的呱太医院,而食蜂操祈此时已经变回了自己。
「我说潮岸就是活该~」
食蜂观察着自己手臂上的纹路,自从和米迦勒合体成战斗女王之后,类似火焰的花纹就一直存在了。
「没错没错。在这一点上我们很合得来嘛!」
另外一边,麦野端坐在那里。
有着「冥土追魂」之称的男医生,正将一个外戴式的义肢装在少女的断臂处。
看上去很不牢固,但据冥土追魂所说,义肢内部其实填充了亲和力超高的物质,要不了多久就能彻底长在断臂上。
「义肢的顶部有微米摄像头,可以捕捉眼球的细微转动,来决定义肢挥动的方向……」
麦野于是打开义肢的开关,走到无人处转动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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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
雾气爆发。
「……诶、诶??」
感觉一拳能打飞汽车啊。第五名不由发出了惊叹。
「我说啊~这就是为你而研发的吧?格斗冠军女士~」
「哪个是格斗冠军啊!」
麦野只是稍微试验了一下,就伸出左手把义肢关掉,然后回到自己的病床上半躺着。虽说不知为何明明没到那种程度却有病床为她准备着,这点很奇怪,但麦野完全不在意这件事。
「不过这东西确实好用,光是能·和·人·体·完·美·融·合
就已经不可思议了对吧,不就和真的一样嘛。但性能太强大也有问题啊,再断的时候一样会很痛吧?」
「你已经考虑那么后面的事情了吗?老实说我还不确定之后会怎么样。」
这次说话的是冥土追魂,他很自然就插进了少女们的对话中。
「这次的义肢是试作型,要不是效果独一无二我也不会随便给你用,但我应该让你知道来源。」
也许是身为医生的职责感吧,呱太医生一定要让麦野了解一切。虽然说随便给病人用试验品也有违职责,但他貌似还挺信任那个义肢的。
麦野理所当然地接过话题,
「啧……别讲得太麻烦就好。」
「那行,机密什么的和我无关,我就直接这么说吧……那是能让一方通行复活的东西。」
「……!?」
「准确地说是赝品啦,定数偏移给一方通行做了个身体的那件事,我想你不是很清楚吧?归根结底,义肢是那具身体的仿制品罢了。」
「你是说大霸星祭那时候对吧?」
到这时候,麦野总算也搞清楚了是怎么回事,她咧开了嘴角。
「所以说,我还得谢谢他?我能感觉出义肢比素体还强就是了,有了这种东西,之后的战场我也能随便加入了吧?有意思——有意思——」
「战场……你不是要回到定数偏移那里?」
坐在病床边上的食蜂,夸张地叹了口气。
「人家听说你是从他那边来,还想着搭顺风车过去耶。我需要借用那个人的资源力,才能尽快地找到当麻~?」
没错,蜂蜜色少女原本是为了找到一方通行,现在则把上条当麻放于首位,才无论如何也要到俄罗斯去。
「不是我说,你其实不知道那家伙是什么样的人吧?我现在能不见他就不见他,扯上很危险的关系不符合我的想法……话又说回来,我想杀掉潮岸也是为了和他两清。」
第四名已经做到了,无论潮岸是怎么死的,过程中都有她的参与。她想为了定天车做的事情也仅此而已。
换言之。
真正的个人行动就要展开,麦野要投身属于她的战场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
食蜂不满地嘟嘴。要说能让第四名感到危险的战场,大概就是目前的世界大战?无论如何,食蜂认为要是可以的话立即结束好了。
但是。晃动着义肢的棕发女孩又笑了,
「有个人叫滨面,不管是谁先惹了谁,那不是用于评判的标准,可我既然变成了现在这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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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无论如何也得杀了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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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上条当麻瘫坐在轰鸣的伊利沙里纳同盟的军车里。
在周围还有数不清的同款军车伴随,由于是晚上所以看不清。他们在夜晚刚降临时动身,已经随车移动了两小时以上。
少年就着昏黄的车内灯光,准备进行补充体能的活动。
「新生之光」的美少女魔法师蕾莎也和他在一起。为了完成「确保上条的安全」这种任务,蕾莎正仔仔细细地比对着英式军粮的食用期限。
