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啊,你倒是给我笑啊,怎么现在不笑了?”
这位鹤山剑派的卓掌门正一脸揶揄的看着自己左手边正两眼发愣的刁姓男子。
此时边上的刁掌门似乎更像具躯壳扎在地上。
他无法相信一个十多岁的少女竟能在众人无法看清何时出剑的情况下,将一棵百年紫玉潇湘竹给轻松斩断的事实。
不光是这位离山剑派的刁掌门,还有苍云剑派的夏无尘,原地打坐调息的片刻好不容易恢复了几分血色。
这下倒好,看见竹子平整断掉的刹那,当场便是一口老血喷在身前地上。
顿时惊现一幅“血梅迎春图”,接着两眼一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起来。
其余江湖高手也都啧啧称奇不已,除了对方是名十多岁的少女之外,谈论最多的还是她手中那柄未开刃的铁剑。
甚至鼓吹起一切都归功于女子手中那柄长剑的缘故,说是什么上古神兵,是某某铸剑宗师的传世之作。
还有的更为离谱,说剑中封印着一只龙雀,因此才会这般锋利。
诸如此类异想天开的言论那是比比皆是,一个个武人和文人争论得唾沫横飞。
当然,那些习武之人自然在嘴上说不过那些文人,可他们却打得过啊,一旦争执不下上了头便开始用拳头和对方“讲讲硬道理”。
那不就是个例子吗,只见一名看似秀才且弱不胜衣的男子就被摁在了地上,打得个鼻青脸肿的,嘴里却还“之乎者也”个没完,不过其下场便是被打得更狠一些。
好在周围到处都有该郡的守军在维持治安,连忙上去将那名江湖汉子给拉开。
而正在气头上的汉子甚至在被两名军士架起拖走的最后一刻,还伸腿去踢了对方一脚。
这顿时惹来其他文人墨客的议论,指责那名江湖男子太过粗鲁无礼,从小缺乏教化,于国于民都不是好事。
然这些话传到那些习武之人耳中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挽起袖子虽不再动手,可却理直气壮的说若是没有我们武人,这家国何来的太平,又谁来守边关。
文人一众似乎早知对方有此一说,顿时将朝中的左右丞,甚至是正重病昏迷的安隰帝给搬了出来,说没这些治国理政的文臣在后方,你们武人还如何打仗。
不过习武之人也并非全是莽夫,自然也有不少聪慧之辈,瞬间说出了皇帝赵言年轻之时也是武人,更是与昱国大大小小打过无数次仗。
场上顿时陷入了僵局,到底是念书重要亦或是习武重要成为了双方争论的主要话题,似乎人人都忘记了场中那位刚一剑断潇湘的白衫少女。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武双全,方可安国。”
慕容仙儿以体内灵力催动,虽言语轻柔,却是让这周围众人听得真切,犹如余音绕梁,萦绕回荡在这安南竹海之中。
少女一言惊醒梦中人,双方似乎也不再争论不休,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感慨,活了几十岁,到头来眼界见识尚不如一名年轻女子。
更是有不少学子以及江湖人士对着场中如仙般的女子叫好起来,其中便包括向功在内。
对方能一剑斩断这紫玉潇湘竹,且才学气质如此出众,着实让男子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似乎眼前的少女开始变得越来越模糊不清,明明近在眼前,却是那般的遥不可及。
“无门无派沐仙儿,评为甲上!”
许久才回过神的主会官员嗓音洪亮,面色红润激动,仿佛打了鸡血。
付连雨一把抱住了他那把重剑,随后又将其搭在了肩膀上,用手捏了捏自己下巴,望向前方雪白裙衫少女眼中似有火热战意。
“还真是走了眼,看来得寻个时机与这小娘子比上一场,”
高大汉子喃喃自语,似乎很是期待能有这样一天。
不过汉子这话却是流入到了边上白发老者邢铭的耳中,对方冷笑:
“老夫虽剑术造诣差了些,可自认这眼界在这江湖还不算低,若付大侠肯信,你在这小姑娘手下绝走不过十招。”
付连雨将肩上剑身一摆,便扛在了背上,双手搭在上面像个地痞的弯腰看向对方,语气中透着自信:
“邢老可别把话说得太死,能否走上十招那还得试过才见分晓。”
邢铭笑着轻轻摇头,伸手从腰间取下一支烟杆子,自个儿卷起了烟叶来,似乎懒得再搭理对方。
而自从方才慕容仙儿的一席话之后,便有不少文士与江湖武人相互交流起来,探讨文武之道。
“对了,陈小哥,你刚说什么拳适合我们老年人学来着,猴拳还是马拳啊?”
“王老,不是什么猴拳马拳,是太极拳,多打打对您老身子骨有好处。”
“那你一会去亭子那边教教我好了,看看你们习武之人这个太极拳是怎么打的。”
“放心,铁定把您老给教会了。”
“不过王老你也讲讲那君子蒸什么不蒸什么的大道理学问,让我胸中好歹也蘸些墨水,到时家中内子也不会再骂我胸无点墨了。”
被江湖男子称作王老的老者抚须笑言:
“是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
“不是你口中所谓的蒸,小哥还真把这学问当成炊饼了不成?”
随即一老一少相视大笑,似乎这竹海间的气氛也一下子融洽起来,无论是习武之人,还是读书之人,不再相互排挤贬低。
当真是谈笑有鸿儒,往来亦有白丁。
慕容仙儿虽然这时表面看似云淡风轻不急不躁,可小女子的内心却还是很激动高兴的。
而随着最后一人斩竹的结束,毫无疑问,她夺得了本次潇湘论剑会的魁首。
少女心心念念的木制小玩意儿终于要到手了,现在却是纠结起了是要那百年紫玉潇湘竹制成的笛子好呢还是簪子好,亦或是那一条漂亮的宫绦。
似乎这三样她都好想要,不免觉得有些贪心的少女吐了吐小舌头,不过隔着面纱也没人瞧见。
还联想到若是这般举止被爹爹与门中那些长老看到后,会不会责罚自己不知礼数呢。
不过好在这并非慕容世家,大可不必把自己的言行约束得太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