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熙专注地画着脑海里肖像画,纸面上很快出现两张脸,一张是面具脸,一张是露出下巴的脸。
景熙放下笔,抬手的时候,手指不小心勾到了笔,笔便朝旁边滑过去,她伸手盖住笔,却落在了正卿的手背上。
她飞快地收回手。
刚才注意力一直放在画上,她一直没关注外界的环境,如今一松懈,才发觉自己坐在正卿腿上,人便开始躁动起来。
“面具脸很清晰,露下巴这张有点抽象。”正卿抬手把景熙画的画递给秦泽洋。
“我可以去查小孩的身份。”秦泽洋看了一眼画像,又看着景熙。
景熙垂着头,整张脸红的像颗苹果。
“你看什么?”正卿觑他一眼,口气不悦。
秦泽洋回过神,把小孩的画像在景熙脸上比对了一下:“卿哥,你不觉得这个小孩,长得像熙熙吗?”
景熙诧异地抬起头,盯着画像。
正卿侧头看着她,问:“你确定画的是面具里的脸?”
“确定。”
景熙的手撑在腿上,努力回想着从前的一幕幕。
她在孤儿院时从来没有拍过照片,她的房间里也没有镜子,她经常从这个保姆换到另外一个保姆……
正卿挑眉:“面具脸确实跟你长得很像。”
她仰起头,说:“我不知道我小时候长什么样子。”
“啊?”海瑶错愕地叫起来。
秦泽洋也怔了怔,活到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现代社会,或多或少都能留下一两张照片,更何况,镜子也不是什么稀罕物。
景熙站起身,双臂撑着桌子走到一边。
怀里的人陡然消失,正卿忽然觉得空落落的,他侧头看着她,问:“大人不给你照镜子?”
景熙摇头:“是我不敢照镜子,上了大学以后,我的舍友逼着我去照镜子,我才知道镜子不可怕。”
她从来没有跟人说起过这一段,现在提起来,觉得自己挺矫情。
她眉眼弯弯,笑了起来:“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每次看到镜子的时候,就会立刻躲开。”
正卿看着她的笑脸,心里却有些疼。
女孩的笑容掩饰的成分太多,她向来不是个会诉苦的人,即便说起晦暗的过往,也只是用轻松的语言三言两语地带过去。
他站起身,揉了揉她的头发:“画了这么久,累了吧,先去休息。”
“嗯,我回病房了。”
海瑶立刻走过去扶她。
正卿目送着景熙离开,坐回到桌子前。
即便没有今天的事情,他也知道景熙的童年不会太快乐。
因为她的身体特质,连亲生父母都无法忍受而抛弃她,更别说没有血缘关系的保姆了。
他以前从没有想过去挖掘她的过去,因为每挖一次也就意味着在景熙心脏上狠狠地刻上一刀。
但是现在,这个面具男显然在利用盘根错节的线索,编织成一张网,将景熙往他身边拉。
面具男想要的,恐怕和他想要的一样。
他们要的都是景熙的心,只是手段不同而已。
正卿靠在椅背上,蹙了蹙眉,心里憋着一团火气,说道:“照‘王良吉’这条线继续查下去,还有这次节目所有工作人员的名单也都要过来。”
秦泽洋应了一声,景熙的情况也激起了他调查下去的欲望,跟正卿的心情不太一样的是,他对景熙的童年充满了好奇的心态。
……
在N国滞留了三天,他们四人才回国。
景熙一回来,就先给姜素华打了一个电话。
姜素华笑着说:“确定了啊,不许改主意,发了通稿以后,就不好吃后悔药了。”
景熙回:“嗯,以后麻烦姜老师了。”
姜素华左手点着桌面,嘴角含笑:“客气啥,以后有事尽管给我打电话。”
她和景熙唠嗑了几句,挂上电话,起身倒了一杯茶。
“雨佳,刚布置的表演技巧掌握没有?”
姜雨佳放下手机,挠了挠头,烦躁地说:“好烦哦,每天都学这些东西,也没有机会演戏。”
姜素华呵斥:“你要是准备的够好,俞柏简会看不上你吗?要想上大荧幕,就给我多练习。”
姜雨佳撇了撇嘴:“我好几个同学,根本就没演技,也演了很多大制作的剧,说来说去,不就是你没能力捧我,别人演戏都挣了那么多钱,你演了那么多,还是没钱。”
姜素华挥起手,巴掌在落到女儿脸上之前停了下来:“今天不许玩手机,不练好不许出来。”
……
景熙放下手机,起身去厨房做饭,门口响起脚步声,她回过头,看到海瑶走了进来。
她微微怔了怔。
海瑶的头发乱糟糟的,外套袖子被撕了下来,嘴角处也有伤口。
“你叔叔打你了?”
海瑶无声地点了点头,走向卫生间。
她关上门,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大不了同归于尽,她的脑海里忽然跳出这个想法,他们要毁了她,她就毁了他们一家。
她扶着盥洗台,无声地哭了起来,但因为哭的太过激烈,还是发出了些许呜咽声。
卫生间的门被敲了几下,景熙的声音传了进来:“海瑶,你出来,我跟你聊聊。”
海瑶拿下毛巾,擦掉眼泪,尽量用欢快的口气说:“我没事,跟他干了一架而已,我现在正在清理伤口,一会再出来。”
景熙靠在门边,不依不饶地说:“我知道你在哭,出来吧。”
门后传来脚步声,景熙往后退了几步,不一会,门打开,海瑶垂着头走出来。
景熙拉着她到客厅沙发上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果汁:“安硕刚打的果汁,喝一杯。”
海瑶接过果汁,喝了几口,眼泪掉的更加厉害。
“你叔叔就要一个包,是吗?”景熙开门见山地问。
海瑶抬起头,盯着景熙:“他现在是这么说,等拿到了,不知道会要什么。”
“看来你都知道后果,那你为什么要纵容他?”景熙抬手搂着她的肩膀。
“他手里有我的把柄。”
“什么把柄?”
“我刚上大学那会,我堂哥进了我屋里……”她捂住脸,大哭起来,“他们拍了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