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毫发无损。
此时他也在拉扯——
两眼无神、拼命用双手掐着自己脖子不放的高达。
但对方对待自己，就像是对自己的生死仇人一样，完全无法拉开。
顾白只得尝试去掰高达的手指。
但他的力气惊人，十根手指仿佛铁铸的一样。
顾白根本掰不开。
想起之前写小说时，查到的一种让人关节脱臼的方法，或许可以尝试一下。
他抓住高达的左手腕，以手臂为支点，猛地发力向外拖拽。
也不知道是他方法不对，还是对已经完全陷入魔怔的高达没有用处。
还是没有效果。
慢慢地，高达气息越来越微弱。
脸色因为缺气涨得通红，并且开始翻着白眼、吐起舌头来。
眼看着再这样下去，他就要上演一出硬生生地自己把自己掐死的诡异死法。
顾白不再做无用功。
他扯过一条毛巾，几下叠好，垫在高达的左手胳膊肘关节处。
然后取出碎头锤。
发力，砸下——
他并没有把握确定，这一锤子下去。
到底是会把对方的骨头关节砸脱落，还是直接把骨头砸断。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都总比让对方直接把自己掐死要好。
随着这顾白这一锤子落下，一道细微而清脆的声音响起。
“咔嚓。”
高达掐在自己脖子上的左手也瞬间松开。
无力地掉下来，耷拉垂着。
力道大减，已经奄奄一息的他急忙本能地拼命呼吸起来。
虽然还是不畅通，却也吸入了些许空气，脸色不再那么难看。
看到这里，顾白没有急着继续用同样的方法。
毕竟结果无法预测。
他拉过高达，直接站到淋浴器下方，开到最大。
冷水“哗啦啦”地喷涌而出，对着高达当头淋下。
不多时，冷水已经将他全身淋了个湿透。
“咳！咳咳……”
流水进入口鼻，让他被呛住，不断地咳嗽起来。
虽然他的另一只手，还掐在脖颈处。
但他的眼中却时不时地闪过几丝清明，不再彻底一片浑浊无神。
发现有效，顾白又抬手，朝他重重地扇起巴掌。
“别打了别打了……”
几巴掌下去，高达就急忙叫了起来，狼狈地向旁边躲去。
见他恢复理智清晰过来，顾白干脆地收回手。
“你刚才是什么情况？”
高达打算抬起左手擦擦脸上的水，一动，却发现左手根本使不上力。
顾白解释，“抱歉，刚才为了阻止你掐死自己，没有控制好力道。”
高达疑惑了一下，“我自己掐自己？”
没有急着追问，他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左手。
“可能是关节错位了，我以前发生过，就是这种感觉。”
“没事，错位就错位吧，还能治好，总比不能挂了要好。”
他用右手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洗漱台。
“刚才，我看到那些头发变成无数条黑蛇，然后死死地缠住了我的脖子……”
头发？
变成黑蛇？
顾白听得有些疑惑。
“你没有看到吗？”
高达以为他不相信，连忙向他描述起来。
“又长又黑的头发，跟着那些血液从水龙头里流出来，我怎么扯也扯不完！”
“然后变成了一条条黑色的蛇——”
顾白已然弄明白，“你陷入了某种幻觉中。”
“水龙头里不可能会有那么多头发，否则早已经堵死流不出水。”
“另外，头发也没有办法变成有生命的蛇，除非是神话。”
“缠住你脖子的，一直是你自己的手，也是你的恐惧。”
高达有些怀疑，“可刚才那一幕，我明明亲眼看到了。”
“那么真实，一点都不像幻觉。”
顾白反问他，“假如你看到的是真的，那现在蛇到哪里去了？”
听到这个问题，高达下意识扫视了周围一眼。
整个卫生间里，别说是头发，连一条蛇影都没有。
他哑口无言。
摆在眼前的事实，让他有点相信了。
“难道我刚才看到的真的都是假的？”
“那我为什么会看到那些——”
话没说完，高达的脸色已经瞬间变了。
他面露惊恐，盯着不远处的洗漱台，声音发颤。
“水、水龙头里又流出血了！”
顾白想了想，拖着他走过去。
然后用手捧了一点水，问他。
“你看这是血？”
高达看着他掌心中鲜猩红粘稠的液体，毫不犹豫地点头肯定。
见他这种反应，顾白也不浪费口舌与他争辩。
他拿过一个脸盆接起水来。
“如果你觉得这是血，那我们就收集起来，带出去送到献血站去。”
高达愣住了。
还可以这样做？
他下意识地问道：“带出去后也不新鲜了，到时还能用吗？”
话一说完，他就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一个过于离谱可笑的问题。
难不成他们还真的要带一盆血出副本？
“至少可以检验出来到底是不是血。”顾白回答他。
高达：“……”
顾白这种冷静笃定的态度，让他也逐渐不再那么心慌恐惧了。
随着心态平静下来。
他再一次看过去，水龙头里流出来的，哪里还有什么红色的血液。
分明只是透明清水！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用力揉了揉眼睛，再次看过去。
确实是没有颜色的水！
这种所见前后变化之大，让他甚至都有些怀疑人生。
他忍不住喃喃道：“出去以后，我是不是应该去挂个眼科？”
顾白沉吟道：“你的眼睛并没有问题。”
“这只是……它利用你的恐惧，制造出来的幻觉迷惑了你的眼睛。”
迷惑？
高达不由得联想到了杨梓俊与熙哥那一幕。
之前，他还有些不以为然。
尤其是后面自己并没有被熙哥迷惑住，更让他觉得不过如此。
直到现在亲自体验了，他才明白这种无形的诡异有多可怕。
如果刚才不是顾老弟在旁边帮忙，他可能就要死在这个副本里了。
想到这里，高达郑重地向顾白道谢。
“老弟多谢你，你救了我一命。”
顾白说：“你上次也帮过我。”
如此一来，两人之间也算两清了。
虽然他没有说出来，高达也清楚。
“我明白的。”
他感慨道：“想要活下来，总归还是要自己从心里到能力上强大起来。”
顾白趁机说起另一件事。
“对于你之前要不要抚养孩子的问题，我说的当事人就是指他们两个。”
“你可以问问他们的想法，是想去福利院，还是想被你收养。”
高达惊住，“可、可他们只是两个不到三岁的孩子啊……”
顾白说：“他们是孩子，但不代表他们没有想法。”
“他们的行为中，就已经体现出了他们的意识。”
“否则的话，他们就应该同步一致，也不会有迥然不同的表现。”
高达若有所悟，“好像有点道理。”
顾白继续说：“除此以外，我还有一个问题问你。”
“回答了这个问题，或许你就可以弄清楚你心里的想法了。”
高达被吊起了好奇心。
“什么问题这么厉害？”
顾白也不卖关子，直接问他。
“你可以保证你每一次都能通关成功吗？”
“当然不可能……”高达脱口而出。
说到一半，他忽然明白顾白的意思了。
他们这些玩家，有命进副本，却不一定有命出。
等到哪一次他通关失败了，失去人抚养的两个孩子，自然会被送到福利院。
这样一来，他之前的纠结，也就根本不是问题了。
高达沉默下来，陷入沉思中。
顾白并不在意他的答案。
他也在思考两个问题。
接下来，可能是因为高达不再恐惧，一直风平浪静到天亮。
但任务进度并没有更新为已完成。
可能还是要等赵明过来这个流程。
至于熙哥那边有没有撑过来，他们也不清楚。
但只要去看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