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清微一皱眉，迟疑了一下才说道：“那次夜袭，我被吓得不敢出屋，脑子里一片空白。”
“好歹我是被神兵认主的人，居然还不如南歌。”
说着，抬起头瞪着辛九：“都怨你，过于护着我，把我娇惯得没了自己的主意。”
辛九失笑，打架的本事不大，冤人的本事不小。
“行吧，那往后你就跟着我办事吧。”
离开赤九门，向南五十余里，远远地就看到一个人盘坐在空地上。
穿着夜行衣，看发式，应该是个女人。
辛九心里一动，莫不是夜袭赤九门的魔族？
落在她三丈开外，将慧清挡在身后，缓步向她走去。
将近一丈之地，女人突然站起来，御风向西而去。
啸霜问：“追吗？”
辛九摇头：“办咱们的事。”
一路向南，过林城府，转向东南，至吉城府东南二十里，景山。
入山三十里，前方是百丈悬崖，而悬崖的对面，又是一座山，且高耸入云。
崖宽百丈，两岸横着一条手臂粗的铁索。
慧清问：“这是天造地设，还是人为打造？”
啸霜答道：“通天门自己弄的，中间那座山，原本是景山的主峰，通天门将四周都凿出悬崖，杜绝凡人靠近。”
慧清皱眉：“那不是断了凡人拜师之路？”
啸霜说道：“过得铁索，便可入门。”
慧清伸一只脚踩上铁索，铁索立刻晃悠起来。
慧清收回脚：“我心里都害怕，凡人能过去吗？”
啸霜斜了她一眼：“不愧是捡来的，啥都干不了。”
慧清立时翻脸，却被辛九拦住，推着她上铁索：“走过去，我在你身后。”
“御剑不行吗？”
“走过去。”
“我心慌。”
“听话。”
过了铁索，又行十余里，才看到山门，隐于密林深处，并不显眼。
刚到阶梯前，就听上面有人高声喊道：“回去吧，十年内不再招收弟子。”
辛九应道：“妖族左护法辛九，拜会通天门掌门，陈中大法师。”
上面没有应声。
四人拾级而上，刚走到一半，上面有人说话：“通天门掌门陈中，恭迎左护法。”
上到顶，看到陈中带着数十名弟子等在门外。
辛九拱手：“辛九，见过大法师。”
陈中抱拳：“左护法客气，快请厅堂用茶。”
到会客厅落座，有弟子上了茶。
辛九说道：“大法师，此来是有机密之事相商，还请大法师屏退门人。”
陈中抬了下手，厅内值事的弟子都退了出去。
辛九开门见山：“静虚门上下人等，皆不知所踪，我虽无实证，但能断定是惊华门所为，且魔族已然拿到淬魂丹的配方。”
辛九顿住，观察陈中的脸色，见他眼神有些闪烁，眼睑有轻微跳动。
于是又说道：“贵门张召法师曾同我讲过，贵门一直在培育噬魂草，大法师，噬魂草在何处？”
陈中笑得有些尴尬：“自从左护法晓以利害，我已命人将药场尽数焚毁，这世间再无噬魂草。”
辛九点头：“如此甚好。魔族已然拿到淬魂丹的配方，必会以噬魂草炼制淬魂丹。”
“倘若魔族因此而势大，人妖仙三族必将受其屠戮。”
“大法师绝此邪物，功在当下，利在千秋，我代妖族众生谢过了。”
说完起身，拱手躬身施礼。
陈中连忙起身还礼，不自觉地皱眉：“左护法如此说，实是令在下汗颜，愧不敢当。”
辛九直起身：“叨扰了，告辞。”
陈中皱着的眉头并未舒展开，迟疑了一下才应道：“我送左护法。”
离开通天门，慧清问：“你这是干嘛？他明显心里有鬼。”
辛九点头：“我知道，可静虚门都被灭门了，他一个下三门能如何？我将利害关系说给他听，他自会分辨。”
啸霜问：“现在去哪儿？”
“回赤九门。”
“不查了？”
“没处查了，只能回去等消息。”
“等什么消息？”
“我也不知道，无论是什么消息，总会有消息的。”
陆云飞说道：“兄弟，既然魔族已经对仙族下手，那虺族那边，是不是先灭了他们？至少保安国数十年无战事。”
辛九摇头，灭掉虺族，虽然杜绝了至少二十年的战事，但魔族依然会想方设法的作乱。
比如说煽动叛乱，或是散播瘟疫，无论是哪种，都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眉音的意思，也是将京都以北让给虺族和魔族，至少不用操那么多心。
至于人族会经历什么样的苦难，相较于这场浩劫而言，可以忽略不计。
毕竟要先自保，才能助人。
眼下妖仙两族自保都成问题，又有什么本事去护佑人族？
再者说，妖族众家族各怀心思，不能把精力分散到人族事务上。
陆云飞点了下头：“你说得对，听你的。”
通天门，陈中把张召叫到自己房里。
“我想把药场的位置告诉辛九。”
“师尊，辛九若是毁了药场，魔族不会放过咱们的。”
陈中叹了口气，悠悠说道：“就算让他们炼制出淬魂丹，咱们又有什么好处？”
“实则魔族得到了药场，咱们已然没用了。”
“静虚门弟子，十之八九都被做成了药人，只怕将来，咱们也难逃成为药人的厄运。”
张召沉默，魔族凶残，当日来寻噬魂草，一言不合，就杀了门中十余名弟子。
师尊有此担忧，也在情理之中。
陈中再次叹气：“悔不该当初不听辛九之言，执意要留着药场，不成想今日真成了祸害。”
张召微微眯眼，低声说道：“师尊，既然如此，不若一不做，二不休，咱们去寻求玄真门庇护，揭发惊华门投靠魔族之事。”
陈中皱紧了眉头，思索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咱们这么多人，如何能安然离开？”
张召答道：“我去找辛九，让他派人来保护咱们，把咱们所有人都安全送至玄真门。”
陈中眼眸一亮：“他会答应吗？”
张召语气坚定：“我觉得他会答应。”
陈中微微眯眼，攥了攥拳头，才轻声说道：“好，你去找辛九，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