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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无历日,寒暑不知年

白驹过隙,时光荏苒,一晃五年过去了,村里人再也没见过费玉箫,只听说是跟人跑了。

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名声更差了,成了村里的反面教材。

倒是那个跟费玉箫有着同样好看眼睛的小姑娘,有时候会来村里试药,说是她师傅做的。

都是免费送,效果那都是杠杠的,村里的人都盼着那丫头天天来嘞,可惜人要和师傅学习。

云峰山里,一道矫捷的影子一闪而过,还有一道绿色和灰色的影子一前一后,不停的吱吱喳喳,若非细看,很难发现。

不多时,刀劈斧削的巨大峭壁前,瀑布轰鸣,似万马奔腾,抬头仰望,像一条银白绸缎,从悬崖峭壁上飞流直下。

灰褐色石壁上还有许多白色水垢堆积的钟乳,昭示着丰水期会更加壮观惊人。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方圆几里都被层层叠叠,郁郁葱葱宽阔的刺林包裹的密不透风。

谁都想不到在这远山深处竟然还有人家。几栋吊脚竹楼伫于果树、竹林的包围圈里,影影绰绰。

周围都是长势喜人的庄稼、药园、茶园、果园。

春节刚过,村里山间更多的是一片枯黄,偶见树木新芽才露尖尖头,田地里庄稼转青悠。

而这里一眼望去,生机勃勃,绿意盎然,花儿争奇斗艳。

水边的趣石成排兀立,嵌入自然整齐的石坎间。

兀立的奇石上,各种兰花似翩翩起舞的小仙女,幽香四溢;

石坎上,高高低低,成排的桃花如粉色烟雾般长袖善舞;

大片的油菜花似大神遗落的金色纱巾,璀璨夺目;

鸡舍、鸭舍、猪圈边的海棠红似火……

四季似乎忘记了路过这里,把冬末春始都扔在了外界。

苍翠欲滴的茶园里,头发花白的两人坐着轮椅采茶忙,椅背挂着的篓子里满满都是刚采的芽尖。

不远处的地里,有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挥着锄头翻挖药材,肥厚饱满的当归、硕大黢黑的何首乌,堆成了一座座小山。

鸡鸭成群,猪满圈……

好一派盛世家园,界外桃花源!

“老师,唐爷爷,钱爷爷,唐叔,我回来了。”

一串银铃般清脆的声音远远传来,和着哄鸣的水声在山谷里久久回荡。

三道影子前后而至。

“哟,丫头回来啦!”一道声音惊起了劳作的人。

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假小子,冬夜寒星的凤眸,冰冷明澈中略带温和,透出淡淡的忧伤。

一条筷子长的竹叶青,一只拳头大的灰老鼠。

非常奇葩的组合。

假小子把东西放回竹楼,背着空背篼来药园,对地里的人说。

“老师,你来捡,我来挖。”

温和的语气透着不容质疑,几步纵跃过去,从老者手里拿过锄头就挖。

老者看她把锄头挥得只能看见残影,嘴角几不可见的抽抽?力气大就是好哇。

一蛇一鼠都自觉的跟在假小子后面扒拉当归,干劲儿十足,亦是挥得只见残影不见蛇和鼠。

两人一蛇一鼠,半天不到,就挖完了几亩地的当归、何首乌。

桃花潭边用石头磊的池子边,假小子腰背挺直,扎着马步挥刀切药,只见片片厚薄均匀,仿佛尺子量过的何首乌分秒间堆积如山,却始终不见刀影。

浑浊的泥水卷云般的扩散,很快就被落下来的瀑布打击的向下游汹涌远去。

一蛇一鼠在池子里玩得不亦乐乎。

若是有人走近的话,就会看见,硕大的池子里,很多花花绿绿,大大小小的蛇在翻滚,搅得浪花阵阵。

“还玩儿嘞,不想吃鸡了?”

脆音出唇,如珠撒玉盘,直叩鼠(蛇)心扉。

一蛇一鼠乖乖的上岸,玩起投篮接力,鼠抛蛇卷人切,配合得天衣无缝。

老者在竹楼前晾晒洗干净的当归,顺便等采茶人归来。

假小子这边已经切完了,正端着簸箕飞跃起来晾在层层架子上,后面还有很多簸箕自己在不断往架子上快速移动……

几人都司空见惯,不惊不怪。

“丫头,老刘他们都好吧?”

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快的事,愁容爬满脸,浑身散发着担心、不甘和无奈,还有颓废。

与这世外桃源格格不入。

“放心吧,刘老在茅屋养伤,喂过吃食和药了,晚上我再过去看看。”

假小子一脸的茫然和痛心,这些人才呀,呵呵呵——

她们都没有办法啊,老师救了她,方石塬的人本就缺衣少食,那段时间还是节衣缩食接济她。

后来她又救了老师和方石塬的很多人,很多次,给他们送粮,送物资。

他们成了她的老师和人生规划师。

都是被舍弃的人,自己是被家人舍弃,他们也是被舍弃的人。在这茫然无措的时间里报团取暖。

看惯了生死挫折,身心千锤百炼,已经铁石心肠,麻了。

“杨奶奶的身体有点不对劲,药我换回来了,老师您看看。”拿出一包药,摊开在桌上。

“说说看,哪里不对?”

老者扒拉药,拿起来闻闻,问假小子。

“味道不大对。您看有麻黄、杏仁、甘草和桂枝 ,是麻黄汤。

麻黄汤用于发汗解表、平喘止咳,可表寒证。

杨奶奶没出汗、头身疼痛、咳嗽带喘,咳白,时有发热,用麻黄汤治疗是没错。

杨奶奶吃了三天的药依然没有好转,反而出现了恶心呕吐、头昏眼花、全身发麻,呼吸困难的症状。 跟川乌中毒很像。”

假小子很疑惑,药是卫生站开的,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这些症状若是自己没记错的话,是川乌中毒的表现。

可是,她不敢猜下去。

“诶,方剂用量都没错,但药材是生川乌泡过的。”

悲涩的摇头叹气。

相煎何太急啊,已经山穷水尽,死了那么多人了,何必赶尽杀绝呢?

都落到这步田地了,还不肯放手吗?

屋里的空气瞬间凝固,几人紧握双拳,悲涩愁人。

每个人都有故事,她不想去探寻,好奇害死猫。

老者接过假小子递过来的纸笔,写下药方,想想,又不放心,提起药箱就往外走。

这丫头简单的病症倒没问题,就怕还有其他的!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