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离抬头看了看支离破碎的天空。
帝屋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不是因为影离的还击。
这不是影离造成的,是影离的还击和敌人的攻击撞在了一起。
天空变成这样,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自主修复。
影离又看了看帝屋,轻声道:“我能修好。”
帝屋摇了摇头:“我不是在怪你。”
她抬起手,用手掌对着天空比量了一下:“我只是在想,这才安稳了多久?”
“这话和域外生物说没用。”
帝休趴在桌子上:“欸帝屋,我还没问你们两个呢,人类那个什么婚礼,有意思吗?”
帝屋低下头,又抬头看了看影离,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有意思。”
“唉……有点后悔没让地带着我去了。”
“地不会带着你的,你过去,再有意思的东西都没意思了。”
倏忽轻笑一声:“都不如带着我去。”
“带着你去做什么?你过去干什么?你有伴侣?”
帝休斜了他一眼。
“我没有,你有?”
“我也没有,所以没带我去啊。”
帝休十分欠揍的笑了笑:“有问题吗?”
“你真欠揍啊。”
“你打不过我。”
“……”
倏忽不说话了。
他确实打不过帝休。
他可不像那几个鬼族那么傻,无论修为差了多少都敢打。
他们懂得什么叫做惜命。
帝休嗤笑一声,转身在东岳后背轻轻拍了拍:“打架吗?手痒了。”
东岳斜了他一眼:“滚。”
“欸,怎么这样……”
帝休伸了个懒腰。
“东岳刚把阴界收拾完,你真是一点眼力都没有,还找人家打架,东岳现在怕是下杀手的心都有。”
倏忽笑了两声:“你没看地赶紧跑了。”
说罢,倏忽看了影离一眼。
该说,东岳也算是有脑子。
又或许东岳本身就是这个脾气,不动手到他身上,他很少还手。
这两个鬼打架是波及到了阴界,但是也没到什么不可挽回的底部,东岳虽然生气了,但是地说说好话,他发泄一顿也就结束了。
这里应该还没有哪位傻到和影离打一架。
啊,有,那个傻子走了。
“说起来,地也是真有能耐。”
倏忽无端的感叹了一声:“他真是一点都不怕尴尬。”
刚和影离打完架,差点要了命的那种,转身就能和影离拍拍打打的闹着玩。
影离也是呆的发光,也不在意。
不理解啊不理解,自己果然理解不了。
倏忽叹了口气,伏在桌子上,轻轻闭上眼睛。
说起来,他来这里多长时间了呢……
已经记不清楚了,只记得,地应该比自己年纪大很多。
毕竟自己到这里来的时候,地就很强大了。
不过那个时候影离也很强……自己应该不会是最小的吧?
“等等……我操,我不会是这个桌子上最小的吧?”
“对啊,最小最弱的,不就是你吗?”
帝休挑了挑眉。
这话没说错,但是让神不爽的很呐。
“是这样吧。”
东岳四处看了看:“地和帝……”
东岳还没说完,帝屋银色的眸子就移了过来。
有杀意……
东岳沉默了一会:“地年纪最大,然后是我和帝屋还有帝休,然后是影离,最后是你。”
影离看了帝屋一眼。
东岳刚才好像不是想这么说的。
东岳说完这句话就低头喝茶,一言不发,也不抬头。
难得看见东岳这个反应,影离又看了东岳一眼。
算了,自己别发言。
一说话容易尴尬。
……
“嗤!”
