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霍停下了队伍。
他发现了不对。
“队伍少了人。”全霍看向后方，看向罗青：“老韦那边有回应正面战场的消息吗？”
“没有……没听到他的答复。”罗青摇了摇头：“他那边一直都没回话。”
韦镇远当然没法回话，而钱思远被拖住，和司旭雪的队伍对峙，一时间竟忘记了向全霍二人通知韦镇远的情况。
全霍皱起眉头：“我们被李处权算计了。”
韦镇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已经被伏击了。
全霍和罗青对视了一眼。
“我们现在怎么办？”罗青皱了皱眉：“继续追踪……还是回去？”
“我们都不知道敌人在哪里，敌在暗，我们在明。”全霍皱眉道：“李处权应该就在前面等着我们……刚才那两个人大概是被派出来引诱我们的。”
“嗯……”
罗青摩挲着下巴，顿了顿，抬起手，朗声道：“所有人，收缩阵线，聚在一起。”
……
“反应倒是不慢。”宇文轩用胳膊怼了怼樊易天：“这小子不笨。”
“嗯。”樊易天点点头：“但这样下去，钱思远的队伍还是会赢下这一场战斗。”
还是那句话，正面战场不利，等到钱思远那边解决了司旭雪带领的队伍，赶来支援全霍，李处权以及剩下的那群人就失去了反抗的力量，没有了翻盘的机会。
现在就看李处权的选择。
如果他选择继续等下去，则败局已定。
“李处权这小子，该如何选择呢？”曲无默笑了笑。
……
“绕后，是最好的选择。”
李处权抬起头，看向旁边的张柏：“全霍大概是识破了我们的计策，前面的兄弟们来信了，现在全霍他们窝在前面，没有继续向前的意思了。”
“妈的！”
张望骂了一句：“这小子，真他妈怂！”
“这不是怂，只不过是计策而已，这样僵持下去，等待着我们的，只有失败这一个结果。”
李处权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吧，快点行动吧，不要在这里僵着了。”
张柏咬了咬牙。
他们的大体实力不如对面，这是最根本的问题。
“不行……输了就输了吧……”
张桥叹了口气：“权哥，你尽力了，我们……”
“投降，意味着彻底失败。”
李处权抬起头，满眼的坚毅。
“大家都是战友，没有谁压谁一头之说。”李处权看着张桥，淡淡道：“但是我们必须要告诉他们，我们不会服输，也得告诉那几个团长，我们不是孬种！”
“人造神，要战斗到最后一刻，无论是对谁！无论是在什么时候！”
李处权站起身，看着周围的众人：“我们是人造神，是加入人造神的华夏人！现在，我们守护着自己的尊严，但是未来，我们守护的是自己的国家！”
“一步都不能退！这就是我们！”
李处权的胸膛剧烈起伏着：“这就是人造神！”
他这一番话，把周围的一群少年心中的热血都激起来了。
这话实在是触及华夏人的内心。
“当然，以我自己来说，我首先是个人造神，然后，我也是个男人。”李处权看了看周围众人：“我有尊严，我有心里的坚持，无论什么时候，我一步都不会退。”
“没有认输。”
李处权看向张桥：“同意，就跟我走。”
张桥深吸一口气，重重的点了点头。
……
“这小子鼓舞人心的实力倒是和你以前有的一拼。”
宇文轩一笑，拍了拍樊易天的后背。
“嗯。”
樊易天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平淡的说着：“人造神就该有这种思想。”
“别扯了，你挺欣赏这小子的吧？”
宇文轩凑了过来，小声道。
“硬要说的话，确实有一点，但是目前为止他还没有表现出任何才能。”
樊易天摇了摇头：“我不想说扫兴的话，但是，任何豪言壮语，在生死惨状面前，都有被推翻的可能性。”
“我平淡的接受着这些事情的到来。”樊易天淡淡道：“如果他经历生死之后，还能站在尸体中，和队友说出这种话，他算是一个合格的人造神，仅此而已。”
哪一个人造神不应该有这样的觉悟？
生死之前失去斗志，转身逃跑，这都很正常，这都是正常人身上可能发生的正常行为，樊易天对此不作评价，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感觉。
