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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嬷嬷有心要人知道,西院很快就听说了早上这事儿。

姚淑媛最初以为是有人乱传了话,叫须红再细细地打听一回之后才信了。

“王妃当时那意思,这样的事情私下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人前没露出来而已。”

须红看着姚淑媛露出好像是担心,又好像有些释然的表情,垂下眼接着说:

“这会儿两位主子正在书房呢。”

啊?真罚她抄书啊?

这能压住媳妇儿自然是好,可萱娘还怀着孕呢,琮儿这是干啥呢。

“就一副耳坠子的事儿,哪里值得他摔盆打碗,又是呵斥又是罚人抄书的。”

“不行,我得去劝劝。”

她儿子这脾气这么多年一点没改,之前自己还当他对王昭萱千依百顺,原来发起火来还是不认人。

想想也是,就连自己有时候都会被儿子说几句,何况她呢。

姚淑媛又缓缓坐了回去,罢了,她也不能去下儿子的面子,他们夫妻两个的事,她这个做婆婆的还是少插手。

“闹这么一出,只怕萱娘饭也没怎么吃,须红,你去厨房,让煮碗燕窝粥给她送去。”

“是。”

须红早知道这个主子的性子,刚才姚淑媛作势要走的时候她连脚跟都没挪动一下,听到吩咐之后应了一声,转身往厨房去了。

王昭萱吃得挺饱的,这会儿正和刘琮手把手抄书呢。

两人站在桌前,刘琮左手从后头绕过去隔在桌沿和王昭萱的肚子之间,右手握住她拿毛笔的手在宣纸上写字。

“这下府里头的人都知道我是个背地里欺负媳妇儿的混蛋了。表姐要怎么补偿我?”

他蹭了蹭王昭萱的头顶,撇嘴委屈地说。

王昭萱嘻嘻一笑,用之前他自己说的话回堵过去:

“哎呀,管他们做什么,我知道你对我好就行了。”

她只捏着笔一点力气没出,由着刘琮带着提笔落笔。刘琮一松开,毛笔就在纸上留下一个墨点子。

背后一空,王昭萱转头看过去。武陵王殿下正垂着手一脸不高兴地看着她。

啧,刘琮还会撒娇呢,真稀奇。

她现在心情很好,调情什么的可以来一下。

王昭萱放下笔,往前一步双手攀住他的肩。这男人好像又长高了。

“刚才你不就是这么说的吗,怎么还不高兴啦?”

刘琮依旧垂着两只手臂,“薄待发妻,于本王的名声有碍,王妃难道不知?”

他扬眉正色,静等王昭萱的反应。

“这样啊。”

柔若无骨的手抚上了他的面颊,王昭萱面带忧虑,苦恼地说:

“那我应该怎么补偿你才好呢,夫君?”

“那要不然。”她眼珠转了转,若有所悟地说,“我赔你银子吧,你想要多少?”

刘琮一把把人箍进怀里,封住她饱满的红唇。

“你当我是清倌呢。”

王昭萱被迫仰头承受着他的索求,心里暗笑,明明现在这样才更像个清倌。

刘琮兴致正高,还不等有其他动作,外头扶岩就叩响了房门。

“王爷,淑媛派须红姑娘来给王妃送燕窝粥。”

粥什么粥,饿肚子的明明是他!

任他再不乐意,也只能松开了手,翘着腿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

“让她进来。”

须红端着粥进门,看见王爷冷着脸坐在一边,王妃娘娘正低头全神贯注地抄书,确实是吵架了的样子,不过王妃的气色看上去倒还不错。

“参见王爷、王妃,淑媛担心王妃早膳没用好,特地让奴婢送碗燕窝粥来。”

刘琮不耐烦地朝她摆摆手。

“放下吧。”

须红担忧地看了王昭萱一眼,但也说不了什么别的,只能把粥放在桌上,叮嘱她趁热喝。

看着须红离开,王昭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看来你应该在母妃面前对我坏一点,这样我和她还能亲近些。”

她自己也舒服地坐下靠在椅背上,把粥推到刘琮那边,努努嘴说:

“喏,你刚才不是没吃饭吗,正好,喝了这碗给你女儿准备的燕窝粥,垫垫肚子。”

都不必想就知道姚淑媛担心的不是她吃没吃饱,只是关心自己孙子罢了。

“母妃很喜欢小孩子吗?之前薛将军的小孙子住在府里的时候,每天都得在西院待几个时辰。”

刘琮咽下一口粥,点头说:

“她一向怜弱,之前在宫里,六弟的生母病重,母妃每回路过还会给六弟送些吃食,之后又直接把六弟抱回自己宫里养着。”

“李贵妃也许了?”

连刘琮这个亲儿子都不让她养在身边,居然允许她带六皇子。

“她没有什么不许的,我不能待在云襄殿是因为刘纪不让,李贵妃可能巴不得我在她眼皮子底下受监视呢。”

看来刘纪的作死功夫比王昭萱想象得要更深厚一些。

有些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

“听说母妃离宫时六弟抱着她的手臂哭了一路,但不曾闹着要她留下,说不能拦着母妃去享福。算是没有白养这个儿子吧。”

这位六殿下,确实是知恩图报的人。

王昭萱掐住自己的掌心,好让她的呼吸能保持平稳。

该说姚淑媛好人有好报,还是傻人有傻福呢。

多年以后,刘琮和她相继去世,已经是辅政大臣的六殿下发动宫廷政变,杀了十七岁的幼帝自己登基。

杀了刘琮和她的儿女,却依旧尊姚淑媛为太后,不知道太后当时作何感想。

即便她的儿子昏聩荒淫,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账,但看到那几行冰冷的文字的时候,王昭萱还是不可避免地心悸。

还好自己先死了,看不见那景象。

刘琮看她面色发白,以为是哪里身体不舒服,赶紧搁下碗去扶王昭萱:

“你哪里不舒服?我让扶岩去找刘大夫来。”

王昭萱摇头,“没事,刚刚站太久了腰有点酸。”

她不想被刘琮察觉异样,转移话题道:

“你不是说要去襄阳郡一趟吗,什么时候出发?”

“四日之后。”

刘琮拖过椅子坐在她旁边,伸手揉着她的后腰。

“至多六七日便回来。”

他得快些把六门堰那边的事情安排好。要是走哪都能把媳妇儿带身上就好了,这样她不舒服的时候自己就能陪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