最后一个敌人被鬼气扭曲在一起,生生挤压成肉泥,樊易天放下手,身形松垮了些。
敌人突然袭击,而且不是从天空出现的……
樊易天皱起眉头。
那些主神找到了在蓝星开辟隧道的方法。
但是他没有感觉到强大的灵力波动,证明那个隧道现在可能还送不过来修为很高的敌人。
但是送过来一堆缥缈境也够受的了。
现在除了樊易天以外,华夏战力最强的应该就是闻人墨染。
宇文轩现在实力大减,虽然修为在那搭着,但是少了一条胳膊确实会影响战斗力。
宇文轩现在虽然适应了不少,但是他那个修为……樊易天也没抱着多少期待了。
按照正常来说,宇文轩这种情况早就该走火入魔了。
他还保持着正常,樊易天觉得就已经可以了。
他现在恐怕静不下心去修炼。
闻人墨染的修炼一直很顺利,现在大概在缥缈境巅峰,距离虚无境还差临门一脚。
闻人墨染已经卡在这里很长时间了,但是她就是没法突破,灵气一直积攒着。
闻人墨染的心中似乎有着一道坎,樊易天不知道是什么。
曲无默的修为也在缥缈境巅峰,但是他还没到突破的地步。
现在反而是宇文轩被落下了,他还在缥缈境四阶。
那次之后,宇文轩的修为就没再进步过了。
樊易天坐在京城最高楼的天台墙沿上,看着下面重新开始训练的修炼者和人造神们,眉头微微皱起。
这样可不行。
但是他说不动宇文轩。
宇文轩就是个大倔驴。
有的事情说了他听,有的事情说了他不听。
宇文轩心里有堵墙。
在他心中,有的事情在墙外,有的事情在墙里。
他死死的守着位于墙里面的那点事情,不让任何人窥探,也不接受任何人的试探,就像是守财奴守着自己的宝贝一样在那里堵着,是打算把那堵墙守一辈子。
这样一个人,迟早把自己憋死。
再加上马上就要开战了。
宇文轩现在这个状态,很难挺过战争。
自己还是得劝劝他。
……
“阿嚏!”
宇文轩揉了揉鼻子:“谁他妈念叨老子……”
他又向后靠了靠,轻轻闭上眼睛,像是窝在温暖的怀抱之中。
但是他的背后只有墓碑。
只有到这里来才最安心。
宇文轩深吸一口气。
泥土,还有血腥味。
泥土来自于现实,血腥味来自于他的记忆。
训练告一段落了,那边现在交给了蒙来看着。
这位冷面的副团长对于修炼者协会的其他人还是很有震慑力的。
“累啊累啊……”
宇文轩嘟囔着:“你是不知道修炼者协会的那些人,跑的那么慢,不过也正常,他们没经过训练嘛,但是好多人脸上都是一脸懒样,唉……可惜不是人造神啊,要是人造神,你看我不往死里练他们。”
没有回答,宇文轩只是喋喋不休的说着。
片刻后,他闭嘴了,转头拍了拍身后的墓碑:“我该回去了,有时间再来看你。”
他站起身,朝着来时的路一步一步走了回去。
……
【试问一个富家公子能潇洒到什么程度?】
看着手机,年幼的宇文轩从未见过如此扯淡的问题。
真正潇洒的富家公子只有那些商人家庭罢了。
不算穷困,但也算不上真正的富豪,自己勉强算是个富二代,那样的人才能活得潇洒。
像他们这样的,也就是旁人看着羡慕罢了。
染头发都得有目的。
一个个打扮的比谁都干净,玩的却比谁都脏。
真他妈的让人恶心。
宇文轩一直是这么想的。
多大点小屁孩,研究什么心机。
但是宇文轩同样不认为自己干净到哪里去。
因为他也在玩。
对于自己父母那种人来说,小孩子的心机根本就不算心机,在他们看来幼稚而可笑。
那些人都是在堪比战场的商界中站上顶端的人,他们眼中几乎不存在亲情。
小孩子的这些心机在他们看来根本就是……
班门弄斧都算不上,因为他们甚至还不算拿了个斧头。
他们只能算是随便从路边捡了个小破木棍,来回像小孩子一样瞎挥动。
那些“鲁班”充其量就是在旁边看笑话。
所以宇文轩不去耍心机。
在一群耍心机的小孩中,那个不耍心机的孩子反而是最亮眼的。
去承受,去忍耐,往上爬。
这是他们需要做的。
或许这也算是一种“心机”。
但是宇文轩知道这有用。
他可以装的笨,但是不能真的笨。
情商高和心机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
去积累自己。
在大人讲述经验的时候,一群孩子高谈阔论自己的计划和见识。
他反而闭嘴,记下每个人说的话,包括那个大人。
综合起来,取其优点,剖去缺点,带上些许稚嫩的想法,这就是独属于他的计划。
因为他明白,这些孩子终究还是那些大人的子嗣们,那些大人不会扔掉他们。
他需要拔尖,但是不要做独立出头的那一个。
他要做的是囊括,是包裹,是将所有人的计划包裹进来,再把他们算进来。
要做大哥,而不是独树一帜的老大。
有的时候宇文轩也会想,要是自己的父母,这些大人能像小说里那样傻逼就好了。
装装可怜,故作坚强的姿态就能让他们心软的一塌糊涂,那么宇文轩肯定能做的更好。
不过就是装一装,谁不会啊?
