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小心!”
距离门槛较远的苏和谦惊呼一声,刚要上前去救苏暖暖,却见顾淮景身形一闪,眼疾眼快地搀扶住了苏暖暖,两手托着她柔弱的小臂,动作没有丝毫轻浮之意。
苏暖暖堪堪站稳,心里暗自庆幸:好险,差一点就要扑进顾淮景怀里了。
“多谢顾世子。”苏暖暖随即收回被顾淮景轻轻抓着的手臂,欠身行礼,柔声道谢。
顾淮景勾唇一笑,眼睛恰好对上少女眼波盈盈的粉眸,“举手之劳而已,苏七小姐客气了。”
“暖暖,没伤到哪里吧?脚有没有扭到?”苏和谦担心不已,也赶紧过来关心询问。
“大哥,我没事的。”仿佛怕苏和谦不信似的,苏暖暖还灵巧地动了动手臂,笑起来好似一枚晶莹的鲜荔枝,冷润清甜。
“那就好,那就好。”苏和谦本来提到了嗓子眼儿的心脏,这才得以顺利归回原位,松了口气道。
苏暖暖将握在手中的腰牌还给了苏和谦,“大哥方才走得匆忙,不小心把这个遗落了。”
“还是七妹细心。”苏和谦接过腰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怪不得他刚才出府门时觉得腰间轻飘飘地,原来是腰牌掉了。
这回圣上派了苏和谦与顾淮景一同到上京城外寻找合适围猎的新地方,因为圣上觉得往年总是去那几个御用猎场,没什么新意。
可苏和谦见顾淮景不像是要出发的样子,便请示道:“顾世子,那我们启程?”
“好。”顾淮景略微颔首,转身时余光不自觉地划过仍旧站在门口的苏暖暖。
就在这时,苏暖暖留意到了顾淮景胸口处的衣袍勾起了一道长长的丝线,看起来很不美观。
她仔细一想,抬手摸了摸发髻上的金累丝海棠珠花响铃簪,意识到想必是顾淮景搀她时,簪子勾到了他的衣服。
也许旁人不会马上注意到,但作为刺绣高手的苏暖暖,则对类似的细节格外敏感。
苏暖暖连忙叫住了顾淮景,后者不假思索地回头,挑眉发问:“苏七小姐还有事?”
“抱歉,方才不慎弄坏了顾世子的衣服,世子马车上可带了备用的?”苏暖暖指了指顾淮景衣服上那一小团突兀的丝线,愧疚地问。
“没有。”顾淮景垂眸看了眼胸口的丝线,不甚在意。
苏和谦一向恪守礼节,认为这样的失误可能会有损顾淮景的身份,甚至会在城外那些势利的官员面前丢了圣上的颜面,所以还是建议顾淮景换一件衣袍。
顾淮景倒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不过他很有兴趣听听苏暖暖打算如何解决眼下的问题。
“如果顾世子不嫌弃,我可以尽快补好衣服上的纰漏。”苏暖暖慧黠机智,从容地提议。
苏和谦刚想说苏府有绣艺出众的绣娘,不用麻烦苏暖暖亲自动手,但顾淮景已经先一步答应了。
“有劳苏七小姐了。”顾淮景弯了弯唇,眸底闪过一丝兴味。
苏和谦与顾淮景出城的行程暂时搁置,几人移步花厅,苏暖暖带顾淮景行至屏风后。
“请顾世子脱下外袍。”这话才讲出口,苏暖暖的粉颊就爬上了两团羞云,总觉得有些奇怪。
顾淮景暗暗忍笑,解开了腰间丝带,正要脱掉长袍时,忽然动作顿住,直勾勾地盯向苏暖暖,半晌才道:“苏七小姐确定要这么看着本世子脱衣服?”
苏暖暖陡然一怔,忙背过身去,故作镇静地解释:“顾世子不要误会,我方才只是……只是在思考该如何不久勾丝的地方。”
听出了少女语气里的紧张,顾淮景得逞一笑,但也不忍继续调侃,嗓音放缓:“放心,我没误会。”
说罢,顾淮景绕到苏暖暖的身前,将他的黛紫色金丝祥云纹长袍放在了她的怀里。
苏暖暖嗅到一缕苍兰的幽香,心知是从顾淮景的衣服上散发出来的。
她从袖带中取出针线,指法灵活地在长袍上飞针走线,只片刻的功夫,原本勾丝脱线的地方就被翠绿的竹叶纹给取代了,显得格外雅致。
苏暖暖绣好竹纹图样,又取出一根银线,在其周围缝补了熠熠闪光的几笔。
“顾世子看看可还满意吗?”苏暖暖收起针线,将衣袍捧于手上交还给了顾淮景。
顾淮景几不可察地敛回停留在少女杏眸之间的视线,接过长袍迅速穿到身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崭新的刺绣纹路,薄唇轻勾,墨眸中多出几分明澈。
“苏七小姐绣艺精湛,我可挑不出一丁点错处。”
难得从顾淮景口中听到如此直白的赞美,苏暖暖心头莫名生起一丝别样的情绪,清亮的琥珀色眼瞳里倒映着男人邪魅俊朗的面庞,莫名觉得耳根隐隐发烫。
半晌后,苏暖暖才平复了心底的波澜,眉目微弯,迟迟回应一句:“顾世子过誉了。”
两人在双蝶醉百合屏风后对面而立,四目相对,周围寂静的仿佛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暖暖,衣服补好了吗?”苏和谦蓦地出声,绕过屏风来到苏暖暖和顾淮景的身边,关心问道。
苏暖暖不知道为何有些心虚,极力掩饰着微微的紧张,点了点头。
谁也没有发现,她垂于两侧的双手,此刻正轻攥着身上湘妃色茉莉暗花流仙裙的裙摆,以此缓解她此刻的慌乱。
“苏七小姐今日为本世子解围,改日定当回礼相谢。”顾淮景轻松随行的口吻与平日并无二致,但相较于方才与苏暖暖对话时,似乎少了些许轻柔。
这细微的差别被苏暖暖察觉,惹得她心思又杂乱了起来,但表面上仍旧落落大方,“本就是我的过失,顾世子能给我机会弥补,我已经很感激了。”
言下之意,她实在不用顾淮景以礼道谢。
旁边苏和谦望着互相格外客气的两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讲不出个所以然。
“顾世子,我们该动身了。”苏和谦温声提醒。
顾淮景理了下身上的衣衫,手掌还特意抚平了胸口前的皱褶,颔首道:“走吧。”
话音刚落,顾淮景便气宇轩昂地走出花厅,脚步生风,颇有种春风得意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