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头紧皱。
对面这两人虽然已经被消耗了一些,但是目前的形势依旧是二打一。
尤其是溯逆神族那诡异的能力,让人有些恼怒。
他们观察着时间的痕迹,对于樊易天每一次的攻击做出躲避。
虽然也能伤到他们两个,但是对于同时对付两个人的樊易天来说,消耗也不小。
那个更强大一些的女人身上的伤势比起旁边的男人来说,要稍微严重一些,鬼气刚才从全方位袭来,贯穿了她的肩膀,现在她的左手受到了伤势的牵制,动作慢了许多。
但是还不够。
樊易天眯起眼睛,看向对面那个男人。
这男人的实力没有女人强,而且他能感觉到,男人对于时间的那种掌控,也没有女人强大。
女人似乎察觉到了樊易天的意图,低声对着男人说了些什么。
樊易天能听清,但是他听不懂。
男人点了点头,身形后退几步,退到女人身后。
漆黑的鬼气在手中翻涌着,手指翻动间,鬼气再次涌起,从四面八方冲向对面两人。
这是无法躲避的角度。
眼中银灰色的光芒闪烁着,女人四下看了看,没有躲避,而是伸出手,诡异的灵气从周身涌起,和四周的鬼气撞在一起。
“轰!”
云层搅动之间,狂风袭来,带着摧枯拉朽的杀意和毁灭的气息,冲向樊易天。
右手成掌抬起,向前一推。
“轰!”
狂风被鬼气冲散,蕴藏在那其中的银灰色灵气也被鬼气吞噬。
鬼气就在下一秒炸开。
天空中的银色似乎散去了些许,女人后退两步,呼吸有些紊乱。
身后鬼气涌起。
三人的战斗有些诡异,暂时没有兵器和近身的碰撞,而是就这样隔着一段距离,凭借着各种诡异而刁钻的手段,试图收割对方的性命。
毕竟近身战,双方都有自己的顾虑。
溯逆神族的那两个人顾忌着对手是鬼族,即使观察着时间依旧能伤到自己,一旦近身,他们两个就算能观察到对方的攻击,也难以讨到便宜,甚至可能会受到比现在更重的伤。
毕竟原本只用防御四面八方的鬼气攻击,近身的话,面前还会多出一个鬼族。
樊易天这边也没有贸然上前,毕竟对面溯逆神族那种能力有些诡异,不知道还有什么没有使出来的招数。
这样试探着,消耗对方体力,然后找准机会,贴身战斗。
目前的计划就是这样。
毕竟溯逆神族和之前遇到的敌人都不一样,实力强大的同时,智力同样突出。
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藏着什么招数。
目前看来,对面和自己打的是一样的主意,互相消耗,然后找准时机贴身战斗。
……
避难所当中,人群已经不安的聚集在一起。
棚顶不断地有沙石和土渣掉落下来。
沈天讳和路永铎站在人群前面,看着头顶,眉头皱起。
这个避难所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军人已经在最前方搭建好了防线,站在人群外围,做好了防御的架势。
人群中有哭声和惊恐的抱怨声传来,但是没人有心情去管那些人。
避难所的正上方,修炼者协会和敌人战成一团。
血液,惨叫,怒吼,刀剑触碰的轰鸣,灵气炸裂的巨响。
子车无仲手中长剑炽热,每一次划过敌人的身躯,都能感受到长剑传来不堪重负的嗡鸣。
他的手臂也已经脱力,抽搐着,渴望着休息。
子车无仲看着眼前还在朝自己冲过来的敌人,咬紧牙关,扬起身子,再次挥出无数剑气。
长剑在他手中似乎有了灵魂和生命,一招一式灵活刁钻,皆是朝着敌人命脉而去。
对面的敌人被斩杀,下一个就立刻冲上来,挥舞着手中的武器,继续对着子车无仲劈砍。
邵时迁重伤,战力大减,樊凝雪也受了伤,但是好歹还能战斗。
归海迟生在远处和敌人战斗,这里剩下的凝道境不多了。
自己也已经算是……
子车无仲眯起眼睛,剑身上陡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将他身上暗红的血液衬托得诡异。
周围的敌人被白色的剑光所笼罩。
子车无仲站在最中间,如同一尊落入尘世的谪仙。
他举起剑,身形消失在原地。
“嗤!”
