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嘎吱一声,义庄的黑漆破旧木门便被一双白皙娇嫩的小手给缓缓推了开来。
南宫花语步子很轻,轻到生怕惊扰到此处的亡魂,逝者已矣,这是来自生人的敬畏。
看着屋内横七竖八的木棺,还有窗户上那些凌乱的黄纸符箓,以及地上散落的纸钱。
小丫头不禁想到以前在世家念书之时老夫子的一些叨叨。
凡人生而必死,修士亦是如此,皆逃不过生老病死与六道轮回的天道至理。
道家养生以求长生,修士修真以求不死,大相径庭尔。
话说这世间除了普通凡人与修士之外,还有妖修和鬼修,修妖者道行一旦凝结成婴,便可选择渡劫蜕变,化身为人。
但凡有灵智的万物皆知晓人身相较妖体等更容易修炼,若要寻根刨地问个究竟,也只能说这是天道对人的眷顾。
也有少数妖修天资不足,更不愿舍弃本体妖身,虽大道不可期,但相比之化为人身的妖修来看,真可谓同阶无敌手。
至于鬼修,乃泛指传闻中那些阴邪鬼魅,非活物。
说到这,他没再继续多说,或许他自己也没亲眼见过,想来学识终是有限。不过老夫子还是语气极为认真的叮嘱,若
他日真遇上,万不可大意,即使身为修士的你们。
“不会真的有鬼物吧,现在想想那糟老头子的话,还真是吓人得紧。”
“各位鬼伯伯、鬼婶婶,小女子今日只为一解心中疑惑,若有冒犯诸位,还望见谅,还望见谅啊。”
小花语深深吸了一口气,体内灵力从丹田涌出,随后沿着奇经八脉缓缓流转。
宛如习武之人体内一口充盈真气护体,不过真气与灵气虽同为本源之炁,可却又有极大的区别。
习武之人在数十年的苦练当中,才从丹田中逐渐积累出人体本源之气,真气。
而修士则是从天地当中,不断吸纳天地本源之炁,灵气。
好比坊间一句戏言,这投胎还真是门学问,有的人天生只能习武。
而有的人天生却可感应天地灵气,丹田更能吸纳灵气,不过这样的人,只是极少数。
南宫花语想到栾宝宝之前跟自己提到过在客栈外发现的干瘪女尸时就有所察觉。
这样的死状可非常人能做到,极有可能出自魔道功法,还是魔道功法中极其恶毒的采补之术。
此女自小不爱学那些礼法规矩,不过关于修炼的书籍倒是没少看。
特别是一些被正道大宗派称作旁门左道的功法,以及一些魔门诡事,倒是很符合这丫头胃口。
所以她必须弄清楚,至于平日里那些所谓的正道宗门口中大喊的正魔不两立之类的蠢话,又关自己何事?反正今日只为满足心中好奇。
在简单打量了一番庄内情况后小花语便决定从右手第一个棺材看起,这也是离她最近的一口。
只见此女几步来到其边上,先是皱起了小眉头,随后伸手扣住棺材板,稍稍一用力便将之开启。
“咦,竟然是空的?”
小丫头顿时面露疑惑,不由抿了抿自己的粉嫩薄唇,继续往下一口棺材走去。
吱呀声传来,棺盖再次应声开启,同样空空如也,这让小姑娘真摸不着头脑了,开始嘟囔起来。
“难道,尸体自己跑了?”
说完这话连她自己都不禁打了个寒颤,似乎就连这屋内空气都瞬间下降了不少,显得更为阴气森森。
随后又一口气连着开了三四口棺材,不出所料,皆一无所获,棺内空无一人。
此时屋中还剩下最后两口没打开,小丫头径直几步来到第六口棺材前,轻车熟路的一把掀开,随后习惯性的再次盖上。
“不对,等等!”
棺材盖子再次被掀开,里面赫然躺着一名两鬓花白的男子,其面容倒也奇怪。
明明怎么看也不过四十不惑之龄,怎么就花白了头发呢。
小花语看着棺内男子不觉生起一丝悲悯之心,又或者是想起了家中“慈父”,还有心疼自己的娘亲,内心莫名的想到了回家。
“不行不行,不可以想,本姑娘是出来历练的,怎么能这么快回去,一定会被那些师兄师姐,还有自己妹妹们看笑话的。”
“唉,这位大伯的相貌倒是生得不俗,可惜是个短命鬼。”
说完南宫花语便打算伸手合上盖子,不过接下来的一幕着实把这丫头吓得不轻。
只见躺在里面的中年男子正打量着自己,还时不时的眨巴两下眼,仿佛是在看一块美玉。
“谁家的小姑娘,这般没教养。”
中年男子说着说着便从棺材内坐起,还是身体僵硬的瞬间坐起身,随之借势把脸给凑了过去,四目相对,二人此刻面对面不足一寸。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可把小丫头给吓坏了,全然忘记了自己是名修士,也忘记了逃跑。
只是在原地闭目大声惊叫,声音尖锐刺耳,隐约中还伴随着三两分哭腔。
这哭喊反而是把中年男子给吓住了,连忙把头收了回去,眼神中带着怪异,细细打量起此女来。
义庄周围还有不少住户,被这气势恢宏的惊叫声给全都吵醒了。
这边上可是刘寡妇的院子,话说这女人三十岁不到就死了丈夫,守了好几年的寡。
昨日好不容易才相中个精壮汉子偷偷带回家,便被这一声惊叫给搅和了。
原本经过一整夜厮杀,累坏的汉子还想多躺会,眼见离天明还尚有小半个时辰。
于是手又开始不老实起来,把玩其雪白软糯,女子则趴在怀中装作熟睡,心里别提那个美滋滋。
不过这一切的美好都被这尖锐的叫声给摧毁,男子心中有鬼,自然是做贼心虚的滚下床提裤慌忙而逃。
唯留下丰腴妇人满脸怨气,这一肚子的火只好化作满口芬芳,喷得街邻人人可闻。
回过神来的南宫花语也不顾对方是人是鬼,蕴含灵力的一拳重重击向男子面门。
若是普通人被这一拳打结实了,必定当场头破血流而亡,十个神医也救不回来。
啪!
只听一声脆响,挥出的小拳头被对方大手一把握住,如同包饺子一般捏在手里,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无济于事。
冷静下来的南宫花语心中猛然惊醒,对方,不是普通之人。
“小姑娘,这凌晨天还未亮便跑到哥哥家里来,是想偷东西吗?”
“对了,你也不像是这炎州郡的人,是父母不要你了?”
就在小花语刚准备祭出符箓之时,男子却是一把松开了手,并满脸善意的与之闲谈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场面顿时让此女不知眼前这老伯意欲何为,明明一大把年纪了,还恬不知耻的称自己为哥哥,想想都觉得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