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守哲也明白,原来的那个妻子被自己这个夫君一次次地用一只无形的手推远了,夫人伤了心,不敢再靠近自己了。
不是怕打怕骂的那种怕,而是……唉!而是怕那种无形的距离感。那种距离感恰恰是自己这个夫君制造出来的。
更或者,夫人是寒了心,根本不愿意再靠近自己这个夫君了。
自己原也想着要好好待夫人的,可是,心思敏感的夫人还是在一次次的受伤后,与自己这个夫君渐行渐远了。
尹守哲心里不好受。
不管自己心中藏了多少秘密,但是,平心而论,自己心里有周露荷这个妻子,有这个家。
然而,尹守哲也知道,他就像是被几股力量拉扯着,撕扯着,将他这个人撕扯得人前人后几个分身。
然而,这几个分身他一个都没有做好。
自己心中的期盼,自己暗地里的追求,到如今没有一步步走向成功不说,反而是前功尽弃,一败涂地,甚至是离自己心中的期望越来越远。
在家中,女儿尹柔被自己有意无意地提前当成了未来的公主,宠得无法无天,嚣张跋扈。然而,眼下自己却还没有支撑她无法无天,嚣张跋扈的资本。
而自己温柔体贴的妻子却被自己这个被撕扯的面目全非的夫君越推越远了。
此时此刻,夜深人静,他一身的伤痛难以忍受,他希望妻子能来这里看看他,陪陪他。
然而,妻子却从女儿那里直接回房了,就像是根本没有一个受伤的夫君躺在病榻上在等着他一样。
他知道,这不是妻子狠心,不能怪妻子狠心,而是自己让妻子伤了心,妻子才与自己有了距离。
这该死的距离,此刻他想让妻子守在自己身边,想让妻子陪着自己,可是……
尹守哲摇摇头,又叹口气。
或许这样的距离……从某个方面来说更好吧。或者说,更方便自己行事。
妻子和自己有意保持着距离,不再靠近自己,那自己办起事情来,或许就不用再遮遮掩掩、时时提防。
想到这儿,尹守哲嘴角现出一丝苦笑。
行事是方便了,可这夫妻感情却是越来越糟糕了。
自己昨天还想着要好好待这个女人,好好维系这个家,而今天……这才过了几个时辰,他却还是看到了距离——他看到了自己将妻子推开的距离,更看到了妻子将他推开的距离……更远……更远。
尹守哲似乎才意识到,他那一向柔弱温婉的妻子也有着一份不可轻慢的倔强,她不是他随意召唤,任意推开的。
一旦将她推开了,再想召唤回来,呵呵……她已经走远了,即便是听到了召唤,也不再回来了。
现在不是他将妻子推远,而是妻子主动地远离他了。
尹守哲独自在黑暗中躺着,身上的伤痛一阵一阵地折磨着他,而他就只能这样孤独地独自忍受着。
这是他自作自受的,不是吗?
尹守哲不知道,自己这一辈子到头来是否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自己是否真能走到自己想走到的那个最高处?
他也不知道自己本来拥有的最终还能剩下什么?
他所拥有的东西会不会最终全部失去?
会不会到最后一无所有,一场空空。
可能是因为刚刚已经睡过一觉,也可能是心中有事无法入眠,总之,尹守哲就这样躺在榻上,忍着一身的伤痛等来了天亮。
儿子尹宗在去书院之前,来书房看望尹守哲。
尹守哲看着自己的儿子,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希望——自己与妻子之间还有儿子在。
“宗儿,你有没有去你娘亲那里向你娘亲请安?”尹守哲问道。
“儿子去过了。只是,娘亲院里的下人说,娘亲快天亮了才回房,这会儿亲正睡着,所以儿子就没有打扰。”尹宗回答道。
“嗯,这样是对的。昨天你妹妹惹你娘亲生了气,被你娘亲责罚了。
就凭你娘亲对你们兄妹两个那般疼爱,她罚柔儿,恐怕更重的是罚了她自己。
你娘亲应该是身心俱疲了吧。
宗儿,平时你要多关心、多体谅你娘亲才是。”尹守哲嘱咐着自己的儿子。
“是,儿子知道了。”尹宗认真应道。
尹守哲点点头,“爹这里没事,今天感觉好多了,你不用惦记,安心地去书院吧。”
“是,那儿子就跟爹告辞了。”
“好。路上小心些。”尹守哲又叮嘱了一句。
“儿子知道了。”尹宗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退出了书房。
尹宗也是个敏感的孩子。
自从妹妹尹柔闯了大祸,家里骤然之间就变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原来,爹娘慈爱,他和妹妹无忧无虑;
而今,妹妹被太子殿下重罚,禁足十年还不算,及笄后还有二十大板等着,那情景,他都不敢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