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登对自己平地飞升也是莫名其妙,但没等他的恐惧由心头升起,身体已经重重地摔在地上,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禽齿邪一杆得手,二话不说,打马就走,将张登的身体拖在马后,扬起一溜烟尘。
众胡骑也是高声尖叫,一片欢腾。主将被擒,这意味着此战已经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咱们大单于初入中原,开疆不久,亟需一场痛快淋漓的胜利来给新政权装点一下门面。
套马索死死地勒住了张登的咽喉,几经翻转之后,缠得更加坚实,张登被噎得眼冒金星,下意识的双手抓住套马索,才勉强喘得一口气出来。
但禽齿邪的马越跑越快,张登身上的硬皮甲很快就被摩擦得四分五裂,血肉之躯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拖行出一溜长长的血迹。
“驾!”禽齿邪再加一鞭。
“怦!”张登的大脑袋应声撞碎了一方土坎,整个人彻底没有了知觉。
中山军突围出来的斥候背上扎着十余支箭,整个人伏在马背上,拼命打马向前,浑身上下的血迹已经被疾行的风给吹干了。
远远地他看到了前方一队军马,飘扬的旗帜上,斗大的“汉”字迎风招展,为首一将,手执手鎚,正是威赫北疆的镇北将军——端木伯御!
斥候高声求救:“将军,将军!救命将军!”
前锋迅速上前拦阻,斥候“扑通”一声从马上摔了下来,拼着最后一口气喊道:“将军,请救救中山军。”
端木伯御懒洋洋地骑在马上,手中玩弄着自己那一对精铁双鎚:“哦?以中山之大,何必向我求援了?”
斥候哀求道:“我家将军有言,请汉军看在同袍情谊上,拉兄弟一把!”
端木伯御不置可否:“东胡有多少人马?”
斥候咽了口唾沫:“当有三万之众,全数骑兵!”
端木伯御冷哼一声:“大中山军号称八万之众,人数两倍于胡儿,此战何至于此?”
斥候喉头哽动了两下,脑袋猛地往下一垂,没了声息。
端木伯御道:“好吧,此人也算有些血勇,命医官仔细疗疾。若能侥幸留得小命,就留在我军中,不必回中山了!”
然后回头叫道:“沈红阿、暗不浑、孤涉川!”
三将齐齐打马上前:“将军!”
端木伯御道:“想必胡儿之马也乏了,尔等且去,练练兵,磨磨刀。”
孤涉川谨慎地问道:“将军,采取何种战术?”
端木伯御满意地点点头,转头敲打沈红阿道:“老沈,瞧瞧人家孤涉川,已经开始学战术了,别特么一天只会乱砍乱杀乱抢!”
沈红阿一脸鬼笑:“将军教训得是,沈某一定好好向将军学习。”
端木伯御正色道:“胡儿马疲,我军不必死战,且与其消耗耐力,待其精疲力竭之时,自可大获全胜!”
三人齐齐称是,各率一万本部军马,纵马而去。
隐约之间,伯御听得沈红阿扯着破锣嗓子在乱吼:“端木将军有令,好好杀敌,缴获胡女给尔等当老婆!”
端木伯御气得鼻子都歪了:“老沈,又他娘假传军令!”
老沈吓得一缩脖子,口中胡乱喊道:“快快快!”趁乱率领本部军马呼啸而去。
伯御知道,这些胡人部落之兵,总喜欢拿“抢人、抢粮、抢女人”来激励士兵,与汉王的要求有很大差距。但这得慢慢来规范,不可能一蹴而就。
这时,仇镇打马上来:“端木将军,仇镇归附以来,未立寸功。请将军下令,仇某愿率所部军马,杀敌效忠。”
端木伯御看了看仇镇,因为东胡人祸祸了代郡,这小子恨死了东胡人,杀敌的主动性绝对是有的。
且上次归附之时,这小子掉转马头,杀入敌阵,以死相拼,也算是有些血性。
但是,因为他归附未久,还在考验期。所以没有给他们加持“骑兵三宝”、制式战刀、连弩等汉国武器,战马的耐受力、冲刺力,以及骑手马上动作的幅度、伤害力,都受到一定的限制。
端木伯御不放心:“仇镇,汝部随某大军,充作总预备队即可。”
仇镇急切地道:“将军,仇镇与东胡有血海深仇,必欲报之,还望将军恩准。”
伯御想了想:“也罢,本将再拨两千亲军,归汝指挥。切记,疲敌即可,不可莽撞!”
“遵命!”仇镇大声回应!他很感动,镇北将军将自己的亲兵拨给他指挥,这是无上的信任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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禽齿邪将张登拖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副骨架,绕着中山军余火未熄的环形工事耀武扬威。
胡儿骑兵啾啾乱鸣,哇哇呀呀呜呜哦哦地向着中山军发出恐吓的声响。
中山军见张登已死,战车也即将被烧成灰烬,大骇不已,一时队形慌乱,几欲逃走。
关键时刻,三尺风振臂一呼:“诸军勿慌,适才张将军已命我暂掌全军,有斩蹄军在,胡儿不得猖狂!”
三尺风一番话,顿时稳住了场子。毕竟大家都看到,张登被套马杆拖走之前,是在同三尺风讲话。具体讲些什么,是否命三尺风暂时掌管全军,无人可知。
且现在中山军兵败如山倒,能有一个人出来当出头鸟,已经很不错了。若是大家都抱头鼠窜,估计死得更快。
突然,一阵轰隆隆的雷声隐约传来,禽齿斜侧耳一听,大惊道:“大敌将至,戒备!”
未几,一名东胡斥候飞马而来:“报首领,汉军骑兵,大队杀来!”
禽齿斜没有与汉军直接交过手。听闻之前汉军两次火烧东胡军,且折损了王弟哈扑嗄。
禽齿斜还是有点不信邪。
他始终认为,汉军不过是依靠火攻等歪门邪道的手段侥幸取胜,比骑射,天下恐怕没人是草原人的对手!
禽齿邪冷静地下令:“撒开阵形,以我之长,击敌之短!”
胡骑立即故伎重施,将队形漫山遍野地分散开来,诚如一群乱飞的乌鸦,也恰似满天的繁星。
沈红阿、孤涉川、暗不浑三万铁骑,呼啸而至。因为全部钉了马蹄铁,蹄声明显比东胡人的更加沉闷,更加震撼。
老沈等三人也是游牧民族出身,只不过这些年来汉化程度更快一些而已。对于草原游牧民族这些伎俩那是门儿清。
按传统的战术,老沈等人不会上东胡人的当。
但这次,不一样,有了“骑兵三宝”加持的三人,决定和东胡人耗一耗耐力,比一比定力,交流一下刀法与骑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