「有牛肉饼、块状的米饭和一些饼干,能填饱肚子的就这些,另外还有肉酱和番茄酱,速溶的巧克力奶、蔬菜饮料和柠檬茶……可惜没有热水。」
大概是英国对伊利沙里纳同盟进行了援助,能提供一个人一天热量的军粮在每辆车上都有准备。但上条他们显然连二十四小时都等不及,所以两个人享用一份食物就够了。
蕾莎丢掉物品清单,然后打开放在腿上的纸盒子,里面全是看着没有食欲的银色包装袋。
她不满地拆开一包燕麦曲奇。
「为什么都到了东欧,却要忍受英军的口粮?」
「嗯?你不就是英国人吗?」
上条给牛肉饼涂上了肉酱,心满意足地塞进嘴里。
「你要知道,魔法师和军人是完全不同的人物,要是天天让魔法师吃这些,我们会哭给你看哟~咳咳!」
蕾莎高高地鼓起脸颊,曲奇饼干变成了粉末状还是难以下咽。
她用力扯着上条的衣袖。
「呜,快给唔那咕!」
「哇哦哦!」
上条连忙把口袋里的运动饮料递给蕾莎,然后亲眼看着她一口气往肚子里灌,最后一滴也不剩。
「等等,嘴对嘴?等等,人家保命用的饮料就这么没了?」
上条从蕾莎那里抢回了空瓶,他一脸伤心地透过空无一物的瓶子看着蕾莎。
「没办法,魔法师就是想做什么就会做到底的人嘛。更何况你也占便宜了,刚刚那个可是间接接吻哦。」
蕾莎跷着二郎腿仿佛不良少女,而上条抽动着嘴角说:
「真拿你没办法,虽然我们是跟着车队出行,但也不能浪费有限的水源。毕竟接下来还要潜入俄罗斯的基地,想必会发生让人群分开的战斗……要是又碰到了右方之火,我想车一定是保不住了,我们会不会被丢在冰天雪地里?」
上条不安地认识到,右方之火是极难对付的怪物,他一个人根本没有什么胜算。少年也开始保留一些退路,倒不是给他自己,而是给身边的蕾莎,以及和蕾莎一样被卷入其中的人们。
「你也不用太担忧,我说过魔法师是一群想做什么就会去做的人,反过来也就说明,不想做的事绝不会去做,除非有身不由己的理由。如果右方之火还是我理解中的魔法师,他接下来的行动很可能是为了绕过那些障碍。」
「嗯……」
「他之前抢走了禁书目录的控制灵装,然后问俄罗斯要到了厄里斯的身体,又到伊利沙里纳同盟抓走了最了解厄里斯的魔法师。」
「……这些我也知道,他越变越强了,我隐约觉得最容易击败他的时机已经过了。」
上条在给米饭布丁(大概叫这个名字)撒上砂糖的同时说道。
「不是那样。」
蕾莎又拿出了水果饼干,这次她一点点地沿着边咀嚼。
「咕叽咕叽……右方之火下了很多功夫在『变强』上,他不是只靠自己就行,而是站在了事先搭好的梯子上,只要拧松某个螺丝钉,就有可能让他全盘失败。过去针对强敌的作战皆是如此,身为活跃在世界各地的一线魔法师,我对此很了解哦。」
咕咚。蕾莎艰难地咽下饼干,然后接着说:
「而他需要的最后一层台阶,我想你还记得那是什么吧?」
「……幻想杀手。」
上条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虽然他的左手也拥有了不可思议的能力,但似乎和魔法毫无关系,敌人从头到尾都在期待他的右手。
「可我想不明白,我的右手怎么能给他提供帮助?」
一直以来,少年的右手都承担了「挥一下来抹除异能」的功能。虽然定君说过,他的右手其实是正常世界的备份,可那样又能帮到右方之火什么?
幻想杀手不太可能对世界造成危害,上条才能够尽力地使用它。至少少年自己是这么想的。
该不会,那个右方之火并不想毁掉世界?
(无论如何……)
上条的内心有个声音。
「(无论如何,我要站上最终的战场,右方之火想要夺走的东西,我绝不会给他。)」
「你在说什么?」
蕾莎仰着头张大嘴,连小半袋的砂糖都不放过。
上条看傻了眼,他随后惊恐地意识到,一人二十四小时份的口粮快要全没了。
他连忙将只有半边蘸糖的米饭塞进嘴里。
「你一直在吃……拜托也帮我点忙,我想知道这里是哪儿?」
上条看了下车窗外,雪地好像有魔力般散发着银光,那是上百束车灯反射的结果……无论如何,离预计中的「下一站」应该很近了,少年闲不下来地想到。
「你是想问下一个补给点吧?虽说俄军搭建的基地就在边境,但别忘了那是全球最大的国家。原本可以用星光来定位,但现在光污染太严重……运气不好的话什么都遇不上。」
「好吧。」上条边附和边摇下车窗。
他迎着冷风探出头去,想要看看周围的样子,结果还是只能看到一片片银光。
就在此时,旁边的蕾莎突然把双腿上的纸盒丢给上条。
「?」
上条没懂那是什么意思,但一阵刺眼的红光突然闯入视野,让他的心头没来由地一跳。
几乎是同时,一只细手拉住了少年的手腕,猛地将他拽离座位。
是蕾莎,她直接把刺猬头少年推了出去。
「哇?哇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车内外的景色在上条眼中飞快地闪过,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颠倒。
轰轰!
