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文凯拍马屁功夫相当一流,换做别的领导估计很受用,对于乔岩来说特别刺耳,简直是捧杀他。脸色一沉道:“齐台长,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就回去了。”
见乔岩有些生气,齐文凯知道他不吃这一套,大手一挥道:“班子成员留下,剩下的都回去。把这标语也给撤了,听乔主任安排。”
一行人离开后,乔岩在齐文凯的陪同下,走进破败不堪的广电大楼。
一般情况下,广电大楼是一个地方的标志性建筑。而金安县的,三层楼房,还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建成的,外墙脱落严重,里面乌漆嘛黑,看着摇摇欲坠,快要倒塌一样。
电视台,在县里比较独特。地位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因为宣传报道,经常跟着县领导跑,为县委县政府服务。但又不承担任何经济职能,更没有实权,属于边缘性单位。
乔岩从来不看金安电视台,那节目办的不能用差形容,简直一塌糊涂。跟了丁书记后,偶尔看一下,不管是写得稿子,拍摄手法,还是电视画质,惨不忍睹。
县级媒体水平,要求不能过高,但办成这样,完全是态度问题。好在领导不重视,要不然非骂个狗血喷头。
刚才在院子时,乔岩就看到窗户上爬满了人,一群人像参观猴似的在看他。进了大厅,他们又来到走廊上围观,还相互交流着:“看到了吧,这就是乔主任,年轻又帅气……”
以往涉及到丁光耀的活动,电视台和新闻中心都会派记者,接触时间长了,乔岩和经常跟领导的记者熟络起来,而且以女记者居多。男的根本养活不起,工资低得可怜。
私底下,乔岩和她们聊过天。在一线跑新闻的,绝大多数是临时工,一个月挣得一千多,连自己都养活不了。别看是临时工,个个有背景,不是领导亲戚,就是局长子女,都是打招呼进来的。
她们不缺钱,个个穿戴光鲜亮丽,开着好车,有一个还开着最新款的5系宝马。她们不是来赚钱的,看中的是体面的工作和良好的社会地位。
由于接触的人多,自然而然传出不少绯闻。说电视台混乱不堪,是领导的后宫。而且这些人也比较傻,不觉得有绯闻丢人,反而到处炫耀,好像这样很有面子。
这样的工作氛围,电视台能办好才怪。
看到她们,他挥挥手打招呼。这一打招呼,如同捅了鸡窝似的,一群女记者叽叽喳喳叫了起来。要不是齐文凯在,估计都冲过来了。
齐文凯大声一斥,围观的人乖乖地退了回去。堆着笑容道:“乔主任,别见怪啊,都是些小孩。他们早就在我耳边嘀咕,说你长得高大帅气,小女孩犯花痴,理解一下吧。”
被人围观,乔岩略微有些不适应。在齐文凯的带领下,参观了电视台的各个功能区,然后移步到会议室,刚进去后,一行人全体起立鼓掌欢迎。
看到这一幕,乔岩受宠若惊,有些眩晕。参加工作这么多年,从来都是他作为小角色欢迎上级领导,还没享受过如此待遇。而且,他一直把自己当做普通人,从没觉得县委办副主任是个领导。
今天他来,主要是和齐文凯单独聊聊,没想到整这么大动静。要是拒绝,驳了他的面子,只好硬着头皮坐在正中央位置。坐下的一瞬间,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他,感觉浑身不自在,手心都是汗。
这个视角,是领导的视角,以前没觉得有什么,可真正坐在这个位置,那种权欲感、满足感甚至自豪感扑面而来。就像带兵打仗一样,作为指挥站在顶峰,俯视众人,下面坐着的,都在等待发号施令,冲锋陷阵。
这种感觉,是美妙的。紧张伴随着兴奋,刺激掺杂着激动。众人的眼神在暗示他的情绪,仰慕,尊敬,忐忑,还有忌惮。怪不得谁都想往上爬,权力带给人的快感是无法形容的,仅仅一个开会已表现得淋漓尽致。
他一个刚刚提拔的副科领导,正科级领导齐文凯主动让出主位,端坐在边上。面前摆放着写有自己名字的席位牌,还有两个话筒。旁边的茶水他一口都没喝,已经有人两次过来添水了,即便是满的,也要往里添一点。
齐文凯拍了拍话筒,郑重其事道:“尊敬的乔主任,廖主任,今天两位领导在百忙之中莅临电视台,调研指导工作。这是电视台的荣幸,也是全体人员的荣幸。请允许我代表全体职工,向二位领导的到来表示衷心的感谢,大家鼓掌欢迎!”
一阵猛烈掌声,乔岩晕乎乎的,就连廖锦源都沉浸其中,有模有样地点头示意。
齐文凯继续道:“大家有的认识,有的可能不认识,在这里,我隆重介绍一下。乔主任原先在县纪委工作,监督检查第二室主任,办理了不少大案要案。正因为他办案出色,得到丁书记的赏识,调任县委办,并在今年七一表彰大会上,成为十个受表彰优秀党员之一。就在前段时间,荣升为县委办副主任,还担任深改领导小组办公室副主任,绝对年轻有为,前途无量。”
“此外,乔主任和咱们有渊源,他是南江大学中文系新闻学专业毕业的。大家知道,南大是咱省最高学府,新闻学又是最好的专业,要是乔主任从事新闻业,绝对是业界翘楚,咱们学习的榜样。”
齐文凯这一介绍很全面具体,一看就是提前做过功课的。所以,不管什么人,能爬到一把手位置上,都有过人之处。
对方给他长足了脸,乔岩没有被冲昏头脑,谦虚地起身向众人鞠躬。
齐文凯接着道:“下面由我向乔主任作工作汇报……”
他的汇报又长又冗,全都是歌功颂德,粉饰太平,说了一大堆这些年的成绩,存在问题只字不提。乔岩认真地记下他说的每一点,为接下来的发言做准备。
等汇报完后,齐文凯提高声音道:“接下来有请乔主任作重要讲话,大家掌声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