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食区域。
地上掉了一堆袋子,有些已经破了口子,饼干撒了一地,有几款水果罐头打开了盖子,吃了几口扔在地上。
周海瑶看着眼前的一幕,有点懵,低声咒骂:“肯定是他们干的。”
她在他们这个年纪,同学中间流行看小说,别人看到了主角狂拽酷炫屌炸天,她却看到了主角的粗鲁和野蛮。
因为持不同意见,她被孤立、被欺凌。
蓝发女孩傲慢无礼的样子让她想起了这段很不愉快的往事。
“怎么了?”李景熙走过来。
周海瑶苦着脸:“刚才来了两个人,把这个柜子弄得乱糟糟的。”
李景熙扫了一圈货架,拿下几样比对了一下,往后退了两步,观察着柜子。
除了掉在地上的零食和罐头,有一些物品调换过位置,部分区域很明显的连成了一大片的色块。
“有东西少了吗?”周海瑶把破损的扔进袋子,侧头问。
李景熙摇了摇头,她指着架子,问:“你看这个,像不像一幅画?”
由于空间较小,视野无法捕捉完整的图像,导致大脑无法得出有意义的结论,因此视觉上有一种毫无规律乱糟糟的感觉。
每到需要动脑子的时候,周海瑶很识趣地噤声不说话,她拎着坏掉的产品去找店长报损耗。
李景熙走到文具区拿了一本画本和一支笔。
随着图像渐趋完整,她终于看出这是一幅抽象主义绘画作品。
不同色块犹如云层堆叠,鲜红和黑灰部分给人带来极致的压抑感。
她掏出手机把图像拍了下来。
超市对面的商务车里,发动机嗡嗡作响。
“海甘村被炸毁的别墅,我已经查过了,那块地本来是苗志新家的农田,”秦泽洋埋头吃着泡面,吞下后继续说,“后来,你爷爷买下了这块地,拿来盖度假山庄,海边湿气太重,他住不太习惯,所以他住的时间不是很长。”
他顿了顿,“你爸妈反而没去过,听你亲戚说,那段时间他们关系不太好,一直在闹离婚。”
说到这里,傅正卿忽然有了一点印象,那时候自己还很小,脑子里就记得钓鱼游泳,对其他外部环境反而没有留下太深的印象。
“他们不是没有去,只是没有下游轮。”傅正卿皱眉,“我在游轮上的时候,想起了部分事情。”
“反正我查到的就是这些,苗志新家从那个时候开始发家。”秦泽洋拿着筷子轻轻敲击碗口,“当初他们本来打算把俞亚芳送去‘献祭’,结果那群人把苗青岚给带走了,dNA比对显示,地下洞穴里没有苗青岚。”
“苗青岚可能也是全脑开发者?”傅正卿得出一个结论。
“也可能是你们说的‘红皮人’。”秦泽洋从电脑里调出资料,“我在你爸的计算机里安装了一个共享代码,里面有一个Alex的绝密文件,不过,我还没破解。”
“破解需要多长时间?”傅正卿看着他。
“不知道,你爸挺慎重,两天前代码是‘Front’,可能察觉到异样,改了。”秦泽洋挠了挠头,“我问你,你确定要查下去吗?就算傅伯父不负责任,但他好歹是你爸。”
“他不是我心目中的爸爸。”傅正卿淡淡地说。
秦泽洋干笑两声:“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好。”
他埋头把剩下的泡面吃完,揉了揉太阳穴,由于两天没睡,他的眼睛泛着红血丝。
“要不这样吧。”秦泽洋推开面碗,“我继续查线索,线索往‘红皮人’和研究所方向去,至于你爸那边咱们缓一缓,看情况再下决定,怎么样?”
傅正卿双手环胸,面沉如水。
秦泽洋盯着他,以为他不会说话,刚想张口,却听他说:“查下去,必须查下去。”
“为什么呀?”秦泽洋不解,“你怎么这么冷血?他是你爸。”
最后一句秦泽洋几乎下了重音。
“‘红皮人’,‘无价值人群’,”傅正卿盯着他,“这些毫无人情味的称呼下面,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
秦泽洋怔住了。
他吞了一口唾沫,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傅正卿的手机震了一下,他掏出来看了一眼,上面是一条信息。
x:你怎么走了?是不是很忙?
F:没有,我在超市对面的商务车里,你一出门就能看到。
x:我马上下班了,一会有事情跟你说。
秦泽洋探身看一眼,问:“熙熙发来的?”
“嗯,她一会出来,”傅正卿回了‘好的’两个字,把手机放回口袋,把话题收尾,“这件事不用讨论了,只要有一点线索就往下查,所有责任我来承担。”
“行。”秦泽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真没想到要走到这一步。”
这时,车门打开,李景熙和周海瑶站在门口,冲里面的两个人笑。
“晚上吃点什么?”傅正卿问。
“喝点水果奶昔吧。”李景熙坐到豪华座位上,把图纸递给他,“超市零食区出现一幅图,我看着挺不舒服。”
傅正卿举着手里的纸张,半晌,说:“我见过这幅画,名字叫‘花若离枝’。这幅画不同的人能看出不同的意涵。”
“我刚才和海瑶讨论过,”李景熙说,“我看到了科幻,因为图形具有很浓重的金属风。”
“我看到了爱情,因为这里有心脏,还有隐藏的男女脸。”海瑶得意地说。
“我啥也没看出来。”秦泽洋举手投降。
“我当时看到的也是科幻,”傅正卿垂落眼皮,“但有人看到了‘种族融合’。”
“啊?”李景熙错愕,“这里哪个元素是种族融合?”
傅正卿轻轻地摇了摇头。
老旧的甘华区,不同于崇山区毗邻cbd的优厚条件,它的建筑还停留在五十年前的陈旧状态,大部分街道蒙着一层灰雾。
炎热的正午时间,小区里异常的冷清,几乎没什么人。
街角响起几声猫叫声,任含秀拎着一个袋子往前走,一头标志性的红发在阳光下泛着光,她拐进一道铁门,无精打采地往上走。
楼梯拐弯处站着一个男人,他侧身站着,一只手倚在栏杆上,一只手拿着一根棍子,棍子很有节奏地在肩膀上敲击。
男人耳朵上戴着一个耳机,好像在听音乐。
“我在甘华区。”男人忽然开口。
听到熟悉的声音,任含秀顿了顿脚步,她微微侧头,偷看男人的脸。
声音像,长得也有点像。
“你看什么?”男人觑她一眼。
“你不是这里人吧?”任含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