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杨奎正想着,冯师爷从外面走了进来。
杨奎看向冯师爷,指了指离自己不远的一个座位。
冯师爷拱了拱手,走过来,在杨奎指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杨奎看向冯师爷,“这事儿你怎么看?”
冯师爷想了想,“大人,依卑职看,这事还真得当个事儿看。
因为这事儿可大可小。
如果真来了个混场面的官员那还好说,无非就是金钱、美人就能应付过去;
但如果是一个黑皮铁面、不讲人情的官员……那就……
清延府的这些官员,平日里虽然都听大人您的指派。
但,万一……
万一众人的口径不一致,有一个多说几个字的,怕也是大人您的麻烦。”
“那……你的意思呢?”知府杨奎问道。
“依卑职的意思……不如,咱们立刻派人出城去,连夜把辖下各地的知州、通判、同知、县令、县丞……所有这些官员全都齐聚到府衙来。
近处的这些,顶多后半夜就都能到来。
再远的,咱们一时找不来,他们一时也见不到,就等他们到了再说话也不迟。
咱们跟四处城门打好招呼,到时候开城门放他们进来也就是了。
至于城里的这些官员,那就更好说了,那还不是大人您随叫随到的事儿。
把所有人的口径统一了就不怕有人查。
还有,那几个平日里不是太服管的刺儿头,咱们不如……”
冯师爷说着,朝前凑近了一点儿,“咱们不如将他们家人押起一个做人质,逼着他们只说该说的话。
再有,明日一早也不用他们赶着回去了。
索性您就对外宣称,您将他们全部都召集到府衙来,是为了考察他们施政的政绩,是让他们前来府衙述职的。
这样的风声传出去,还显得大人您勤政务实,为国为民辛苦用命呢!”
“说得有理。
另外,本官想……押人质就算了,麻烦。
咱们一时也没有那么多可用的人。
如果那个郑平听话,府兵还可以用用。
只是,那个家伙虽然现在不跟我作对了,但是他也不甚听话。
光靠府中的衙役,没那么多人。
左右明日是将他们所有人都拘到了府衙里。
到时本官就暗示他们,他们的家人都在本官的掌握之中。
他们该怎么说话,心里都有点数也就是了。
量他们也不敢冒这个险。”知府杨奎阴狠地冷笑。
“大人说得是。”
“行了,你就赶快下去安排吧。
将当班不当班的衙役全都召到一起,吩咐他们到各府各衙去下通告。
接到通告,立刻连夜动身前来府衙。”
“是。那卑职这就去安排。”
杨奎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
“你去安排吧,本官先凑合在这儿歪会儿。
估计后半夜就没觉睡了。你去吧。”说着,杨奎晃晃悠悠地站起身,走到一旁的罗汉榻上躺下了。
旁边立刻有丫鬟过来,拿过一床薄被替杨奎盖在了身上。
然后,又脚步轻悄地退到了一旁。
冯师爷快步走去了衙役们值班的班房。
推门进去,就见班房里边聊得正热闹。
仔细一看,原来是袁懋勤没有走,正和这帮衙役山南海北地神聊呢?
冯师爷见了也不觉得奇怪。
毕竟他来之前,府衙中的师爷可是这袁懋勤。
如果不是袁懋勤生了一场差点儿丢了命的大病,他也没有这个师爷好当。
袁懋勤跟这里的一众衙役都是熟人,在一处聊天不奇怪。
冯师爷走进来,和袁懋勤打了声招呼。
便指派着那群衙役,“好了好了,你们呀,改天再和袁老板聊天儿吧,今天有事要办。
你们几个立刻把当班和不当班的,还有在后边睡大觉的,全都叫过来,本师爷有事吩咐。
“是。”有两个衙役听了,抬脚跑出去传话了。
等待的这个功夫,袁懋勤走过来跟冯师爷打招呼,“冯师爷,您这里有公事忙,小民就不在这儿闲聊捣乱了。
要和兄弟们说话以后有得是功夫,这会儿就先告辞了。”
“也好,那袁老板慢走,改天见!”
“好好好,冯师爷您忙着,改天见,改天见!”袁懋勤心下明白——这些衙役马上就要到各处去通知下面的官员们连夜齐聚府衙了。
那些官员们,今夜就都会被拘到府衙中来。
好啊,事情这就成了!
袁懋勤是土生土长的清延府人。
何况他又在这清延府府衙做了那么多年的师爷,在这街面上,就没有哪一家铺面,哪一户人家是他不熟的。
出得府衙,朝前没走几步,斜对面有一家小酒馆儿。
小酒馆儿的幌子挂着,里面依稀有灯光人声。
袁懋勤迈步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