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王府,同襄侯狄信长的书房中。
狄信长和萧诚毅郎舅二人对坐。
萧诚毅将流音阁传回来的纸条递给大舅兄。
狄信长接过来看了,嘲笑地撇了撇嘴,“北雍皇该守信时不守信,不该守信时,他倒是守信。
哼!结果呢?他守信守了个后患无穷。
不仅给自己留下大麻烦不说,还给北雍留下了大麻烦!”
“大哥说得是。”萧诚毅点头,“北雍皇为了一个尊重北雍先皇、信守承诺,不杀兄弟的好名声,就轻易地留下了离王袁镶。
不仅没有杀,甚至都没有关入天牢,而只是软禁在原来的离王府中,这就等于是放生了。”
狄信长点点头,“此事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暂时还不好说。
因为我们暂时还不了解那离王袁镶暗中还有多少力量?他还有多大的能量?接下来他会做什么?
是蛰伏待机?还是立刻有所行动?”
“正是如此。”萧诚毅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那离王袁镶接下来会怎么做,就要看他手中还掌握着多少造反的本钱。
也就是说,他手中有多少人力、财力、物力,以及他手中掌握着多少兵力。
从之前北雍皇下旨抄没离王府的时候,我们得知了从离王府中抄检出来的财物数量,当时就觉得有些不大正常——
因为从离王府中抄出的黄金白银等财物,似乎还不如从他某些党羽的家中抄出来的多!
作为一个随时想着篡位、想夺权、随时想将现在的北雍皇拉下马,梦想自己登基为帝的人,那点财物根本不足以支撑他的野心。
只能说,在离王府以外的某个地方,离王袁镶应该还藏有大批的财物。
假如他在某个地方真的私藏了大量的金银,甚至包括大批的粮草,那也就说明了他可能还掌握了一定的军队。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危险了!”
对于萧诚毅的分析,狄信长也十分认同,“是啊,如果他袁镶手中没有掌握这些,他突然出逃就说不通了。
他之所以急于出逃,肯定不是为了脱离这里的禁锢,而是另有目的的,有所图谋的。
目前最要紧的是想办法查找到那离王袁镶的下落。
还有就是,且看着北雍那边的动静。
如果袁镶手中有足够的金银粮草,也掌握着足够的军队,那么,他最该做的就是立刻起事。
因为,经过大晔使节团在北雍掀起的那场波澜,离王袁镶的名声已经彻底坏了。
如此的人品名声,不可能被北雍的百姓拥戴。
而且时间越长越是如此。
因此,他只能从速行动,一不做,二不休,立刻与北雍皇展开对抗。
可话又说回来,如果近期袁镶并没有做出什么大的举动,那么,或许也就说明至少在目前为止他所拥有的一切暂时还不足以支持他立刻将他的野心付诸行动。
那么,接下来就会有一段或短或长的不安定日子。
这段日子是北雍不安定的日子,也是会连锁导致这天下不安定的日子。
因为,只要没有找到袁镶的踪影,只要没有将他和他手中的势力彻底消灭,那么,他什么时候起兵、什么时候造反、什么时候开始明面上与北雍皇争夺那江山宝座就都变成了未知数。
抓贼好抓,千日防贼就太麻烦了。”
“是啊。”萧诚毅冷笑一声,“这个袁祉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一个承诺未守,毁了自己的诚信名声,也险些毁了自己的家和皇位;
可守了一个承诺,却又毁了北雍的安定,留下了一个大大的隐患。
这前离王袁镶一旦脱离掌控,就彻底变成了一个未知的危险。
此人为人邪恶,阴狠歹毒,野心勃勃。
放任他,北雍太危险。
再有,之前北雍查处离王,同时查抄、抓捕、斩杀了离王不少的党羽。
对于在当时就觉得有些怪异的地方,现在想来,就是被查抄斩杀的那些官员里几乎没有什么掌握兵权的人。
如果离王手中没有掌握兵权,那他又哪儿来的胆子、哪儿来的自信去觊觎那至高无上的皇位宝座呢?
想要造反,想要谋朝篡位,最该拥有的不是只有几个文臣,而是更该拥有武将和军队。
然而,在离王倒台之后,牵扯出来的一众党羽几乎都是文臣。
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离王还没有来得及笼络太多掌握兵权的武将。
然而,这样的可能微乎其微;
如果正相反,离王已经有了带兵的武将以及足够的兵力,而他恰恰将这些隐藏得最深、最严密,甚至于连被他牵扯出来的这些文官党羽们都不知道,那……那就更危险了!
北雍或早或晚,或者眼下、或者将来,必定会有一场大的动荡,甚至……”萧诚毅停住话头,没有再说下去。
不用萧诚毅再说下去,狄信长心里也是十分清楚那萧诚毅到底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