就在他犹豫该如何落地的时候,一道刺耳的声响划破夜空,红色的激光瞬间击中了视野一角的军车。
紧接着第二道和第三道,有什么被引爆了,侧翻的军车残骸在雪地上拖出「哧啦哧啦」的响声。
车着火了,正是两人之前坐的那辆。
上条坠地后翻滚了几圈,胸膛里狂跳不止,喊声迟滞了一下才冒出来。
「——蕾莎!」
?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整个车队都紧急刹车,周围一片混乱。
上条搞不清楚任何的情况,他茫然地看了眼双手,大概是离心力足够,蕾莎丢给他的纸盒居然完好无损。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少年躲过失控的车辆,冒着烈火的高温朝残骸冲过去。
可是有一只手拉住他,然后用力把上条按倒在地。
「呜哇?——」
上条还没来得及回头,那人也跟着扑倒,紧接着碗口粗的红光贴着刺猬头的发丝飞过。
「别着急,是我啦。」
是黑发曲棍球服的少女,上条见状松了口气。
「蕾、蕾莎,到底是怎么回事?司机先生还好吗?」
「交给我自然没问题。但是这次袭击可不一般。」
蕾莎从上条身上爬起来,拉着他快速地躲到另一辆军车后面。
可从远处某个方向发射而来的红光越来越多,少女只有极短的时间解释:
「距离在一千米以内,我们碰到俄军的基地了,准确地说是路过时被拦截下来。但从对方使用的武器来看,应该是你们那边的人。」
「学园都市?那些是激光武器吗……」
「无论如何,我们暂时拿它没办法,只能一边躲避一边接近。」
两人交流的时候,军车里的伊利沙里纳魔法师们陆续跑了出来,只留下开车的人调转方向快速离去。
「等等,这是什么意思?」
「接下来就只能步行了,要尽可能保全车辆,毕竟国内还等着我们送物资回去。」
伊利沙里纳没有跟过来,说话的是担任她代理的佩特罗。这是一个十分高大的棕发男人,想来在魔法造诣上也相当不错。
佩特罗朝天上发射了黄色的信号弹,四周的伊利沙里纳魔法师们顶着轰炸集合。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上条的话还没说完,又一道红色的激光朝他砸过来。
(……怎么回事?)
他不得不狼狈地在雪地上翻滚,弄得满身冰凉。
「我觉得有问题,从刚才开始,学园都市的激光就一个劲儿地朝你发射。」
蕾莎提出疑问,但她不知道那是为什么,该不会他们在少年的体内装了定位?
「唔……」
上条应该是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这种情况我倒是不陌生,但现在不是长篇大论的时候啦!」
他发现了激光是从同一个地方袭来,只要顺着攻击的方向走过去,一定能抵达学园都市盘踞的基地。问题是,上条的右手无法阻挡激光武器,因为那是纯粹的技术手段,想要冲破危险红光的阻拦,就必须躲过全部的攻击。
刺猬头于是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露出了豁出去的神情。
「你等等。」但高大的佩特罗拦在了他前方。
「?」
不知不觉间,数百名魔法师完成了汇合,他们展现出和「神之右席」那类人完全不同的气势。
因为这次是团队协作,不是一个人横冲直撞的时候。
来自独立国同盟的魔法师兼战士们,按照一定的阵型排列成了弧形挡在少年身前,如同一面大盾。
?
「AbRAhAdAbRA——!」
他们像这样呐喊道:
「chEth!chEth!chEth!」
?
紧接着产生了交替变换的黑和红的光芒,那不是一般事物能发出来的色彩,而是某种集团魔法的前兆。
黑色和红色。
上条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只知道巨大的黑色盾牌竖立起来了,比云层还高。那是比夜空还深邃的黑色,反而能被人眼清楚地看到。
另一方面,从远处射来的激光则全部被挡下。
「他们都是『非法』的魔法师吗?」
蕾莎见状松了口气,将钢之手套扛到肩上说:
「这不是我的原话,但那个词·chEth代表大阿卡那第七张的『战车』,是连接『威严』和『理解』的路径,威严之人即善于理解他人,而被理解之人将获得它的威严。因此和那·个·咒·语一样,它的魔法是守护和治愈,而
集·合·四·百·一·十·八·名·魔·法·师·的·力·量,应该能轻松地带着我们抵达那边。」
上条完全听不懂蕾莎在说什么……但这个时候显然要乖乖听话。
换言之,只要他乖乖地躲在盾牌后面,并且不要用「那只右手」碰到巨大盾牌,就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们一路前进了。
蕾莎是这样想的。
但是。
但是。
但是。
「怎么回事?……哈?」
某个少年露出了歉意的神情。
这么说的时候,少年已经双脚离地了。
不是他自愿的。
有一股力量将他托了起来。
来自左手。
紧接着「嘎巴」一声,少年的左臂从中间裂开了一条缝。
「……诶?」
他没有感受到痛觉,就和白天断手时一样。但这次出现的是不知名的「翅膀」,棕黑色的庞大外形难以控制地扇动着,给人带来了超强大的升力。
「呜啊,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下一秒,
连前因后果都没搞懂,名为上条当麻的倒霉鬼,笔直地朝高空飞去。
?
4
时间稍稍往回拨一些。
浅色SUV里播放着茶发小混混听不懂的俄语频道。
滨面仕上、涯山足迹,还有当地的村民狄格夫,原本没什么联系的三人此刻集中起来。
涯山在开车,而滨面坐在后面的麻布座椅上,看着前窗默不作声。他直到刚才才打量起涯山的车,是大约八年前、也就是上世纪末才开始流行的多用途车款式。不过滨面没有打听这车的来源,想必不是从日本运来……
无论如何,滨面在心里祈祷能顺利地抵达目的地。
滨面……不,车上的三人都是为了同一件事而来。
当然,目标不同。
滨面是为了正面迎战学园都市,同时寻找能够作为谈判筹码的情报。狄格夫是为了阻止自己的村庄被发觉。至于涯山,也许是想要见到定数偏移才会跟着滨面吧。
总之就一句话。
(要在那边打倒来犯之敌啊……)
滨面感觉心里发怵。
真是不可思议,就这几人根本连给学园都市当开胃菜都不够,居然就这样大胆地行动了。都怪涯山大叔,只有他是冒险派,不过喜欢随手端着AK的狄格夫也不是善茬……话说回来滨面本来就处于到处涉险的生活里。
到底是谁被谁带坏了?
