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烟弥漫,一阵大火席卷而来。
原本杂乱无章的树木草地被火舌吞噬干净,冲天的火光让田里忙活的众人停下了手里的活计。
“县丞大人咋就不听劝呢?”
杜邦不理解的唉声叹气着将麦穗全部扔进背篓里:“都讲了烧荒要沃地后才能种东西呢,他这一烧可得等上一年半载了。”
杜粮没说什么催促儿子赶紧干活,他旁边的麦秸垛上坐着几岁的孩童,抱着水罐子盯着火光发呆。
“娘,我想去看看。”他秃噜下来将水罐子塞到旁边一个穿着花布衫的妇人手里。
那妇人还未开口,杜邦就喊道:“你去那干啥?县丞大人忙着呢你别去添乱。”
“呜,娘~”
小孩儿一头扎进妇人怀里哭起来。
“你看看你,又吼孩子干啥!”那妇人赶紧放下东西哄孩子。
她叫孔香花是杜邦的媳妇儿。
杜粮家有两子,一个早先夭折了,他婆娘月子里伤了身子,生了杜邦没多久也随着去了。
“我哪儿吼他了?”见着儿子哭杜邦也心疼,想抱着哄儿子却又不理他。
杜粮心疼孙子,生怕他哭坏了拍板道:“成了,他想去就去吧。”
“谢谢阿爷!”没想到趴在怀里哭泣的杜康平抬起头顶着鼻涕泡立马欢呼起来。
杜粮看着孙子笑起来,用衣裳给孙子擦掉眼泪道:“去了可别添乱,千万别靠近火堆啊!”
“知道了阿爷,我听话!”杜康平立马跑走,路上还跟上来几个同龄的孩子。
见儿子走了杜邦才敢反驳他爹:“爹,您以后可不敢这么惯着康平了,他是个男娃娃要惯坏的!”
“你也是这么长大的,也没见你长歪了。”杜粮一句话就让儿子闭了嘴。
见着丈夫吃瘪,孔香花赶紧给他递了碗水:“孩子还小呢,才七岁的娃娃你叫他懂啥道理啊?”
杜邦接过水一饮而尽,嘟囔着没了下文。
这边儿杜康平领着几个调皮小子跑过来,大老远就被冲天的火舌烤的眯起眼睛。
还没走近,就见着一身着青衫面若冠玉的少年朝他们走过来:“小孩儿是哪家的?”
声音也好听的很。
杜康平盯着他看了许久,最终落在他眉心那颗红痣上疑惑不解地歪着头:“你是县丞?”
“你找县丞有何事?”时时安被他的模样逗笑。
“不,我不找县丞。”杜康平赶紧摇头。
他是来玩儿的,可是也没人告诉他小哥儿也能当大官儿啊?
官?!
杜康平一怔,随即想起他啊爷说的,见到官是要下跪的!
“我,小……我拜见县丞大人!”
他结结巴巴地纠结着自己的称呼,好半晌才捧着手扑通一声跪了个结实。
时时安被他突然的动作弄的失神一下,刚要去拉他起来,就见到其他几个萝卜头学着他的模样统统跪下了。
时时安:……
“那个,我不是县丞。”时时安有些心虚的蹲下来摸着鼻尖小声道。
“我是县丞的弟弟,你们可以喊我安哥哥。”
“啊?”杜康平抬起头,也不嫌地上脏就那么跪着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原来小哥儿不能当官。
“快起来吧,你叫什么名字?”时时安起身去拉他们。
几个小子也都不是计较的人,跪了也就跪了,这会儿起身拍打着身上的尘土挨个自我介绍。
“我叫杜康平!”
“我叫全明星,别人都喊我爹大全!”穿着灰布衫的孩童眨巴着眼睛。
他爹热心,在村儿里吃得开。
之前一直帮忙拉马车换粮食的人里也有大全。
“我叫杜天明,俺们是表亲。”杜天明一把抱住杜康平笑的淌嘴水。
时时安哦了一声不响问道:“县丞在山上忙呢,你们找他有事儿吗?”
“我们不找县丞,我们是来玩儿的!”全明星活泼的很,大概是随了他爹的性子。
“那我请你们吃糖吧?”
时时安招呼他们往木棚走:“就当是给你们下跪的赔礼。”
三个小家伙对视一眼,而后集体转身跑了:“安哥哥等着,我们拿东西给你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