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享有些触动的鼻尖微酸,但也没有立即答应下来。
而是回头眼带询问的看着自家少爷。
平安打量着跪坐在地上的姑娘,一双手上布满老茧,骨节也因为操劳而变得突出。
一时间不禁让他想起从前。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白嫩修长的手指,上头早已经没了当初干活留下的痕迹。
有的只是被精心养护过的光滑细腻。
“你端着盆要去哪里?”他压下心底泛起波澜,淡声询问他。
那姑娘低着头小声回答:“我,我要去里正家里。”
“香花婶子人好,总会买我的东西。”
她说着又低声啜泣着:“我知道我这些东西不值钱,我也不是厚着脸皮非要卖给她,可是现在……呜呜呜……”
“我就只有阿奶一个亲人了。”
说罢她突然动作起来,双手扶在地上不住的给平安磕头:“求求您,救救我阿奶吧!”
“只要能救我阿奶,让我当牛做马的孝敬您都成!”
“哎呀,这……”元享手足无措的扶她不是不扶也不是。
两只手纠结得在空中乱舞。
他心下不忍,回头祈求的望着平安:“少爷,要不您就帮帮她吧?”
“你去喊公子过来看看,我去趟里正家。”平安忍不住泛酸的鼻头,转身率先离开。
“你快起来同我去请我家公子去。”元享松了一口气,将地上的鞋垫都捡起来放进盆里。
“你叫什么名字?”
那姑娘瑟缩着肩膀低下头,端起木盆抹着眼泪:“双念。”
“还有姓双的啊?真稀奇。”元享感慨一声领着他往住处去。
一路上两人都不曾言语,快到时元享忍不住开口:“要不双念姐姐还是先把身上的土拍干净吧?”
双草脚步一停,脸颊腾的红起来。
不只是因为他喊得那句姐姐,还是因为被直白点破困难的窘迫。
“呐,擦擦吧。”见她迟迟不动,元享掏出自己的手帕递给她。
“你的脸都花了,一会儿可别叫别人看见。”
双念微微抬头,瞥见少年眼里的温柔又很快低下头。
最终将目光落在那方灰色的丝绸手帕上。
手帕的面料干净泛着光泽,此刻在太阳下晃动时更是闪现出许多她从未见过的光辉。
这样好的东西,她哪里使得。
她抬手用袖子抹了把脸摇摇头:“不,不用了。”
元享哦了一声也没多想,见她擦干净了就继续嘱咐她:“一会儿你同我家公子直说就好。”
“我家公子可厉害了,还知道许多珍奇的玩意儿……”
——
另一边,杜里正看到去而复返的平安有些奇怪的上前询问:“可是漏下什么事儿了?”
“未曾。”平安摇摇头。
他走进来思索着如何询问才能不让那个姑娘名节受损。
毕竟他一个外男打听人家姑娘的事儿,总会让人多想。
“我来是想问问关于村子里的事儿。”
他坐在凳子上,衣摆垂下来沾染上泥地里飘扬的尘土。
“村子里?”杜里正有些不太明白,但还是开口解释:
“大山村一共一百多户人家,每家几乎都有四五口子,除却双奶奶家……”
“双奶奶?”平安直觉捕捉到这个信息。
“哦,就是村儿里一个可怜人。”
杜里正提起她满心唏嘘:“双奶奶原是村儿里的富裕人家,可十几年前儿子非要拿着银钱出门闯荡。”
“这一去就没了踪迹。”
“他丈夫不死心非要去找,不知怎么也没了信儿。”
“愁的双奶奶一夜就白了头发。”
“家里就留下她一个人也没啥过头,原本她是想上山自戕的,结果在后山捡了个女婴。”
“取名儿叫双念。”
“打那儿以后,祖孙两个就相依为命的活着。村儿里人也都心善,平日能搭把手的也都主动帮忙。”
说到这杜里正微笑开,言语里带着些许骄傲:“说起来,我家儿媳倒是常买她做的东西。”
“小姑娘鞋垫纳的可舒服了……”
平安安静听着,一时也不知自己是个什么想法。
他只觉得人生愁苦,能找到活下去的动力,也是一件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