血肉分离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子车无仲在敌阵中穿梭着,手中长剑一刻不停地挥舞,如同一道白色的流星,几乎难以看清他的动作。
人之一生又是为了什么。
功名利禄。
国之将倾,功名利禄也没了意义。
修炼,择一道而独行。
敌人数千奈我何?
子车无仲突然畅快的大笑起来,血液迸溅在他的脸上,甚至溅入他的嘴里。
这就是修士一生所逐啊。
子车无仲癫狂的笑声伴随着血肉分离的声音响起,白色的剑光在天穹之下飞舞,如同一轮新月,所过之处,血肉四溅。
敌人狂乱的朝着四周挥舞刀刃,期望能以此来阻挡子车无仲。
修炼者协会,总会会长,副会长,六大主城分会长,现在能战斗的,仅剩下他和归海迟生。
这就是修士之畅快啊!
尽情的杀!
目之所及,每一个敌人,都把他们杀死!
把他们全杀了!
这就是他能为这个国家,能为自己年轻时候的梦想,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当真是畅快!”
子车无仲陷入了那种癫狂的状态,他站住脚步,调整身形,挥剑指向对面无边无际的敌人。
“再来!”
白色的剑光再次舞动而起,在天穹之下如同一道又一道的流星,血肉横飞之间,子车无仲眼中尽是那个年轻时候的自己。
那个少年手提长剑,对着面前的对手,声音倔强而坚定:
“再来!”
子车无仲癫狂的吼着,将面前敌人斩成两截。
修炼之人的风度,自己的牺牲,过去的梦想。
啊……操你妈!他都不想了!
敌人的武器在他身上留下伤痕,他却丝毫不在意。
这将是他,连市修炼者协会分会长子车无仲——为这个世界,为这个国家,献上的最后一舞了!
子车无仲的疯狂感染了周围的修士,本已经颓丧的战局竟隐隐约约露出反击的狂暴。
敌人一个又一个的炸裂开来,子车无仲的大笑在战场上格外清晰。
“来啊!”
“杀啊!”
长剑又扭转着,将身后的敌人挑飞至半空,再用力斩下!
敌人聚在一起的时候,那白色的光芒终究还是暗淡下去了。
回望身后,残肢断臂,堆积成一座小山。
子车无仲被后面的敌人挥舞着巨锤抡倒在地上。
那些敌人眼看着他倒下,立刻如同蝗虫一般扑上去,顷刻间就将子车无仲盖了个结结实实。
刀剑不断的砍在身上,子车无仲依旧癫狂的笑着,胡乱的挥舞着手中长剑,只露出一个脑袋。
“来啊!”
“杀啊!杀了你们!”
子车无仲的嘴角上扬至一个诡异的弧度,他咧着大嘴,癫狂的笑着:“我把你们都杀了!”
他似乎还想吼叫,血液却从喉咙涌出。
他狂笑着,看着那映入眼帘的巨锤。
巨锤轰然砸下,炸开一片血花!
围在子车无仲身边的敌人很快就散开了,地面上只剩下一地的碎肉和衣服的碎片。
但是子车无仲激发了其余修炼者的气势。
他们疯狂的吼叫着,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冲向敌人。
而就在他们的正下方,也在进行着激烈的争吵。
“打开避难所!我们得出去!”
“外面修炼者协会正顶着呢!”
那军人回头瞪了沈天讳一眼。
“就是因为现在修炼者协会还在顶着,我们冲出去!说不定还有赢的希望!”
沈天讳低吼着:“修炼者协会如果全军覆没了!咱们就全死定了!”
“这里有这么多守军,别和我说后面的这些人里没有修炼者!”
沈天讳瞪着眼睛,整个人浑身上下鼓动着毋庸置疑的气势:“我们现在出去,帮助作战,赢了,大家还有个活得机会!输了,所有人都得死!”
沈天讳说这句话的时候就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了,身后的那群人听的真切。
当然有人想反驳,但是他们也不知道该反驳些什么。
因为修炼者一旦失败牺牲,剩下这些人,只有被屠杀的份。
倒不如现在冲出去,拼死一搏。
“我同意出去。”
最左边的那个军人拿着枪,靠在后面的栏杆上,这般说道。
那个刚才和沈天讳争辩的军人瞪了他一眼:“正兴!”