但是他们的父母不是那样的。
他们怎么会溺爱自己的孩子。
他们所成立的是商业的帝国,不是普通的小公司小商贩,作为储君,他们必须要比谁都坚强。
被合伙人痛骂一顿,耍脾气告状不是他们应该做的,那样只会被父母和兄弟瞧不起。
被痛斥一顿,回来做出一份让他说不出一点不好的答卷,才是自己真正应该做的。
傲气不是表现在生意上的。
傲气要表现在做事生活上。
被兄弟瞧不起,或者被大人刁难,用事实去打他的脸。
有脾气可以,实力对等就叫个性。
就算别人讨论也会说,那个人脾气不太好,不惹他。
而不会说,那就一傻逼,除了无能狂怒别的屁事都不会。
宇文家和闻人家的关系不错,宇文轩从小就建立了丰厚的人脉基础。
一开始是大人将某些无关紧要的小东西让他做着玩玩,结果发现他还真的能做的有模有样。
宇文轩遇到的机会逐渐增多了。
他的第一步人脉扩张选在了魔都。
魔都有两个他最熟悉的人。
闻人墨染和闻人无叙。
那个时候这对姐弟风头正盛。
虽然家里不让闻人墨染过多接触商界,但是任谁都知道闻人墨染在管理和修炼上的天赋,闻人无叙就更是了。
当时魔都的富家大少们,不认识这姐弟两个,就像是挤不进去某种圈子一样。
宇文轩和闻人墨染一直保持着联系,搭上这条线很容易。
他认识了许多魔都的人。
魔都和京城之间的连线能创造出来异常之多的机会。
尤其是这几个人背后是宇文家和闻人家。
宇文轩那个时候不走正路,甚至用闻人墨染的联系方式交换了许多生意。
虽然……他管理售后。
但是那个时候闻人墨染的性格还不像现在这样温柔。
宇文轩没少挨揍。
闻人墨染真的是飞过来揍他。
和家里的矛盾就因为那场浩劫。
那个时候永宁壁还没建起,宇文家不知道京城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拥有这么多的机遇,甚至不知道首都会不会因为浩劫而被迫更换。
他们打算离开,朝着北方走,那边是已经确定好的安全区。
他们要现在就过去,重新建立起宇文家的权势。
宇文轩却认为在这种时候,应该发扬善心,以宇文家的财力,转移那些灾民不是问题。
最主要的是,这样也能让宇文家在以后的安全区中获得更安全的地位。
而且说不定能获得国家的关注,灾后的重建,国家太需要这样的良性招牌了。
乘风飞起,固然有翻车的风险,而且还不小,但是一旦成功,那之后的优势无穷无尽。
宇文轩认为自己是自私的。
但是哪怕再自私,依旧是在做好事。
但是那个时候,宇文家的大部分长辈否决了他的提议。
他们太想保全自己了。
他们太害怕安全区里没有宇文家的一席之地了。
他们担心别的世家不做善事,会排挤掉宇文家的地位。
当时的闻人家因为闻人无叙的事情已经焦头烂额了,宇文轩没法为宇文家找到一个有保证的伙伴。
在这样一个大家族里,有关于家族未来走向的事情,不是家主的一言堂。
加上宇文天当时也有些被说动了,尤其是闻人家那边已经开始撤离,宇文轩的话就显得苍白而无力。
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远见?
这是让宇文轩和宇文家彻底决裂的那场会议中的最后一句话。
宇文轩站起身,摔桌离开。
宇文家的大部分人确实是有胆量的,但是站在高位太久,他们对于权力和金钱太看重了。
他们一开始或许是拼命敢赌的,但是站在这里太久,他们太害怕被拉下神坛了。
尤其是面对生死,面对那种人类连认知都没有的怪物,他们不敢去赌了。
操,一群怂逼。
宇文轩这么说着,转身离开。
那之后,他和宇文家的关系日渐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