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断绝了俄罗斯的生路。
并且是在无意之间的。
氐人族隔绝了海外和这边的联系。
俄罗斯原本是和华夏共同生存的,互相运输物资,勉强维持着生机。
但是华夏就那样消失了。
那天,世界的目光投向亚洲的时候,华夏只回馈给了他们山川崩裂的轰鸣。
华夏消失了。
连同所有的土地,连同所有的物资,连同大部分国家最后的希望,一同消失。
谴责,怒骂,没有用了。
华夏就那么突然的消失了。
只留下连一丝光芒都看不到的深渊。
俄罗斯失去了食物的补给,被迫和美国联盟——但是那个时候美国也是强弩之末,勉强支撑着本国的生机,他们已经没有了世界第一的欲望和渴望。
活下来都成了问题的现在,谁还想着称霸?
称霸,代表着会有无数附骨之蛆爬过来,啃食自己的血肉。
但是美国依旧选择了去支持俄罗斯,因为他们需要俄罗斯的某些武装力量。
不过,运送物资的船在半路就被氐人族吞噬,飞机被击落,坠毁在那只是看一眼就浑身发寒的海底深渊之中。
那条遮天蔽日的巨大鱼尾从海底升起,遮蔽了全部的光芒——这是运输物资的飞机在坠毁前传回的最后一段录像。
俄罗斯面对着敌人的步步紧逼,根本没法关照国内的形势。
金钱不再重要。
毒品,劫掠,女人,性爱,战斗,杀戮,屠杀。
人所能想象到的丑恶一面也就是这些。
在精神几乎崩溃的边缘,将鲜活的生命掠夺,在自己面前砍成肉酱,那样带来的发泄快感是处于和平中被保护的人们所想象不到的。
冲上政治家和富人的家里,烧杀劫掠,发泄心中的愤怒。
这些一辈子庸庸碌碌的人,在临死之前将自己的不满全部发泄给自己所怨恨的对象。
邻居,父母,老师,束缚自己生活的儿女,丈夫,妻子,亲属,政治家,老板,同事,房东……
做好事的人当然也大有人在,收纳难民,大发善心——但是在末世,这样的人能活多久已经是定数了。
教堂被烧毁的那一刻,男人喝光最后一滴酒,提起了手中的刀。
他原本也是个善人啊。
他从被打开门的家中,从几个男人的身下救出妻子和女儿,一路保护着她们。
但是他终究还是做了那一切。
他的妻子最先疯了,被饥饿折磨的双眼发红,在男人熟睡的夜晚,她举起刀,对着女儿的脑袋落下。
男人几乎疯了,他差点掐死疯魔的妻子,但是他收手了。
或许是想着,这是自己唯一剩下的亲人,这是自己深爱的妻子。
又或许,女儿的肉散发出来的香气刺激了他的神经。
疯子终将被疯子给吞噬。
但是这个世界,就是最大的疯子。
他的妻子最终也死在了他的刀下。
包括他救回来的所有人,都葬在了他的胃袋里。
男人或许已经记不得自己曾经清秀帅气的长相了,现在的他连牙齿都残缺不全,向着完全不同的方向生长,面容扭曲,甚至无法控制粘稠的口水从牙缝里流出。
男人猛地顿住了。
就在他的前方,站着一个蓝发女子。
那女人的面容是毫无瑕疵的完美,从衣装中露出的白皙的过分的手腕和手背。
男人咽了咽口水。
妻子的肉,早就吃没了。
裤裆处传来的滞涩和紧绷让他察觉到了自己的欲望。
他想要做些什么,然后再吃点什么。
男人走了过去,拎着沾染着血液的刀。
“嗯……这个世界的主导者是这样的?”
“不是,这只是个疯魔的产物。”
明的声音传入女人的耳朵。
“那我明白了。”
女人轻笑两声,点了点头,右手轻轻向上一划。
男人动作僵住。
他的思绪已经异常迟钝了,过了许久才察觉到自己两只眼睛所见到的世界在分开,中间有一个黑红色的世界在逐渐扩大。
他甚至没有感觉到痛苦。
血液迸溅之间,被整齐的分成两半的尸体倒在地上。
血液朝着四周流去,女人向后退了退:“还以为感知到的生机会是很有意思的生物呢……没想到……这和巨噬有什么区别?”
