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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青有些担心贺容璋会就此一命呜呼,她不希望他这么早死,如今嘉恬羽翼未丰,年纪也尚小,还需要贺容璋在前朝拖着,为自己提供准备时间。

若是他现在死了,估计群臣会推举生母不在的义王继位,义王是嘉恬的亲哥哥,又说过自己无心王位,苏云青在心底盘算着义王登基后,再让位给嘉恬的可能性有多少。

太医在贺容璋床前忙碌着,苏云青站在一旁等候结果,贺容璋仍然是昏迷状态,情况看起来并不算好。

许久之后,太医院院使秦裴才满头是汗地向苏云青禀告,“娘娘,皇上此刻尚未清醒,但臣已施针将毒素控制住,只是…”他深皱着眉头,“此毒已深入皇上心脉,没有几年功夫,是无法达到这种程度的,依臣之见,皇上已中毒多年,只是一直未被发现。”

“到底是何毒?”苏云青心中自然知道,凶手是夏吟宣。

“若臣没有诊错,定是相思隐,此毒若每次用量控制得当,日常把脉是把不出的,日积月累,七八年功夫便会让中毒者暴毙而亡,且查不出毒因。此回皇上突然毒发,并非时候到了,应该是用毒者没控制好毒量,才事发了。”秦裴细细解释道。

这样的情况下,必须把贺容璋日常饮食中,可能被下毒的地方都调查一遍,而这些年来,贺容璋最常在鹿梦阁流连,夏吟宣那里的东西,是得到特许,从不许查验的。

此时贺容璋昏迷,鹿梦阁自然成为众矢之的,苏云青也没办法阻止慎刑司的人进入鹿梦阁翻查,连皇后宫中都查了,不可能单留着鹿梦阁不查。

苏云青则陪在贺容璋身边,刚才秦裴除了告知她贺容璋中了何毒之外,也说明了相思隐已进入他的心脉,要想彻底解毒,是再也不能了,贺容璋最多只有五年时间可活,只是这话,谁也不敢亲自对贺容璋提。

苏云青脑子里正千头万绪间,听见有人叫她,“皇后。”贺容璋仍微眯着眼,轻声喊她。

“皇上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苏云青赶紧上前拉住他的手。

“朕怎么了?”他另一只手抚住头,似乎有些头疼。

苏云青命人端来热茶,“皇上你中毒了,秦院使已经为皇上施针,暂时控制住了毒素。”

“暂时?”贺容璋把握住了她话中的重点。

苏云青伺候他喝了茶,才道:“秦院使说此毒已深入皇上心脉,若要根治,还需太医院研究方法。”苏云青暂时压下他只有五年寿命的消息,太医院也不会这么直接对贺容璋说,他们还是会极力想办法救治他。

贺容璋很是疑惑,“朕怎么会中毒?”

此时已是深夜,自贺容璋在晚膳时毒发,已经过去四五个时辰,但皇帝中毒,宫内无人敢休息。

就在贺容璋疑惑自己为何中毒时,早有慎刑司的人听闻皇上醒来,在外头求见,弑君之事,他们不敢有一丝怠慢。皇上可以先不见他们,他们却不能不一查到真相就前来求见。

夏庆东忙进来禀报,“皇上,娘娘,张大人在外头求见,皇上中毒之事,已查出眉目了。”

贺容璋命马上请进来。

张恩山匆匆从外头进来,“皇上吉祥,皇后娘娘吉祥。”

“到底怎么回事?”贺容璋直问道,当他知道自己中毒时,内心的震惊久久不能平复,他实在无法想象自己是如何中毒的。

“回皇上话,臣等在鹿梦阁查到相思隐之毒,羡才人已供认不讳,正是她将此毒下在皇上平时的饮食之中,如今已将羡才人收监慎刑司,听候皇上发落。”张恩山禀明道。

却久久未得到贺容璋的回应,苏云青在旁看贺容璋神情,她有些惊讶,悲伤与震惊似乎多于愤怒。她心中暗想,贺容璋看来确实对夏吟宣动情了。

张恩山迟迟未听到贺容璋的指令,也忍不住抬头看去。贺容璋并未看他,似乎只是看着地面在沉思,他也不敢多话。

半晌之后,才听贺容璋道:“朕还有些头痛,此事天亮再议,朕想休息一下。”

张恩山微张着嘴,差点忘了回话,“额…是,臣先告退。”

苏云青感受到贺容璋身上的一种无力,他默默躺回床上,似乎刚才什么也没听到一般。

这种无力感持续到天亮,他还是让人将夏吟宣提了过来,但是并没有回养心殿,仍是在关雎宫中,仿佛懒得换地方,也无心避开他人。

甚至没有去主殿,贺容璋披着外衣,在苏云青的寝殿内,审问夏吟宣,没有让任何人下去,只是在她被带进来跪在地上时,问了一句:“为什么?”

甚至在这种时候,贺容璋竟然还想让她不要跪,他鄙夷自己的这个想法,带出面上一丝自嘲的笑。

“你我有仇,就这么简单。”此刻的夏吟宣一点也不像往日那个温柔恬静的羡才人。

贺容璋定定地看着她,“何仇?”

此刻,冰冷的夏吟宣仿佛被融化一般,眼中的泪无论如何控制不住地落下,“杀父之仇,杀母之仇,倾灭亲族之仇!够了么!”她越说越大声,最后几乎嘶吼出来。

原来她不是自己认识的夏吟宣,她还有另外的身份,贺容璋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问道:“你到底是谁?”

夏吟宣冷笑一声,“恩爱多年,今日总算要告诉你我的真名了,也好,黄泉路上不能只记着我被改的名字。”她歪着头看他,“邹念一,念念不忘,一生一世,好记吧?”

贺容璋只是说:“你姓邹?”

“没错,和穆家一起被抄杀的邹家,是你父亲做的孽,如今由你父债子还。”夏吟宣面上的表情已经看不出是哭是笑。

贺容璋对当年的穆家一案只是旁观,他只知道穆家倚仗战功,以下犯上,结党营私,被先皇处置了,而与穆家相关联的有哪几家被抄家,他都不曾细致了解,没想到这场旧案竟会牵扯到自己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