人之常情而已。
但是人造神如果有这种行为或者想法，那么来自樊团长的评价只有两个字——滚蛋。
周傲光他们也会是一样的想法。
这就是他们背负的使命。
没想好，就不要走上这条路。
宇文轩耸了耸肩：“真是个严格的团长啊。”
“我觉得我还不够严格。”樊易天淡淡道：“你们至今还没有突破凝道境。”
宇文轩不说话了，他站到了一边。
这时候谁接茬，那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这位樊团长却挑起眉毛：“怎么？聊到突破的事情，就不敢说话了？你不是挺能聊的吗？”
“这个混蛋……”宇文轩咬牙切齿的嘀咕着。
“我都能听见。”
樊易天看着半空中的屏幕，淡淡道：“我的耳朵很好使。”
宇文轩发现，自己最大的敌人不是曲无默，而是樊易天，不……一直都是樊易天。
从他以前话多的时候，到现在寡言的时候都是一样。
这货总能一句话卡死他。
……
说到过年，年味气息最浓的，莫过于是修炼者协会了。
毕竟修炼者这种东西，存在于华夏的古籍中，属于历史性浓厚的一种存在了。
修炼者协会对于过年的准备是很早的。
十二月初，修炼者协会就已经有了年味的气息。
但是那位未来的准会长，却没什么心情参与其中。
“月凝，一起啊？”
“不了……还要修炼。”
这是陆月凝拒绝邀约的通常口吻。
反正她谁也不认识，也谁都不想认识。
想的人不在身边，过年这种东西都会变得没意思。
“我这边有个小道消息，不知道某些小徒弟要不要听呢？”
师梓悠不正经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陆月凝的眼睛一亮。
师梓悠不会给她带来那些没有意义的“小道消息”，因为师梓悠知道她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这些小道消息，只有可能是关于那个人的。
当然，这些小道消息，大多来源于梁任。
毕竟梁任是修炼者协会中，和人造神部队的樊团长接触的最密切的一个人了。
“原因不知道，但是今年过年，人造神部队似乎不打仗了。”
师梓悠笑了笑，看着每日表情淡漠的小徒弟终于漾开了笑颜。
“那我们能去看他们吗？”
“嗯……这件事情你就要问梁会长了。”师梓悠捏了捏她的脸蛋：“师父也不知道。”
鉴于她告诉自己的“小道消息”，陆月凝倒也没有反对师梓悠捏她的脸。
……
模拟战落下了帷幕。
结果注定。
李处权叹了口气，坐在雪地上。
他们还是输了。
钱思远对于战略的分布和地图的策略建设技术，都远高出他们。
钱思远冷静下来，和全霍交换了情报，钱思远那边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没必要自责，输了就是输了，坦诚承认。”
李处权拍了拍身边，似乎还心有不甘的张柏。
“哥们知道。”张柏点点头：“还是我们实力太弱了。”
李处权的修为和钱思远差不多，伯仲之间，硬要说起来，还是他们这群人把李处权拖下水了。
张柏对于这件事情意识的还是很清楚的。
“滚犊子吧，还说这些干啥。”
李处权笑了一声：“输就输了，我们总有机会赢回来，又不是只有正面对打这一条路，至少我们一步都没退……差一点就赢了，做的已经很不错了，大伙。”
他笑着站起身，将张柏从地上拉了起来。
“老李。”
李处权一愣，转头看了看。
全霍和钱思远，站在他面前。
“战略让我佩服。”钱思远伸出手，笑道：“这次打的很畅快，大家都是战友兄弟，有出手不知轻重的地方，还望海涵。”
“大老爷们不在乎这些。”
李处权笑呵呵的握住他的手：“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再来一场。”
“那是一定的。”钱思远的眼中闪过一抹战意：“你是很强的对手。”
“你也不赖。”
钱思远说完，后退了一步，露出身后的全霍。
李处权挑了挑眉。
“之前的发言，是我不对。”全霍也伸出手，和煦的笑了：“其实我生活中不是那样的人来着……你们多包涵，别在意哈。”
全霍在这时候，竟然像一个老好人一样。