三个都不是好人,也许都是疯子——滨面神志不清地想到。
(糟糕,虽然我觉得要制定一下计划……事到临头什么都想不出来吗?)
滨面低下头,试着检查一下火力。
他现在有脚下的这把AK,还有身上藏着的另一支手枪,仅此而已。不过滨面并没有过分担心,毕竟之后可以从学园都市的士兵身上抢。
「我想需要决定一些事……我们要怎么样接近敌人?」
滨面这样问道,然后补充:
「如果那个伊万诺夫说得是真的,学园都市一定在基地周围布置了激光武器。」
「我们下车步行就是了。」
狄格夫闭着眼回答。
「那个教会人员被打中是他不够敏捷,怎么能和在动荡的边境生存的人比。」
「…………」
暴躁的俄罗斯大汉让滨面无言以对,而心思缜密的涯山显然想把话题继续下去。
「这时候就要专业人士登场~我大致测算了从村子到基地的距离,我们在一千米外停车,先观察一下情况。」
涯山让车缓缓减速。
「没必要着急啦,没准车队的那些人能帮我们投石问路。」
也许是涯山预定的地点已经到了,浅色SUV在一片光秃秃的树林旁停了下来。
「所谓『多树草原』就是这样,在十月下旬的时候已经完全起不到隐蔽作用啦!」
涯山下了车,快步绕到后面打开后备厢。
「多树草原?」
「意思是俄罗斯西部的树木分布,你这小鬼该不会是学校里的那种差生吧?」
「唔,为、为什么要凭这一点就下定结论!我要了那些知识也根本没用啦!不如想一下现在该怎么办吧!」
滨面几乎是大吵大闹着跳下车,然后他才看到车主大叔貌似拿出了什么东西。
由于是晚上,走近了才能看到,那基本上是一大块白色的布,只在极小部分有深色的点缀。涯山手里一共有三件那个东西,他把其中两件分别丢给滨面和狄格夫,然后说:
「雪地迷彩的另一面是红色毛绒,原本是为了确认同伴的位置,可既然是冬天的夜间,我想你们需要它来保暖。」
「咦?迷彩?保暖?」
笨蛋滨面再次露出疑惑的神情。虽然气温确实很低,但披上雪地迷彩不是会影响行动吗?
「搞什么啊,你该不会以为我们要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并且端着枪?」
现在才摆出担忧的眼神似乎也来不及了,不过涯山还是尽可能挽救行动的成功率。
「正式提醒,要匍匐前进哦!」
?
5
名为定天车的少年今天也很累。
他已经在魮之鱼……永恒避难所里待了五天以上,其间基本上没有见到过外界。除了之前美琴和麦野陷入危险的时候,定天车一步也没有离开这里。
没有那种机会。
少年是整个避难所的核心。他需要使用定数偏移来凭空放大物资,否则万米高空的食物和水源就支撑不了数万人的生存。他还要每时每刻地维护「泛用御坂网络」,要不然妹妹们遭遇危险的时候,就没有办法支援……诸如此类。
不仅如此,
「天车大哥,从伏尔加格勒超以南的郊外送来了一例超重伤,医疗部门说他们超没有任何办法。」
黄色毛衣的少女小跑着进入了房间,她戴着可爱的橘色毛绒口罩,此时摘下一半来方便说话。
少女名叫绢旗最爱,只有十二三岁,却是前学园都市暗部「道具Item」的一员,现在则作为定天车的小跟班之一,为了「将功补过」而当起了小助理。
她所在之处就是定天车的办公室。
绢旗打量着四处。
此时此刻,房间里有一个诡异的球形,内部除了雾蒙蒙的重影什么都看不到。仔细看的话,连球体的边界都在不可思议地抖动。
「(……好吧。)」
绢旗连忙收声,然后就习以为常地待在一边。
她知道那是将时间加快四千倍之后的现象,换言之,外界的一秒就是球体内部的一小时出头。
(我刚才大喊的那句话至少有三秒,那岂不是有超三小时之长?!)
绢旗紧张地抿了抿嘴,心想自己该不会被骂一顿?
但球体内部没什么动静,直到五秒后才传出「嗡嗡」几声,然后那东西迅速变成透明。
?
