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有热闹瞧,便有诸多人趋之若鹜。
草场本就人来人往,此时天色尚早,江海也才来蹴鞠场坐下,一同前来的还有何师爷,以及几个县衙户房、工房的小官。
这时,悦来酒楼东家要和云水间的白大小姐比赛,此消息一传十十传百,飞快地传遍草场。
男男对决的蹴鞠赛,反而有些寡淡无味。
于是,江海领着几个人纷纷往女子蹴鞠场赶去。
这一次,是专门对决周秀绒的,当然与先前的自己人玩玩花式蹴鞠不同了。
蹴鞠场边,草场的工匠们纷纷放上了鞠门,即将进行,女子团体的蹴鞠对抗赛。
伴随着分发到各自团队人员手里的发带,周秀绒的心脏,也开始了紧张地加速跳动。
云水间的人员,是红色发带,周秀绒和秋瑾这边的人,是蓝色发带。
*
此时,沙洲卫的刘指挥使得知清水县,在今日举办了一年一度的蹴鞠赛。
他本就靠裙带关系登上高位,自然不耐烦于整日里待在军营,和一群臭烘烘的低贱庶民打交道。
清水县那蹴鞠赛,说是蹴鞠,其实是赌球,还有身份限制参赛,因此,几乎大半的清水县的有钱人家都会出席。
这热闹,刘指挥使觉得自己不去看看,就太可惜了。
于是,带着几个千户和百户,一同来了县中心的蹴鞠草场,这其中,就有崔世桦。
本来,刘指挥使习惯性的去男子蹴鞠场,没料到,今日空空如也,压根没人比赛,他派几个百户去问问情况。
这才得知,大家伙都挤到了女子蹴鞠场。
去看那什么推出寒山豆腐、冰皮蛋糕的酒楼东家、与云水间的大小姐比赛!
便有那岁数大点的千户摇头晃脑地叹道:
“一介女子从商就算了,还抛头露面的去蹴鞠,这争强好胜的性子,哪个男人娶回家,可有的受了……”
“咳、咳……”他身旁的几个百户骤然间,纷纷剧烈地咳嗽起来。
那千户还问:“草场风大,可是吸了冷风?”
他身后,一个阴沉的男声响起:
“张千户,我夫人抛头露面,争强好胜,那是我惯着的,怎么?你有意见?”
张千户倏地回头,一瞧见背后的崔世桦,面色骤然难看。
“崔、崔、崔千户……”
崔世桦毫不顾忌刘指挥使还在,他冷声训道:
“您岁数大了,想必眼睛也不好使,不如就在这草场吹吹风,洗洗眼睛!”
那千户浑身颤抖。
“崔千户误会,指挥使,您说句话啊,我并非说的崔千户的夫人……”
刘指挥使不站他一边,反而大声呵斥:
“行啦行啦,那边比赛都要开始了,老张,你就在这思思过!”
张千户顿时松了口气,如丧考妣。
崔世桦冷哼一声,随后跟着刘指挥使向那边的草场走去。
有几个百户是崔世桦手下的兵,他们刻意走慢了几步,回头瞧了瞧那张千户的脸色。
啧啧啧,苍白无血色。
果然,还是他们头儿厉害,说的话比指挥使都横。
崔千户,可妥妥的是沙洲卫的无冕之王,不晓得刘指挥使,这位置,还能坐几天!
反正,他们都是巴不得让崔千户当指挥使的。
*
到了女子蹴鞠场,刘指挥使好歹官职最高,因此被人引到了看台的最高处。
这里的视野最好,看比赛也看的最清楚。
崔世桦和几个百户,千户,自然跟着刘指挥使一起,坐在看台的高处。
只见绿茵草地上,几个女子已经各就各位。
崔世桦一眼就看到了场中的周秀绒,她的个头最高,容颜姣好,很是惹眼。
以及,看台的最前面,他娘安氏领着两个小鬼头,也激动地为秋瑾和周秀绒呐喊助威。
而草场中央,白大小姐、孙三小姐和家里开赌场的杜六小姐三人为红方。
周秀绒、秋瑾、以及一个绸缎庄的尹四小姐为蓝方,双方各站在蹴鞠场的一侧,呈三角状。
白大和孙三自然冲在前头,圆滚滚的鞠球来回在二人脚间转换,两人就当热身,顿时,一声“铛”地敲锣响,白大先出脚踢球。
紧接着,孙三的速度不如秋瑾,球顿时被秋瑾勾去。
于是,秋瑾就绕花人眼地来回乱踢,只要她接到球,就传给尹四,各种乱踢。
后来,眼瞅着红方的三人,全部和秋瑾、尹四胶着在球门跟前,秋瑾却偏偏把球勾出来,并没有朝着鞠门踢。
“哎呀,稀巴烂,蓝方一窝窝蠢蛋货,光顾着胡乱踢,也不射门,到底会不会踢哇!”
看台上,刘指挥使“啪”地拍巴掌,眼看着秋瑾接到球,却不射门,他急得骤然骂道。
崔世桦不满意的撇撇嘴,最蠢的蠢东西靠裙带上位,也配在这叫唤,过不了多久,他定要宰了这只叫唤的狗,让他永世不能翻身。
“刘大人,看比赛就看比赛,你瞎嚷嚷个屁,人家那踢的叫策略,你看不懂,就别指手画脚,免得丢人丢到洛阳城!”
刘指挥使对上崔世桦,本就胆怂理亏,可如今,被男人一嗤,他的脸色也有点挂不住,一时没有说话。
可突然,望着草场上的动向,刘指挥使震惊地双眼微微睁大。
连崔世桦嘲笑他,他都顾不上计较了。
“我滴个老天爷呀,真真踢的策略哇!”
霍然间,不仅仅是看台高处,甚至整个蹴鞠场上,包括白千帆,孙书达的脸色都不好看了。
原是蹴鞠场中,秋瑾一脚迅速拐弯回踢,直接出乎白大、孙三、杜六的意料,众人一时皆未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