“郑哥,一会外面修炼者都牺牲了,咱们也得死,不如现在冲出去,说不定多了咱们,还有个赢头。”刘正兴摊开手反驳着:“难不成咱们呆在这等死?敌人打到脸上了。”
郑沪祥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周围那些军人都不说话——他们只等一个答案。
是冲出去,还是守住这里。
耳边的惨叫声和震颤声还在持续。
沈天讳又添了一把火:“外面那些,都是我们的同胞,我们得做点什么。”
“妈的……”
郑沪祥低声骂了一句。
“我们有多少人?”
郑沪祥看向刘正兴。
他还是分得清楚情况的。
就是稍微有一点怕死。
“武器那边交给你们,我们负责这边。”
沈天讳对着郑沪祥点了点头,转身走向身后:“你们听见我们刚刚说的话了。”
“修炼者,站出来。”
沈天讳深吸一口气:“我不强逼着你们,我这人也不习惯搞什么家国情怀这些事,赢了,有活命的机会,输了,大家都得死,普通人往后靠一靠,修炼者站出来。”
人群中,那些人互相看了一眼。
就是没有一个人率先站出来。
站在角落里,一个留着平头的男人皱着眉头,四处看了看,缓慢的挪动着脚步,似乎是有些迟疑。
下一秒,他的手腕就被拽住。
死死的拽住。
他一愣,回过头。
身后的那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是手掌依旧死死的拽着他的胳膊。
“让他们去嘛……”
女人憋了好半天,才小声的说了这么一句。
男人的表情十分复杂。
这个时候不去是错吗?
不是。
但是自己得站出去。
就算是为了老婆孩子。
男人的额头上渗出冷汗,他悄无声息的抹掉头顶的汗水。
已经有人开始往外走了。
人群中响起阵阵哭嚎和挽留声。
“老婆,看我。”
女人通红着眼眶抬起头。
“老子这一辈子……没在你这做过主。”
男人呼吸急促,冷汗不断地从额头上渗出,腹部也一阵阵抽缩的疼,就像有一只大手死死的握住他的胃一般。
脸色煞白,但是他还是强挤出一个笑容。
“女儿……”
男人摸了摸媳妇的肚子,急促的呼吸着:“就叫周思鱼……黄花鱼的鱼。”
眼泪从眼眶中涌出,女人死死的咬着下唇,手掌更加用力的握紧了男人的手腕。
“老子是一家之主!”
男人伸手,一根一根地掰开女人的手指:“周思鱼,他爹没啥文化。”
“老子要是回不来,你要找个人嫁咯,就当是为了孩子。”
男人颤抖着,终于还是掰开了女人的手,将女人向后推了一点,看了她一眼,转身毫不犹豫的跑掉了。
女人凄厉的哭嚎声在身后响起。
男人不敢回头。
他怕自己一旦回头,就舍不得自己的老婆,和那还未出世的女儿。
“妈的……老子想拉屎。”
男人走到沈天讳旁边,颤抖着声音骂了一句。
“我们会活下来的。”
沈天讳眯起眼睛。
人群中还有修炼者没走出来,也没有想要走出来的模样。
沈天讳看了看。
走出来的密密麻麻,大概要有两三百人。
修为虽然都不是特别高,但是应该也够了。
那些实力过于低微的,也不会站出来。
“以抢救伤员为主。”
郑沪祥站在最前面叮嘱着:“到了外面,一定要寻找散落的武器,有一把合适的武器,对生存是非常有利的。”
另外几个军人在下面下发着避难所中储存的冷兵器。
“你们是勇士,我们将一同战斗。”
郑沪祥走到所有人面前,抬手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感谢你们的付出与牺牲!”
大多人都脸色苍白。
路永铎也差不多是那样。
“紧张吗?”
沈天讳笑着看了他一眼。
“有一点……”
路永铎急促的呼吸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前面那道铁门。
“哐!”
铁门发出一声闷响,随后打开了。
带着粘腻血腥味的风,从阴暗处吹了进来。
队伍中立刻响起反胃呕吐的声音,惊恐的用嘴呼吸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响起。
沈天讳深吸一口气。
一丝银色的光闪烁着,不知从何处射了进来。
“全体注意!”
郑沪祥的吼声响起。
“哐!”
又是一声闷响——那是最外面的铁门被缓缓打开的声音。
“杀——!”
郑沪祥一声怒吼,提着枪率先冲了出去。
……
又中招了,发烧感冒咳嗽一起来的,各位要注意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