紧接着,很少见的穿着白大褂的少年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略显困倦地吐了口气:
「不用在意,因为我没在休息哦,有点杂音反倒是很能让人提神。话说回来,请你帮我把这个人带出去。」
定天车让背后那个扭曲的球体彻底消失,露出一个悬浮在半空中的躯体。这具身体的主人绢旗不认识,但从那血迹斑驳的外观来看,在四千倍时间的空间里,曾经发生了惊心动魄的外科手术式救援。
某个捡回一条命的幸运儿,不管他是谁,得到了复活般的奇迹。不过绢旗知道这并不算什么,如果想的话能实现一切——她知道定数偏移是这种人。
少女感叹的同时,用氮气推着身后的东西进来。
这是一架拖车,上面安安静静地平躺着一名金发男子。
绢旗简要介绍:
「这就是那个超没救的伤员,来自伏尔加格勒——」
「我当然知道他是谁啦……」
定天车不知为何打断了绢旗的话。他只用余光瞥了一眼金发男子,连稍微思考的时间都没过,就略显无奈地朝绢旗挥挥手。
与此同时,他将悬浮的不知名躯体、连同绢旗最爱一起传送出去。
「(这里没你的事了……)」
定天车仿佛在自言自语,举手之间,他就控制了房间内气流的大小,让拖车缓缓地滑向身边。
那么。
「欧雷尔斯,你千辛万苦装死只是为了见我一面吗?那样倒也还好……」
?
『不不不。』
准魔神当即否认。
『我来,是想要干掉你,从内到外摧毁、抹除性命的那个「干掉」。』
?
「…………」
听到有接近魔神的家伙想要杀了自己,定天车却无动于衷。
他俯视着平躺在那里的男子的脸。绿瞳,脸型相当匀称,和印象中别无二致,这家伙是货真价实的欧雷尔斯。
可是少年并不紧张。
「我好像从来没惹过你,欧雷尔斯先生,话说回来我们明明是第一次见面?」
「只能说是你第一次见到我。」
欧雷尔斯保持着平躺的姿势,甚至连视线都盯着天花板。他接着说:
「可反过来就不一样了。那个阴阳教的现代魔神降世的时候,我差点就出面阻止他了。要不是你,我的隐居生活大概会更早结束。」
「意思是我和鬼庆王战斗到难解难分的时候,你却选择隔岸观火,而不是来帮我一把?」
「你好像用不着帮忙。」
话虽如此,定天车有点想象不到。
仔细回忆一下的话,当时是一个速度无限、数量无限、世间星辰都被搅得一团糟的世界吧?在那里,「次魔神」的力量全数发挥,虽不至于灭世,但应该没有人类的容身之所。
「你在不远处观察?可当时的战场横跨数个星系……难不成,那时候你不在地球上?」
「这就是眼界的差别,定数偏移。」
「你什么意思?」
「你觉得魔·神·们是靠什么来感知整个世界?你不会简单地以为是『视力』吧?不可能哦,就连现代科学所谓的速度上限也难不倒他们。我虽然不等同于魔神,却完全掌握了所需的一切知识和技术……」
「什么,你们这群家伙能随时随地的偷窥别人?以后干坏事的时候用屏障隔绝一下吧……」
「不包括我,我只是靠欺骗和歪曲原本的事实来达成和魔神一样的能力,而魔神们的存在就是事实……」
这时候,欧雷尔斯边说边竖起了上半身,还露出了懊恼的表情来。
「就在前不久,我见到了出身于十字教的魔神。在我看来啊,一神教的他们不可能孕育出任何魔神,我错了,那家伙仅靠自己就开辟了捷径。他先爬到接近生命之树顶点的地方,然后像自由落体般跳下去,中途借用魔鬼的力量二次加速,让他抵达了和顶点对称的『负顶点』……我这样解释你能理解吗?」
「啊?原来你是在向我说明?我还以为这是听到就会犯困的魔法。」
趁着欧雷尔斯事无巨细地讲述他的经历,定天车悄悄用能力封锁了整个房间。
顺带拖延时间。
「继续说啊。」
「他叫浮士德,那家伙是真正的魔神,只要想就能毁灭世界。而他正在世界各处活动,让我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他的目的。」
就欧雷尔斯的立场而言,不稳定的存在都是敌人。大概他是想要维持世界现在的稳定,而不能容忍浮士德那样的存在自由行动。又或者他单纯看不惯浮士德,认为那是个投机取巧的人物。这么说来,欧雷尔斯和定天车的目标应该是相近的才对,搞清楚他为什么把定天车当成敌人,是一种解决问题的方式。
但是。
「好了好了,我想你也说够了吧?」
定天车相当敷衍地回应,没有半点深入了解的意思。
「我又打不过浮士德,你别指望我成为他的对手。再说了,他的目标又不是我,我才不想趟这趟浑水。」
定天车虽然说过把浮士德交给自己之类的话,但那是骗亚雷斯塔的啦。
少年一直是这样,他没兴趣当正义之士,也不想抢掉真正英雄的工作,相反他只要守住自己想守住的东西就好。哪怕他取得了代表普通人愿望的左手,情况也没变。尽管这一次他定下了「拯救所有人」的目标,那也只是为了给御坂妹妹们铺路罢了。
可即便如此,定天车还是补充说:
「我不会让浮士德毁了我的努力,这就够了。」
