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你刚叫她什么?”
名为祁天寒的高大中年男子闻言情绪跌宕起伏,不可置信问。
“我叫她娘亲呀......”
小花语此时如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躲在栾宝宝身后小声回答。
“娘亲?”
“你说你叫她娘亲?”
祁天寒瞬间神色黯然,刚进门之时的豪气似乎在听到小女孩叫栾宝宝娘亲之后也荡然无存,整个人都变得失魂落魄起来。
边上的公孙有礼刚想说些什么,却是迎来栾宝宝那警告的目光,只好识趣的闭口不言,继续埋头擦剑。
“宝宝,你为何如此对我......”
“那人是谁,你告诉我,是不是对方强迫你的?”
祁天寒言语激动,两步上前紧紧扣住女子双臂问。
栾宝宝吃痛皱眉,一把将对方双手打开,侧过身子不愿看眼前男子,只是淡淡的问对方:
“告诉了你又如何,不告诉你又当如何?”
祁天寒一把拿起边上寒铁长枪,语气不善的说:
“不如何,只是想去和对方讲讲道理,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栾宝宝冷笑,抱肘转过身来。
“东西?”
“还是说穿完便可弃置不顾的破衣服?”
“你这一走就是五六年,留下人家一个弱女子苦苦支撑整个客栈,每天担惊受怕,还要在食客面前以色侍人,招揽生意。”
边上公孙有礼貌似剑又开始滑了,不过这次还好,因为有了之前的教训,所以刚脱手便被一把给抓了回来。
小花语则是彻底躲到了身后面,也不知捂嘴在笑个啥。
若说祁天寒之前心中充斥的全是愤怒,然后现在听到对方这番话后已然变为了深深的愧疚。
他不怪眼前女子,似乎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因,亦该由自己来承受这份果。
祁天寒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又拿起那顶斗笠,如失了魂一般往屋外走去。
栾宝宝见此,连忙转身眨眨眼。
南宫花语当即从身后跑了出来,一把牵住女子白皙的手,摇着说:
“干娘干娘,下午我们去买板栗吃好吗,还有小糖人、肉包子......”
“好好好,我的干女儿。”
栾宝宝接话自然,神情自若。
刚走出此屋没几步的祁天寒身子如遭雷劈,僵硬的转过身来,语气疑惑:
“干,干女儿?”
“对呀,我收的义女,有何不可吗?”
栾宝宝一抿嘴,扬起下巴自豪的说道。
“那方才又为何称你作娘亲?”
祁天寒几步又走了回来,语气急促近乎逼问。
栾宝宝牵住南宫花语的小手,缓步来到食盒边上,不慌不忙的从中拿出一块梨花糕,掰成两半,二女一人一半。
“唉,小孩子心性嘛,想怎么称呼还不是由对方高兴。”
“对啦,记得昨日还叫姐姐来着,谁知晓今日便突然改口叫人家娘亲了。”
小口吃着点心的栾宝宝此时语气倒还颇有几分少女时的调皮之感,似乎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下午。
阳春三月,风雨桥刚经历了一场绵绵细雨,时任?国殿前都指挥使的祁天寒奉旨带兵捉拿偷盗夜明珠的女飞贼。
当时,刚满五十岁的安隰帝收到一颗来自东篱国进贡而来的夜明珠,由市舶司官员呈送进宫。
老皇帝对这颗海外宝珠十分喜爱,却不料就在三日之后的深夜,珠子竟然被贼人盗走。
并还嚣张的留下一张字条,上写“皇帝陛下恕罪,民女借宝珠一观,三日之内必当携宝归还”。
安隰帝赵言见字大怒,下令立即捉拿这名触怒天威的大胆贼人。
后来祁天寒与栾宝宝于?国兰娑州临海郡大战上百回合,栾宝宝虽处下风,却丝毫不输风姿气度。
而祁天寒也甚为钦佩眼前俏立女子的武学,以及那动人心魄的容颜。
二人当即立下赌约,只要于三日之内栾宝宝能从重兵把守的皇宫内成功归还宝珠,并不被捉住,此事他祁天寒便不再追究。
殊不知此女竟然真从拥有数十万禁军的韵城中神不知鬼不觉的归还了宝珠,还顺利脱身逃走。
然此事也被有心之人所利用,告到了安隰帝跟前,参奏殿前都指挥使祁天寒与女飞贼有染,已不适合再担任此要职。
老皇帝心知国内派系纷争不断,为权衡利弊稳定庙堂,终是革除了祁天寒在禁军中的一切职务。
对朝廷早已心灰意冷的他决定远离韵城,从此浪迹江湖,过属于自己逍遥快活的日子。
故而,祁天寒便来到归州寻了一家当时还尚无名望的小镖局,做了名随行镖师。
起初押镖还时不时会遇上一些响马与劫匪,但凭借他一身高强武艺,硬是让这不见经传的小镖局声名远播起来。
总镖头喜出望外,觉得自己是伯乐发现了千里马。
就在镖局扩充之后,便让祁天寒从镖师升为副总镖头,一起经营这已有上百人规模的江湖营生。
不过说来也巧,是否姻缘这个东西还真是上天注定。
某江湖门派委托该镖局押送一把碧水宝剑到别的州,途中却是遇见一名武艺极为高强的女劫匪,刚交手数招二人便已认出对方。
栾宝宝在得知祁天寒因自己之事被牵连,不由心生亏欠,却也多出几分莫名欣喜。
现如今已同为江湖中人,男的自然豪气威武,枪法了得;女的同样生性洒脱,且娇俏多情。
同为人中龙凤,江湖儿女,可谓是郎有情妾有意,要的只是一个互相都能完全接受对方的理由。
似乎老天爷真心希望二人能走到一起,于是乎在一次押镖途中,祁天寒也迎来了平身最为凶险的一次走镖。
而随行的栾宝宝在与对方共同杀出一条血路之后也双双躲入了深山之中,二人相互照顾,生死与共。
山洞中两人相视而坐,篝火摇曳,火中的枝条迸发出噼啪炸响之声,在这漫漫长夜,男女虽未言,却早已胜过千万语。
也正因如此,栾宝宝也彻底向对方敞开了心扉,舍弃了生为女子所坚守的那份羞涩与矜持。
轻解裙衫,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