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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安和偏头看了一眼绿篱围挡:“他们暂时退了,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我去看看。”李景熙走近几步,“或许能发现什么。”

她往前走几步,稍微往外探出一点头。

浓郁的血腥味扑入鼻尖,大雨冲刷后的网格缝隙,依然残留着凝结的血液,对比鲜明的红绿两色掺杂着,涂抹出一幕幕残酷厮杀画面。

正卿举枪蹲坐的模样,逐渐在大脑里清晰起来,虽然他目前已经安然无恙,她的心脏还是怦怦跳了两下。

肌肉僵硬到无法扯动的地步,体力在过度疲劳中消耗殆尽,逃离火场的意志力也开始消散。

寒气从水泥地面侵入,钻得骨头生疼。

先前令人恐惧的火焰,此刻让她产生了重新点燃的渴望。

身体开始无法自控地颤抖起来。

“看到什么了?”顾安和问。

短暂几秒,李景熙只感觉已经过了很久:“一片白雾。”

位于建筑体三层左右,覆着厚厚的白雾,薄弱光线从底下渗透而出,映照着整个菜市场,以及不远处的民居屋顶。

李景熙无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她仿佛看到一个相似场景:同样月亮全遮的夜晚,秦工、秦天华和秦安志他们越过长长的溪流游向对岸。

画面流转,她又想到了海甘村最后决战那几天,大船行驶在海天之间,碧蓝幽暗底下是一片深不可测。

这时,白雾底下发出一声声愤怒的吼叫,像是魔鬼在低语、野兽在咆哮。

她倒抽一口冷气,快速往后退了几步,而后转过身,才发现顾医生就站在她身后。

脚底软塌塌的,她以为自己踩到了什么,惊恐地跳了一下。

她垂下头,才知道靴子掉了一只,沾染了黑灰的袜子踩在靴筒上。

——场面有点滑稽。

她弯身捡了一根铁丝,用很粗糙地手法扎了一圈。

顾安和抬手扶了下眼镜,故意忽略眼前的尴尬状况,也探身看了一眼:“白雾?”

听到这个带着疑问的词,李景熙直起身。

难道顾医生看不见?那么怪物的咆哮也听不见吗?

她再次探出身,看见的依旧是白茫茫一片,连续的咆哮声侵扰着耳膜,似乎企图扑到她面前来。

心里顿时炸开了锅。

她现在还能看到顾医生,说明她看到的不是幻象,那么他们两个人,谁看到的是真实画面。

“是我听错了吗?”顾安和又确定了一遍,“你说的是白雾,白色的雾气?”

“是的。”李景熙喉咙发紧。

“奇怪了,我没看到白雾,”顾安和探头看了一眼,“不过,本来以为会有很多尸体,倒是没有出现这种可怕的场面。”

李景熙焦灼地挠了挠头,喃喃一句:“是吗?这又是什么情况?”

恐惧包围着她,再这么下去,她努力克制出来的镇定很快就要崩塌。

顾安和偏头看着她,用很笃定的口吻说:“但我相信你看到了白雾,有可能无相虫在耍手段,也可能是傅阳泽他们的阴谋,想让你陷入迷茫。”

一句话,将李景熙拖了回来。

她垂落眼睫,谨慎地说:“顾医生,给我一点时间,我先想想,可以吗?”

顾安和点点头,走到傅正卿旁边,脱下还算干燥的外套,盖到他身上。

李景熙蹲下身子,捡起一根铁丝画着。

水泥上面出现混乱的线条,一如眼下的困境,像极了一团乱麻:

如果她相信顾医生,她就必须认定无相虫为了做实验,正在不断迷惑她,不断欺骗她。

如果她相信无相虫,她就得认定顾医生看到的一切,不过都是无相虫释放出来的谎言。

无论选择相信谁,受到的伤害和付出的代价都是巨大的:

如果相信顾医生,他们出去时很可能被怪物侵吞;如果相信无相虫,那么就只能待在这里,迎接下一波袭击。

大家坚持了那么久,体力和信念上无疑已经到了崩塌的边缘。

她还要再让其他人,承受额外的痛苦和伤害吗,而后迎接死亡吗?

要是无论怎么挣扎,都是同样的结果,她宁愿早早放弃。

不,她又试图把这个念头抛弃。

——难道他们努力突破一波又一波关卡,就是意味着这个结果?

无相虫看上去并不是反复无常的,它应该不是的。

旧改区那一天,它告诉了自己船上发生的一切,包括傅阳泽和俞博简他们做的事情,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吗?

可能吗?

只为让她看那一幕幕真相扭曲的画面?

假设……假设是它故意制造了一次假象?或者偶尔发生了戏弄人的念头……而傅阳泽他们利用了它。

不!

思绪已挣脱大脑的控制,带着坚定的决心穿梭在布满荆棘,而事实上,通往真相的路上。

她开始复盘这些事情,并试图在逻辑引导下,做出谨慎的推理:

如果她把看到和听到的一切告诉同伴,所有人都会相信她,并且会无条件地相信。

假设现在召开一个简短的会议,意味着所有伙伴都知道这个情况,他们肯定会率先商量把怪物关在某个角落里。

他们肯定会想,虽然暂时不知道要把‘怪物’关到什么地方,但只要不让白雾蔓延,接下来的状况就不会太坏。

——可实际上,他们早就已经和‘怪物’在一起。

顾医生说他相信自己,她也完全相信他。

寄希望于别人像自己一样期待将来的每一天,这本来是一件难于上青天的事,但这一点在他们这个团队里,不需要过分担心,所以,她也没必要纠结。

——她只要脚踏实地,面对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所有‘余波’,并坚定带领他们走出迷雾,把回波效应转变为反弹的回波效应,从而找到新的机会。

因为这里,只有她一个人看得到‘怪物’。

可是,这里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为什么对方能随意出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

她想起一个综艺节目:人们聚在一起抓‘奸细’,其中一个‘卧底’知道那个‘奸细’,却竭尽全力表演着,试图装扮成不知道的样子。

谁是这个卧底呢?

谭紫茗吗?

还是其他人?

当她被这新产生的疑惑苦苦折磨时,她抬起头,猛然看见了那个躲在暗处的人。

右侧,一堆钢管后面,探出一张苍白的脸,由于背着光,让人看不清楚具体是什么表情。

“出来。”李景熙紧张地说。

顾安和几乎条件反射般跳起来,随即掏出大号手枪,几步走到李景熙身前,大声呵斥:“谁在后面?”

空气沉默了一会儿,不祥的寂静使得李景熙有些不安。

她仔细观察着对方,试图在他那双眼睛里看出什么,但在那一堆精密的纹路中,她只看到了些微不易察觉的冷酷。

“安志哥死了,他们都说他是自杀。”来人缓缓站起身。

李景熙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失落和恐慌在心中激荡,发生过的一切就像波涛汹涌般袭来。

——对方通过安硕,了解他们这里的所有人。

顾安和收起了枪,语气中夹杂着些微森寒,叫出他的名字:“卫英卓,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来你们很惊讶!”卫英卓简单地说,继续接上他说的话,“安志哥是我的朋友,唯一的朋友。”

他忽然笑起来,看起来却像在哭,“大家都说,那是一场事故,可是在我看来,那更像一起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