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井荣之溜了面相威凛的石冢根一眼,改口说道:“你们的传统医学,很有意思……
“不说别的,就那些药名,就有很多随手拈来即可入诗的雅味。
“比如白芷、豆蔻、青黛、紫苏、半夏……”
钱亦文心想,说起咱们自己的东西,哪能让他给震住?
钱亦文说道:“看来,松井先生对我们这点传统的东西是了如指掌啊……
”其实,有意境的还有很多。
“比如,以人名命名的徐长卿……”
松井接道:“还有刘寄奴!”
说完后,松井哈哈大笑:“你看,徐长卿,刘寄奴,对仗多工整。”
钱亦文也笑道:“徐长卿骑海马,刘寄奴坐河车……”
松井微笑说道:“钱先生,还可以续哟……”
钱亦文点头说道:“再续个几十味,都不成问题。”
二人的对话,被门口的服务员给打断了:“几位先生,有位先生把咱这屋的账给结了,让我告诉一声……”
松井荣之看了一眼钱亦文:“钱先生,便宜了你!”
钱亦文嘿嘿一笑,原来得了便宜的不光赵奎中和李长海……
出了包间,大厅里,两个岛国人和赵奎中、李长海已经吃饱喝足了。
赵奎中正眯着一双醉眼,在那摩挲着肚皮……
沙发上的两个岛国人,见了松井荣之,立马弹了起来。
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依然不敢抬头。
钱亦文笑道:“让两位破费了。”
松井荣之抹答了钱亦文一眼:“你说了,他们也不懂。
“你还指望着我能给他们当翻译吗?”
一边往外走,松井荣之一边说道:“钱先生如果打算往汉方发展,在岛国和高丽那边,我可以帮你。”
“那咱们改天详谈?”
松井说道:“跟我说没用,下次我给你找个真正懂行的来吧。
“我这两把刷子,纯是花架子。
“卖弄个口舌,还凑合……”
钱亦文嘿嘿一笑,转头对赵奎中和李长海说道:“咱们都一起回去吧。”
两个岛国人,说什么也不肯上车。
非说是有什么东西落在屋里了,转身回去了。
“走吧!他们不能出来了。”松井荣之幽幽说道。
“等一下吧。”
“走吧!七个座的车,咱们八个人,他们敢出来吗?”
松井荣之说完后,自顾笑了:“钱先生,看来我送的这东西有点不够你用了呀!”
一边笑,一边回头对田中秀荣说道:“田中老头儿,要不然把你那个开起来轰轰响的车,给钱先生整一辆?”
钱亦文一激灵!
他那玩意儿,可真是不敢要……
能上道吗?给驾照吗?
松井荣之不会也是重生回来的吧?
这分明是要让我赶赶形势,学学别的重生者,去倒腾飞机大炮二踢脚。
春宜宾馆大门口,三个老头儿下了车。
松井荣之郑重说道:“钱先生,石冢将军越洋而来,就为了这么一个心愿。
“老先生的心愿能否了却,就看你啦!
“拜托多多费心。”
钱亦文说道:“回去后,我再想想办法,多劝劝她。”
二人说这些时,钱亦文清楚地看到,石冢根眼神暗淡,连连叹气。
……
送回了三人,钱亦文带着李长海和赵奎中回到了公司。
屋里热闹得很,英子、纪兰凤和刚赶来的二大爷、二大娘,各据一角,看着满地出溜儿的钱珊。
二大爷满脸喜色,不时趋步向前。
看来,对孙女的小步伐是颇不放心。
钱亦文笑道:“二大爷,人家自己都走得挺好了,不用这么紧看着。”
“我乐意!”二大爷头也不抬地说道。
满屋子人,唯有二大娘高兴不起来。
中午刚到,英子把春生和小孟分手的事儿和他说了。
和二大娘说实话,是钱亦文的主意。
老瞒着也不是个事儿,纸里终究包不住火。
还能让人家小孟跟着一直演下去吗?
顺带着,英子也把钱亦文想要撮合春生和小翠儿的事说了。
让人失望的同时,也得给点希望才行。
二大娘寻机凑近了些,对钱亦文说道:“大侄子,我去车间偷着看了,那丫头像有福的样儿。
“一看就知道,准能生儿子!”
钱亦文笑道:“那我就再加把劲儿,再说说春生。”
二大娘寻思了一下,说道:“我看,一会儿你就把他给我拎来。
“咱们大伙儿都使使劲儿,让他同意了得了。”
钱亦文说道:“二大娘,这可不行。
”你这一张口,就违反了两项基本国策啊!”
二大娘眨巴了两下眼睛:“咋的,我说我自己生的儿子都不行了?”
钱亦文笑道:“二大娘,第一条,婚姻自主;
“第二条,国家提倡晚婚晚育。”
二大娘听了,一拍大腿,叹了口气,坐到了一边。
显然,她再厉害,这事儿也不敢犟。
国家定的,那还能有错吗?对不对?对不对?
………………
钱亦文转对英子说道:“刚才我见到石冢根了,这老头儿对找闺女的事儿很上心。
“早上我嘱咐你问小翠儿,你问了吗?”
英子说道:“她跟我说,她妈晚上加完班,要来和你说这事儿。”
钱亦文寻思了一下,看来何向东是要一吐为快了。
当下说道:“那还加班干啥呀?
“现在就让她来吧。”
英子去了车间,钱亦文泡了壶茶,和赵奎中、李长海聊了起来。
“这顿大餐吃得咋样啊?”钱亦文一边倒着茶,一边问道。
李长海嘿嘿一笑:“够消化两天的了……”
“都吃啥硬货了?能挺这么长时间?”
赵奎中说道:“记不住了。
“反正是吃了半本菜谱。”
钱亦文笑道:“你俩可真狠得下心来呀。”
李长海说道:“这么吃,还没花完人家工资的零头呢……”
“啊?零头?”钱亦文惊讶道。
“可不是嘛!”赵奎中说道,“花不完怕再挨骂,说要请我俩吃五顿呢。”
李长海一边揉着肚子,一边说道:“咱俩可得缓几天再吃,这实在是吃腻住了。”
跟着,李长海羡慕地说道:“他们工资咋那么高?
“一个月合咱们的钱,一万多块!”
钱亦文知道,岛国通货膨胀开始之前,与国内的工资对比确实是让人咋舌的。
就连最简单的体力活,工资都能折我们好几千块,更别说这还是技术工人。
赵奎中一敞怀:“你看看,还揣回来两瓶白瓷瓶来呢。”
钱亦文定睛一看,果然,在赵奎中的破夹克里,有两瓶红盖白瓷瓶酒。
“你俩值了!”钱亦文忍不住笑了起来。
接着,钱亦文又开起了玩笑:“李师傅,眼气人家啦?
“要不我明天跟松井荣之说说,你上他那上班去吧。”
李长海嘿嘿一笑:“拉倒吧!人家用不用咱们,先不说。
“那哪是正经人干的事儿!”
钱亦文拍了拍李长海的肩头:“李师傅的为人,我信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