他平时确实是这样一副性格，只有在战场上的时候，才有那种锋芒毕露的模样。
“都说过了，都是兄弟，不在乎那些。”李处权握住他的手：“你们赢得很漂亮。”
“没有没有。”
全霍甚至还微微的鞠了鞠躬。
“怎么说呢……在我意料之内……又让我有点惊讶。”宇文轩耸了耸肩，怼了怼曲无默：“黑犬，你怎么看？”
曲无默差点一脚把他卷出去。
两人笑闹了一阵。
曲无默的性格，不会因为这种玩笑生气。
这几个人都不会。
这几个在一起常常会开些这样有些过分的玩笑，但是关键的时候，还是过命的兄弟。
以前樊易天还开朗的时候，根本就没在意过任何玩笑——当然，太过分的玩笑他们也不会开，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底线在哪里。
现在……
曲无默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樊易天。
现在他大概率也不会在意，只不过那副模样就让人不太敢和他随意开玩笑。
樊易天似乎也懂，所以也就不怎么参与到他们的玩笑之中了。
不过宇文轩这个傻叉是察觉不出来这些的。
“我说，林大叉。”
宇文轩一把挎在樊易天肩膀上，笑嘻嘻的问道：“你怎么看？”
林大叉，这是个许久都没使用过的名字。
之前在壁外试炼的时候，偶然之间被宇文轩瞥到了，那之后就被他抓着这个名字笑了好久。
“挺好的，战斗归战斗，不留积怨。”樊易天沉声道。
宇文轩挑了挑眉。
这货都不反驳他了，突然感觉有点没意思。
“别像个小孩一样了。”
宋雪溪嘴角抽搐着，拽住宇文轩的耳垂，将他向后拽了拽：“安静一会。”
宇文轩用手在嘴唇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坐到一边，不说话了。
樊易天看了看四周。
皇沐轩应该就站在不知道哪个角落里，观察着他们的情况。
身后传来的破风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猩红色的眸子朝着旁边一扫。
是梁任。
他飞了过来。
樊易天挑了挑眉，看着梁任一脸轻松的表情。
梁任这种表情来找他，大概率不会有什么太重要的事情。
樊易天转过头，朗声道：“所有人，拿好你们的东西，今晚之前，返回后方。”
新兵们欢呼起来。
钱思远等人对视一眼，默不作声的去收拾行李了。
军旅生活的经验告诉他们，这种时候叫唤的最欢的，过年之后……
呵呵。
樊易天的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似乎是不经意的移开了眼睛，看向宇文轩：“都记下来了？”
“自然。”宇文轩耸了耸肩，语气似乎是有些无奈：“年轻人……活力劲真足啊，让人羡慕，我们这种老头子，不行咯。”
“是你这种老头子，不要带上我们。”曲无默笑嘻嘻的打趣道。
看着两人掐了起来，樊易天移开目光，看向从天上降下来的梁任，挑眉问道：“许久不见，梁会长，有什么事吗？”
“这不是听说你们要过年。”梁任笑了笑：“有人迫不及待的就给你打电话过来了……樊团长好福气啊。”
樊易天嘴角有瞬间的上扬，随后又被他自己压了下去：“梁会长过誉了，等我回到后方，就给她们回电话，也提前祝您新年快乐。”
“你也是。”梁任笑着上下打量了樊易天一番，不由得感慨道：“哎呀，看着你从那个青涩少年到现在这样……真是难免生出几分感慨。”
“确实发生了不少事情……时间过得倒也快。”
感受到脸颊的凉意，梁任一愣，抬起头，看向天空，喃喃道：“下雪了……”
白色的精灵在空中飞舞着，飘散到他们的脸上，消去了战场的硝烟所带来的热意和疯狂。
樊易天也有些愣神的抬起头。
他感受不到身上有东西降下。
只能感受到空气中微弱的湿意。
“冬天到了啊……”
樊易天呼出一口气。
是白色的。
雾气拉的老长，樊易天盯着那抹飘散的无影无踪的雾气，眼中闪过一抹看不懂的色彩。
时间过得真快。
樊易天又哈出一口气，在空中形成一团白雾。
他好久没抽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