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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这酒留吗?”搬运的小厮问。

刘琮揉了揉发痒的鼻子,问:“哪来的?”

“客院的殷姑娘将自家原来的院子卖了,交房契前想起院里还埋着两坛酒,问过淑媛后让送来主院,说给王爷尝个新鲜。”

“自家酿的酒啊?”扶岩扁了扁嘴,“指定不好,也配上王爷的桌。”

刘琮瞥他一眼,“本王还没发达几天,你倒惯出些老爷毛病。”

扶岩不识货,他却能通过透出的些微香气闻出这酒的好坏。

酒是好酒,可惜没出在一个好主人之手。

他半眯着眼睛,脑海里浮现出殷妙妙那张脸。

“赏你了。”刘琮对小厮挥手,“抬走吧。”

小厮挠了挠头,又把门外的兄弟叫进来一起把酒抬了出去。

扶岩腹诽,刚还说他老爷毛病呢,王爷自己还不是嫌弃这酒不好。

正发牢骚呢,突然听见自己主子清了清嗓子。

“记得把这事儿说给王妃身边的彩枫听听。”

“属下明白。”扶岩笑着点头。

王爷是想让王妃知道自己心智坚定,坐酒坛前而心不乱啊,他肯定好生说道说道。

王昭萱尚且不知王府中的波涛涌动,将刘元晟哄睡之后,她便按照约定去了温乐公主的房中。

温乐公主正提着笔写字,见王昭萱来便暂时搁下上前迎接。

“嫂子,你来啦。”

王昭萱问:“在写邀约的帖子?”

听说她这弟妹最喜欢热闹,一年里总有百八十个由头邀人出门玩乐。

今年王穆入朝领了官职,琅琊王氏嫡系久违地重归朝堂,大伙儿正愁王穆高冷不好结交,恰巧遇上他有一个活泼的夫人,两方一拍即合,近几个月京城贵妇圈里各式宴会更是层出不穷。

果然,温乐点头道:“下月别院的荷花就都开了,我打算办场荷花宴,邀几位夫人一同游湖赏花。”

“可惜嫂子你过几日就走了。”

她微蹙着眉满脸遗憾,王昭萱只能笑着谢过她的好意,“下次再有机会,你一定别忘了邀我。”

“好,下次你一定要在京城多住些日子。”

不过她今天约王昭萱来,可不是为了让嫂子看自己写帖子。

温乐挥退侍从,神秘兮兮地问王昭萱:“嫂子,你和我皇兄在彭城,一定常常跟西阳王和王妃打交道吧?”

王昭萱点头,“自然。”

“听说西阳王府的产业都是皇婶挣的,所以西阳王私底下很听皇婶的话。”

从先前与西阳王夫妇的接触中,王昭萱已经有所察觉,所以听温乐这么说也不觉惊讶。

“可是咱们那皇叔也太不是人了,他偷偷养外室就算了。十多年前还在京城时,皇婶和他那外室一同有了身孕,他为了那外室子能过好日子,居然让人把他跟皇婶的女儿调了包!这么多年一直让皇婶给别人养儿子。”

温乐附在王昭萱耳边小声说,王昭萱原本没什么表情,随着温乐一张朱唇张张合合,她的眼睛也慢慢瞪大,半信半疑地说:“不可能吧,皇叔也不是没有妾室,要是喜欢纳了就是,为什么要养在外面?”

“因为那女人是西阳王的什么表妹,原本是想接进府里的,但皇婶讨厌她得很,说什么也不让进门。”

温乐愤愤地揉捏了一把手里的帕子,“可怜那女孩儿,无缘无故成了没名分的外室子不说,离了亲娘,一年都没活过去就夭折了。那外室深恨皇婶,也不知道背地里怎么磋磨一个小娃娃。”

她也是当了娘的人,话还没说完泪珠子就滚了下来。

王昭萱默然良久,惊疑不定地开口问道:“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

“我与西阳王的三儿媳有些交情。当初这亏心事就是她庶出的夫君帮着西阳王料理的。她是个心善的人,十多年来都为着这件事睡不好觉,一个人憋着实在受不住了,便开口告诉了我。”

想到西阳王妃那么精明能干的一个人,为着西阳王府的利益操劳近三十年,竟然被枕边人如此算计,王昭萱也生出怒意。

更别说那个无辜的女婴,几乎是死在了亲爹手里。

“如此罔顾人伦......”

王昭萱才说了一半,温乐就咬着后槽牙面目狰狞地接道:“万死也难消这对奸夫淫妇的罪孽!”

话一出口,她自己先吓了一跳。

太生气不小心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温乐借着擦泪不好意思地捂住半张脸,像个消了气的河豚,蔫蔫巴巴地道歉:“我失言了,嫂子勿怪。”

“这没什么。”王昭萱觉得她可爱,“在外头小心些就是。”

“嫂子放心,我虽然没有皇兄聪明,但好歹在宫里长大,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

温乐不好意思地抱住王昭萱的手臂,“因为知道嫂嫂是可信之人才会失态,刚刚的话你千万别告诉王穆,不然他又要唠叨我了。”

“我们女人聊天,当然不告诉他。”

温乐想起自己话还没说完,直起身把最关键的情报告诉了王昭萱。

“嫂子,那个外室也跟着西阳王去了彭城,说不定养在哪条巷子里呢。”

她沾湿的睫毛下,漆黑的瞳孔沁出冷意。

“要是你们在彭城与西阳王有什么为难的地方,说不定可以利用一番。”

皇城长大的公主从来跟单纯二字不搭边,她将此事告知王昭萱,当然不是为了找人和她一起骂西阳王几句。

她扯了扯唇,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皇婶和孩子那么可怜,我却想着怎么利用她们牵制别人,嫂嫂不会觉得我卑鄙吧?”

王昭萱被她问得愣了一下,回神后坚定地摇头,“怎么会呢?”

若是她刚回到这个时代的时候,或许还会存着这一份圣母情怀。但现实就是如此,自身都不见得能够保全,说什么普度众生

。远近亲疏终有别,很多时候人只能尽力顾全亲近之人。

她握住了温乐的手,真挚地说:“谢谢你,温乐。”

“若能帮到你们就好。”

两人相携一笑,王昭萱扬声唤门外的丫鬟打水来给人擦脸。要是让王穆瞧见他媳妇泪汪汪的样子,指不定以为自己欺负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