闻言,欧雷尔斯坐在拖车上转了一百八十度。看样子他也不是急着要杀了定天车,而是继续交谈。
「哎,请你先听我讲完啦……我主动对浮士德发起进攻,他一定没有准备的时间。即便如此,我也输得很彻底。」
「他和欧提努斯比怎么样?」
「你还知道欧提努斯啊,我也想战胜她,但这么多年来也没能实现呢。」
欧雷尔斯大概对魔神之位也没那么执着了,可都到了这一步,他不得不拿自己和欧提努斯比较。
「我不会承认她比我厉害多少,事实上我也有把握干掉她,只要熟悉了手法,再狠下心来,就轻而易举。」
不知道自夸的程度有多高,总之欧雷尔斯还挺有信心的。
但接下来,他这样说。
「我拿浮士德毫无办法,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转机,总之他现在是毫无敌手了。」
「啧,那么夸张?」
「实际上,把他减去一个欧提努斯,我才能找到机会出手阻止。」
欧雷尔斯终于从拖车上站了起来,他身上看不到任何伤口。之前的重伤大概是用幻象伪装出来的,让人不禁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和浮士德打过。
「你真的去阻止他了?不会在骗我吧?」
「浮士德在戏耍我啦,他根本就没认真出招,并且在我失败后又不下杀手……可正因为如此,我知道了很多秘密哟~」
「欧雷尔斯,请你千万别告诉我啦,为浮士德这事头疼的不该是我啊!」
「已经来不及了,他的目标是十字教,因为受到了迫害所以想改革,这点倒是符合史实,也有可能中世纪的那个浮士德就是他本人。」
欧雷尔斯才不管定天车是否想要知道,他也是为了达到目的而目空一切的那种人。
「那不就是你们魔法人士的内斗吗?」
「如果他只是对十字教出手,我肯定不会阻止啦。但是,他想要得到一方通行,确切地说,他把一方通行视为工具。」
「原来如此,我的确听说浮士德闯进了学园都市。」
「所以,我的判断就是……因为一方通行出现了变化,浮士德才会出场。只要他得到一方通行,应该就离他的目标更近了一步。换句话说,我可以认为,一方通行出现了意外的状况。」
「你想说什么?」
「他原本只是小人物,你们学园都市的人形兵器。但结果,一方通行和十字教扯上了关系。我想你应该明白那不是什么好事……问题是,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欧雷尔斯这么问道。
科学阵营是天然排斥魔法世界的,一方通行就算和十字教扯上关系,也不该成为魔神的助力。虽然说,魔神是不论「科学」还是「魔法」都能运用的家伙,可相比于超能力者,浮士德明明有更好的工具。
(除非……)
定天车不知道为何,他只是这样想了。
「除非他变质了,从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一方通行不能代表『科学』了。」
欧雷尔斯如是说。
如果要问什么是科学,想必「超能力」就是边界了。就好像某些科幻小说,最终要是出现了绘画和诗歌,就自然到了探讨艺术哲学而非科学的篇章。而有时候为了达成科幻故事的结局,额外的帮助必不可少。换言之——
「一方通行的改变不是意外,而是由超·脱·科·学·和·魔·法
的力量促成。」
一个出乎意料的全新结论。
定天车若有所思。
他突然笑起来,然后回答:
「我懂了,你觉得是我的原因。看来你的情报很丰富啊,的确要不是我,一方通行早就已经死了。而如果他死了,浮士德就不会选择现在就出现咯~」
然而,这么想的话又避不开鬼庆王,是因为克尔莱斯的行动,一方通行才差点死掉……这样一来,又陷入更深的循环。
「不,」
欧雷尔斯就站在定天车面前,距离不到一米,互相打量着对方。
「如果没有你,一方通行不会是现在这样。这不是某件事上的因果论,我是在说,你让整个世界不一样了,而一方通行只是组成变化的一个小点。还有鬼庆王也是……如果没有你,他可能永远不会出现。你并不是导致了一两件事的变化,而是只有一两个变化是可察的,那样更可怕不是吗?」
「或许吧。」
定天车这样答道。
「不瞒你说啦,浮士德告诉了我很多关于你的事,他们真·正·的·魔·神到底看到了什么?因此,我想要确认一下,只要我明白了你的意图,误会就会解除不是吗?这样一来我就能知道,世界的变化到底会不会很危险,毕竟我也想要拯救很多人嘛……」
所以呢?
定天车来不及疑问,欧雷尔斯就已经抬起了右臂。
这是一个很明显的动作,似乎不符合眼前金发男子的风格,这也说明他并非立刻展开攻击,而只是宣告某些事情的结果。
不过,两人之间产生了五颜六色的烟雾,让定天车失去了对敌人的视野。
?
「定数偏移,我看不到你的明确意图,让世界就此被你改变实在太危险了。而我比较胆小,只能想到把你消灭,这一个方式了。」
?