“巨噬的外貌可能要比这个东西更易于接受一些。”
明的身影出现,看了看地上的尸体,轻声说道。
“说起来,溯逆的主神弄的那个空间开辟是为了什么?”
女人挑了挑眉。
“为了不让进攻那个世界的部队在灵衍界遭遇过度的损失甚至是全军覆没。”
明淡淡道:“灵衍界没那么好打,而那个世界在灵衍界之中,想要过去就必须跨越灵衍界,很难做到。”
“这样……我记得之前不是有把一部分人传过去一次么?”
“那是因为早在这个星球的后手在那个世界上留下了指向性的印记,但是那个印记随着那个后手的死亡被抹除了,溯逆在依靠着能力传送部队过去……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明摇了摇头:“不过那不是我们的任务,我们要进攻的是灵衍界。”
“欸……把最厉害的交给我们对付啊。”
“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明点了点头,没再理会女人的抱怨:“等着进攻的通知吧。”
“意思是我们就要一直在这里等着咯?”
“嗯,差不多是这样的。”
明又点点头:“主神会尝试直接将一部分部队送进那个世界……虽然成功的希望很渺茫,毕竟上一次送过去的部队在短时间内就被尽数毁灭。”
“那个世界出现了黑洞境的存在,也许也拥有着虚无境的存在。”
“我记得,好久之前的情报中,那个世界的力量还没有这么强大。”
“嗯,但是这是混沌的主神提出的情报……未必准确,但是不得不相信。”
明四处看了看:“看起来这个城市里还有别的生机。”
“哦,你感受到了?”
女人四处张望着,似乎是在寻找着男人口中生机所在。
“那边,有生机的波动,和你杀的这种,不一样。”
明向来在说的时候就开始行动,女人转头看过去的时候,明已经消失在原地了。
“真快。”
女人挑眉。
一阵风吹过,女人的身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
“嘘……不要说话。”
明站在一间小屋子门口,里面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
一个女人在用极低的声音说话,声音颤抖着,充斥着恐惧。
“老师……我饿……”
俄语声音低下来也能听的很清晰。
这算是伪装么?
明皱了皱眉,转头看着身后跟过来的女人,抬起手示意她别说话。
女人挑起眉头,小步走到门口,听着里面的声音。
“这里已经没有食物了……再忍忍,再过一会我就去找吃的。”
女人说完这么一句之后,屋子里就没有人再说话了。
女人嘴角上扬,轻轻抬手。
身后,地面无声的开裂,泥土涌起,组成壮硕的人形。
这些泥人比起之前入侵华夏的那些万衍神族所组成的泥人要更形象的多。
和人类的区别几乎只在肤色上。
女人指了指屋子。
最高壮的那个泥人越过女人,抓起屋顶,一把掀起。
屋顶根本无法抵抗这股巨力,随着光洒进去,屋内传出惊恐的尖叫。
明看了女人一眼:“这并非我的意愿。”
“呵呵……观察这种东西也没用。”
女人笑笑:“让他们在这里挣扎才是痛苦。”
“这个世界人类的想法和我们是不一样的。”
“所以才需要创造同化啊。”
女人摆了摆手,泥人逐渐干枯,随后散开。
它全身的泥土化作干土,尽数涌入指尖,朝着屋内灌了进去。
另一个泥人则伸手堵住了这个小屋子唯一的大门。
尖叫声和惨叫在屋内响起,大门被用力的砸响,但是凭借里面的那些孩子和一个身体虚弱的女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推开被泥人堵死的大门。
“老师!老师!我的腿被压住了老师!”
“快往上爬!快爬!”
混乱的尖叫声伴随着孩子的哭喊从屋顶传遍了周围的每一寸角落。
慢慢的,屋内的惨叫逐渐减弱。
最后,消失在金色的天穹之下。
泥人消失在女人身边。
明看了看屋子,就算没有那个泥人堵着,也不会有人再来推了。
他走上前,轻轻将大门整个拽下来。
整个屋子都被填满了泥土,泥土又被屋子的结构夯实,在边缘还能看到孩子被压扁的手臂。
“真脆弱。”
明看了看,这样评价道。
他又看向女人:“你在笑什么?”
