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诚毅走向前来,伸手示意百姓们安静。
百姓们的欢呼声很快平息下来。
萧诚毅看向众人,开口说道:“本官作为吏部尚书,朝中官员有贪赃枉法、作奸犯科之事,本官却未知晓,有失察之罪。
本官在此向各位父老乡亲请罪。
不过,今日本官还想再多说几句。
杨奎以及这里的恶霸地痞们,他们能够在清延府如此地无法无天,如此地肆无忌惮,这与他们的恶劣品性有关不假,但也与清延府地方百姓们过于懦弱不无关系。
他们的嚣张,在很大程度上是清延府百姓们的懦弱纵容出来的!
我大晔皇上爱民如子,本是一代明君;
大晔的官员也并非都是杨奎这一类的贪官污吏。
清延府这里出了贪官、出了地痞恶霸,清延府的百姓们完全可以向上级官府举报他们。
清延府离京城不过一日路程。
而清延府的百姓们,你们可有人上京告状?
没有。
你们没有信任你们的皇上会护佑百姓、会惩治贪官;
也没有相信大晔朝中的官员有为民做主的好官和清官。
你们只知一味地忍让,忍让……
你们用你们的懦弱、用你们的忍让,纵容出了越来越多、越来越无法无天的赃官和恶霸。”
萧诚毅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本官说话可能不好听。
可请你们用心想一想,事实是不是如此?”
堂下的众百姓听了,纷纷低下了头。
“你们应该清楚一点——清延府是大晔的清延府,而不是清延府的清延府,更不是杨奎的清延府!
清延府出了赃官、出了恶霸,自有大晔的朝廷律法处置他们。
而你们呢?
在你们的心中,似乎是已经把赃官杨奎当成了清延府的土皇上。
既然你们认错了主,那你们受他欺凌,受他压榨又能怪得了谁呢?
今天,是太子殿下和凤珠郡主途经此地。
他们路见不平,仗义为百姓们出头。
试想,如果没有太子殿下和凤珠郡主途经此地呢?
你们是否还要继续忍受杨奎一伙?
你们还要继续忍受多久?”
听着萧诚毅一句句的质问,百姓们的头垂得更低了。
这位萧大人说的话一点没有错。
清延府的百姓屈服于杨奎一伙的淫威,杨奎一伙拿捏了百姓们的懦弱,才有了如今暗无天日的清延府。
“今日之事是教训,也是警示。”萧诚毅继续说道:“作为大晔的百姓,首先要知道自己是谁的百姓。
谁才是能保护你们的人。
地方官是受朝廷指派统御万民的,也是为一方百姓谋福祉的。
地方官受命于朝廷,但不等于他就是朝廷。
贪赃枉法的官员也是朝廷所不容的,一旦发现,必行重惩!
然而,赃官辖下的百姓如果不反抗、不举报,只是一味地软弱退让,那只会纵容得赃官更脏,恶霸更恶,不是吗?”
堂下的百姓们羞愧得无颜抬头。
但,很多人听了萧诚毅的话也都重重地点着头。
是啊,他们之前是真的错了!
他们被欺凌,被迫害,难道不是因为他们过于软弱吗?
他们甚至忘记了他们是大晔的子民。
他们只记得自己是清延府的百姓。
而那杨奎是清延府知府。
杨奎就是清延府的天,他就是清延府最大的官。
他们却忘了,杨奎上面还有比他品阶更高的官,官上面还有当今皇上!
“你们受了屈,受了冤,你们从不想着去京中申诉,不想着去扳倒赃官,不想着如何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处,只一味地退让,忍让。
朝廷之中的刑部、都察院、大理寺,再加上御史台,还包括本官执掌的吏部,难道在你们眼中都是摆设吗?
同时,你们倒还有可能会把心中的怒气、怨气发泄到皇上头上吧?
你们会觉得杨奎是朝廷官员,有这样的赃官恶霸祸害百姓都是皇上的过错。
可你们为什么不把这里出了赃官恶霸的事情想办法告知皇上呢?
如果皇上得知真相后选择纵容赃官杨奎,那是皇上的错;
可皇上根本不知,这过错又该是谁的呢?
你们敢说你们私下或是在心中没有因为杨奎这些赃官而怨怪过皇上吗?
在这样的情形下,你们如果怨怪皇上,对皇上公平吗?”
听了萧诚毅的话,清延府的百姓们沉默了。
好半晌,堂上堂下鸦雀无声,一片静默。
虽然此时无声,但每一个人的心中都犹如波涛汹涌般剧烈地翻腾着。
是啊,清延府有赃官、有恶霸,他们欺凌百姓,无恶不作。
然而,被欺凌、被迫害的他们又做了些什么呢?
除了忍让,还是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