6
大地的震动蹿过胸口。
趴在雪地上狼狈前进的三人听到了爆炸声。
虽然「匍匐前进」的主意总体来说很不错,但其实事到临头很难做好,以至于一不小心就会伤到自己。毕竟大家都不是职业军人,似乎也只能降低移速来避免坏事发生了。
就像现在这样。
用雪地迷彩覆盖的三人不敢起身,狄格夫也只是移动到了斜坡上来观察四周。
「该怎么说,视野意外的好啊。我能看到冲天的火光,是炮弹爆炸了?」
「是被人发现了吗!」
原先一动不动的滨面连忙竖起上半身,双手将AK的枪口往前推。
「别轻举妄动,这距离你是想干什么?别拉我下水啦!」
涯山以打滚的方式远离茶发笨蛋,然后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
「如果是炮弹的话,应该连发射的声音都能听到。我猜是激光武器发威了吧?把学院都市想象成先进两三代,那种激光想必
将·扩·散·和·衰·减·降·到·最·低,不·迎·着·光·的·方·向·就·看·不·到·它。」
(不愧是野外求生的专家啊,掌握了连野外求生专家都不知道的知识呢~)
滨面能够这样吐槽也就表明,事情的确出现了转机。
大概是卫星图上的那支车队和学园都市,二者来了一次遭遇战。虽说不该那样想,但这对于想要偷偷前进的三人来说一定是好事。
「喔喔,距离很近了哦!」
狄格夫这家伙突然兴奋起来。
正如涯山所说的,学园都市的激光没有对准他们发射,而是将全部的功率都瞄准了另一个方向上的倒霉车队。正因为如此,他们能够比想象中的更加接近基地。
(也是啊……)
尽管还是有着被不知道什么武器攻击的风险,但滨面裹着白色的迷彩服站了起来。
熟悉的收缩感在腹部酝酿。
是紧迫感。
很容易想到,要是从西边闯入的车队被轻易解决了,那么接下来,学园都市的人会怎么做?
谁都知道,当然是检查另外一面。
「大叔们,继续磨蹭下去,所有人就都完蛋啦!」
(好不容易等来了机会,麻烦那边的人再撑一下!我会想办法帮你们报仇的哦!)
滨面仕上,那白痴说完就冲了过去。
?
7
就在数百米外的上空。
风向也好、重力也罢,所有能求一求的东西少年都已经试过了。
可惜并没有用,上条当麻仍然在至少两千米的高空飘荡着。这个高度的话,连学园都市凶猛的激光武器都瞄不准了,可那也就表明,对于手无寸铁却不知为何飞到天上的倒霉蛋来说,「精确的降落」已经成了奢望。
上条冻得直打哆嗦。
「嘶哦嘶哦,为什么会是飞屋环游记之类的展开啦!」
上条被左手里破壳(?)而出的翅膀牵着飞行,身体的其他部分反而变成了「附属物」一般,危险地前后晃动着,让人根本不敢往下看一眼。
「咕咚!」
少年的喉头害怕地耸动,连心脏都时不时地紧缩。
(先是毫不留情地垂直发射,然后是随风漂流,我到底要去哪儿?还有,左手到底在干什么啦……!)
上条有点无可奈何。
他之所以来到俄罗斯境内,是为了进行伊利沙里纳在绝境中的换家战术。为此上条和其他人要找到俄罗斯人建在边境的基地,然后从那里面夺得足够维系独立国同盟的物资和土地。
虽然对上条来说这不算什么好计划,但事已至此,他只想要尽快完成一切,才能腾出手来对付右方之火。
(可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一望无际的黑夜而丢失了时空概念,上条的记忆还停留在数分钟以前。
在距离一千米不到的地方,同盟的车队遭到了学园都市的袭击……要是那种显眼的激光束还在的话,倒是可以用来判断方向。但因为上条脱离了大部队,学园都市似乎停下了攻势。
「虽说让蕾莎她们免于袭击是好事,可学园都市果然有办法锁定我吧……?」
既然一时半会没法降落,那就先搞清楚状况吧。
上条并不是第一次被他人锁定。虽然本人意识不到,但他拥有无时无刻不在破坏「相位」的右手。
少年时至今日也搞不清相位是什么,但按理说只要拥有感知完整相位的能力,就能知道相位的哪个地方被消除了。
「怎么回事?难不成……学园都市也掌握了一个完整的相位吗?」
上条不敢多想,倒不是因为继续下去会涉及机密,而是再怎么思考也不会有结果。
不过,他勉强捕捉到了需要的线索。
「总之至少我知道附近有某种东西。范围想必没那么夸张,但覆盖周围则很容易……意思是学园都市生成了类似相位的东西,应该和他们占领俄军基地的行动也有关。」
看来还是得到学园都市占领的基地去一趟嘛!
结果到头来还是没什么变化。当然啦,上条已经打算采取一些特殊手段了。
自言自语间,少年勇敢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拳。
「我说小左啊,虽然翅膀形态很酷,可怎么说也是人家身体的一部分啦。」
上条就那么用右拳对着棕黑色的翅膀。
像是左手变形了这样的异常,靠幻杀就能轻易还原……他才不会干那种蠢事!
「无论怎么想,要是我就这样把翅膀『拍没』,也就代表小左也会跟着一起坠落对吧?」
结果上条是要威胁自己的左手。
除非脑袋摔出了问题,怎么有人会觉得这样有用?
然而。
(……动、动了?)
以恒定速度扇动的棕黑色独翼,似乎产生了变化……虽然前进的速度没变,但是肉眼可见地改变了方向。
说起来,从左手里钻出的翅膀,到底是靠什么来辨明方向?
和传统的形象不同,翅膀的外形和「天使」「光翼」什么的无关,反而能让人瞬间联想到「老鹰」「秃鹫」等等。
不如就称它为鹰翼好了。
和右手里夸张的龙首也不同,总之它是更偏向于普通生物体的东西,这样就会让人首先排除「神力」在确定方向时的作用。
就在这时候,失重感向上条的胸口袭来。
「果、果然已经在下降了啊。」
少年不明白怎么回事,但鹰翼确实在迅速下落。
(目的地是……)
海拔在两分钟内下降了一千米,地面的轮廓逐渐显露出来。
晃动的视野中,那是规则的线条勾勒出的工业建筑——原来是俄军临时搭建的据点,现在是学园都市的基地。
事到如今上条也明白了,突然出现的鹰翼,竟然是为了把他带到这里来?