“很有趣啊,不是么?”
女人依旧保持着微笑:“为什么和咱们战斗的那些敌人,不会发出这样的惨叫呢……”
俄罗斯已经失去了生机和希望。
俄罗斯的入道境在敌人杀进来的第四天,为了保护避难所,被巨噬神族的先遣军活生生扯碎。
她的脑袋就被插在空间征服者纪念碑的最顶端。
这座建筑曾为了纪念他们在太空中所创立的里程碑而设立。
但是如今,却成了血腥的娱乐场。
“巨噬还真是恶趣味啊。”
女人看着那猩红的高耸建筑:“都被血涂满了。”
明没有回答,四处看看,坐在了一旁的地上:“等候进攻的命令吧,灵衍界不好打,养精蓄锐吧。”
女人笑了笑,坐在一旁:“没什么好玩的了。”
“嗯。”
明没再说话。
他对这些东西没有感情,但是他厌恶这样类似于巨噬的做派。
俄罗斯已经算是坚持的够久的了。
日本被八岐大蛇毁灭了大半,现在整个岛上都燃烧着持久不灭的火焰。
富士山被焚天的烈焰融化,岩浆将生命掩埋。
核废料燃烧,炸开,泄露,这座小岛上再无生命的痕迹。
美国最后的难民,包括两位入道境和他们曾经的统帅,一同淹没在海里。
法国……
德国也被灭了。
……
“哦,感觉到了?”
倏忽抬起眸子,看向自己身后那道虚影:“本体没来嘛。”
“在紧锣密鼓的训练。”
樊易天淡淡道:“一起来的。”
“嗯。”
帝屋点点头:“你们这次不能来帮助我们。”
“我知道。”
樊易天点点头:“四神族在尝试越过灵衍界直接朝着我们那里传送部队。”
“嗯,很危险呢。”
帝休笑了笑:“那么,你打算怎么办?等着他们打过来?”
“这不是废话吗,难不成要我打出去?”
樊易天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踏出蓝星一步我会在瞬息之间死掉的好吗?”
“啊对啊,那些主神早就看咱们不顺眼了。”
“尤其是你。”
帝休拍了倏忽一把,又指了指影离:“还有他。”
“真是孽缘啊。”
倏忽叹了口气:“不如让影离去给我当挡箭牌算了。”
“别扯淡了,我感应到黑洞境的存在了,现在已经在灵枯界了。”
樊易天抱起胳膊:“寰宇肯定也会来的,四神族的耐心快到头了,我大概没法帮忙,所以,你们几个打算怎么办?只有三个黑洞境的前提下。”
“嗯……怎么办呢。”
帝休的脸上丝毫没有紧张的情绪:“说不定会死掉啊。”
“怕死吗?”
“我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帝休打了个哈欠:“把你的华夏守好吧。”
“如果我那边没有黑洞境的敌人的话,我会来帮你们的。”
“你之前找的那些帮手也该派上用场了,说起来,只有一个虚无境吧?”
“嗯,这段时间有可能还会有两个,也有可能不会有。”
樊易天看向天空:“看天命了……”
“天都死了多长时间了,哪还有天命这一说?”
倏忽大声笑着:“现在得看影命了。”
影离瞥了他一眼。
倏忽浑身一僵,闭嘴了。
“所以,灵衍界的力量恢复的怎么样?”
“大半吧,上一次的战争死伤有点多。”
帝休摩挲着下巴,似乎是在想着这一仗该怎么打:“东岳恐怕也不能留在这里吧?阴界那边会有麻烦么?”
“不知道,我得去盯一段时间。”
东岳摇了摇头。
“这样的话……这边一开始只有咱们两个了,倏忽。”
“嗯。”
倏忽点点头:“你说这些混蛋,非要一波一波的磨着我们,真是一刻都不能休息啊。”
“呵呵呵。”
樊易天笑了:“几千万年前你们不也是这样么,每隔几千年就得来一次,真是一点休息时间都没有。”
“几千年还不够你们休息?”
“几千年才多长时间?”
樊易天耸了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