「所以说!现在不是用来展现傲娇的时候啦!」
尽管一直以来左手里的东西都非常霸道,但它似乎真的能够理解上条在想什么。
其实是这样。上条心想道。
(结果跟我的想法一样……说到底我原本就打算独自一人来解决这件事!)
老实说,上条的心思还是没变。想要阻止伊利沙里纳同盟和学园都市的战斗,只能靠上条一人。如果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现实就会变成「新的战争又爆发啦」那种事。
不能让努力变得毫无意义。
到头来,小左是为了实现上条的想法,才毫不商量就行动了。
(等等……突然想到,那不就是说留给我行动的时间超级短暂吗?!)
上条这么想的时候,身体下落的轨迹渐渐变成了平滑的弧线。
「准备着陆了!」
上条紧紧咬牙,用右手抓着左臂调整姿势。
明明快要抵达学园都市基地的顶部,致命的红色激光却没有发射。想来那种武器是布置在基地的边缘,只能向外而不能朝内发射,否则就会给学园都市自己人造成巨大的麻烦。
无论如何,这是个好机会。
砰砰砰——
上条双脚着地,身体因为惯性而在屋顶上翻滚。
「嘶——好痛!」
少年用手撑着刺猬头站直,发现左手上的鹰翼已经消失不见了。
「……还真是干脆啊。不过这里的屋顶又是怎样??」
不需要再次查看就能知道,刚才猛烈的撞击声是由「金属」发出,某人额角鼓起的肿包也证明了这一点。
嗡嗡嗡——
上条在原地用力踩了几脚,下方传来了沉闷的响声。
看样子至少屋顶部分是金属制成,大概是比生活中常见的钢铁还要结实的材料……倒不如说直接以金属铸造房屋在世界范围内都特别少见。
他们藏了什么东西在里面?
上条这么想,不过没有证据,因为他并不清楚对方运用特殊材料的意图。
既然如此。
摆在上条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潜入基地内部一探究竟。
?
换言之,要找到进入基地的入口。
总之先从屋顶上下去吧。
顶着高纬地带夜间的刺骨寒风,上条顺着金属屋顶跑动。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打斗,他尽可能接近屋顶的边缘。
到了边缘之后,上条皱着眉往下看,景象有所改变。
因为光线太暗所以看不出细节,但是仿佛悬崖般的黑暗带来了本能的恐惧,让上条打消了直接跳下去的想法。
眼前一片黑,地面的情况一概不知。
脚下金属建筑的高度肯定超过一层楼,至于具体数值则不可能轻易知道,因此就算地面上有积雪,能否缓冲坠落的力道也无法计算。不过这个建筑奇怪到没有「屋檐」的存在,上条只要稍微弯腰就能观察到侧面……可惜除了光秃秃的墙壁外,没看到任何窗户、阳台之类的,能够徒手攀爬的可能性也没了。
至于左手里的鹰翼,少年没有主动变出来的办法。
那么,要从哪里才能下去?
「我只见过民居的顶楼,终于要为见识浅薄付出代价了吗?居然连方向都辨认不出来?」
都沿着屋顶跑了几百米了,上条才得以下定结论。
没有从下层往顶楼的通道、反过来也一样,也没有挂在墙壁上的扶梯……
这里绝非正常之地,所谓「俄罗斯边陲的村庄」里绝不会出现这种东西。起因是俄军和学园都市先后占领了此地,换言之——
「到底是谁把这么大的铁盒倒扣在这里的?」
根本就不是建筑,只能叫「预制件」。
换句话说就是体积超级庞大的立方体金属块,挖空内部和其中一面之后,像罩子一样覆盖了原本的地面。
考虑到自重、低温和各种恶劣天气,如果这个大铁盒并非只承担了「临时一用」之责,那么创造它的人不是疯子就是天才。
上条当麻加快脚步在黑夜里移动,顺带这么想到。
接下来的选择似乎是概率题,毕竟有能力做这种事的无非是俄罗斯军方或学园都市。到底哪一方人里的疯子和天才更多?
根据上条的经验很容易判断。
学园都市。那些人来到这里之后不是按兵不动,而是用某种方式创造了这个庞然大物。不过有结论需要订正,这个预制件内部或许不是完全空心,学园都市靠着次世代技术足以在内部雕刻出一切。
早该注意到了。
「真是的!没有能闯进去的入口!」
非得把地底撬开,或者拥有足够强的火力才行,偏偏少年自己什么都没有。
?
不过,很快就没有烦恼的必要了。
上条看到了好几个蓝灰色的身影。
被包围了。
高度在两米以上的人形铠甲,和人体相比多了不少关节,因此整条手臂和腿上都是一块一块的铁片。相反头部是完整的圆筒形,透过黑色外壳能看到紫色的幽光。
(等等,也看得太清楚了。)
上条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来自数个军用手电的强光,以他为中心照射过来。
?
事情就发生在一瞬间,以至于少年还没理解身为入侵者的处境。
?
「驱动铠?干什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