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焚尸的办公室出来，徐晓春深吸了几大口夜里的新鲜空气，被冷空气一下子灌到肺里，刺激得他忍不住开始咳嗽起来。
在院子里缓了好一阵后，他出门开车去了县城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店，买了眼药水，又采买了吃食，这才回了涂料厂。
一连休息了两天，徐晓春感觉眼睛好了不少，这才打起精神，重新开始点起炉灶干活儿。
就这样，又经过六七个小时后，大块的骨头也都烧成了骨灰，他又将白洁的衣服鞋子、包、手机全都扔到炉子里彻底焚毁。等骨灰凉透之后，分装在四个塑料袋子里，用车拉到了十几公里外的一个大垃圾场，胡乱扔到不同的地方。
事后，徐晓春通知刘明远，事情办完了，什么都没有了。
刘明远心领神会，没有多问。
之后徐晓春在老家找来两位大姐，将两间办公室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结果还是不放心，便又叫来装修工人将房屋彻底粉刷一遍，见地砖上有焚烧痕迹，也将地砖一并换成新的。
审讯室外众人听得目瞪口呆。
最震撼的还得属冯佳时和孙明勋，别的场面二人见识不少，可听当事人亲口讲述杀人焚尸的全过程，还是头一遭。
孙明勋叹了口气，看向一旁高队长和冯佳时，“你们说人被烧成了灰，灵魂还在吗？是不是也被烧没了。”
高队长的脸色同样不太好看，朝孙明勋轻轻摇了摇头，不是他不想搭理这位孙大少，而是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徐晓春交代的垃圾场，那里作为大型垃圾中转站，面积实在太大了，每天都会有大量垃圾进进出出，想找到白洁的骨灰无异于大海捞针。
冯佳时抱着双臂站在单向玻璃前，望着周游背影，呢喃道：“尸体的水分在高温作用下蒸发成了水蒸气，人体油脂在高温下同样会蒸发成脂肪蒸汽，即便人死后真的有灵魂，这会儿估计也蒸没了。”
牛副局同样愁眉不展，徐晓春的供述基本吻合，可事情已经过去几天，在垃圾场找到骨灰的希望渺茫，焚尸现场刚刚也像犁耙似的犁了一遍，根本找不到证据证实徐晓春的交代。
周游见差不多，起身开门走了出来。
见周游出来，牛副局和高队长立马围了上来，向周游解释了垃圾山的事情。
牛副局满脸愁容说道：“我们该去哪找所谓‘人的东西’？”
“没有别的办法，垃圾场那边还是要去一趟的，他不可能将尸体完全烧成灰。”周游淡淡开口。
高队长点头，周游说的是事实，人类骨骼由有机质和无机质沉积构成，有机质是胶原蛋白，无机质如钙盐等。骨骼的形状就是无机质的形状，焚烧后，有机质被高温破坏，但无机质不会被破坏，仍然保持着骨骼的形状，可以通过显微镜发现骨小梁，认定为人骨，从而找到被害的证据。
很快，众人来到徐晓春供述的垃圾场，一看到垃圾山的场景，所有人都意识到在这里不可能有任何希望。
数十辆垃圾清运车在各个方向来往穿梭，场内的推土机一刻不停地将垃圾推来推去，更不用说要找几天前的垃圾。
最终由高队长带一队人在垃圾场寻找，周游和牛副局等人返回涂料厂。
站在涂料厂那间焚烧白洁尸体的办公室门外，周游将徐晓春的供述回忆一遍后，这才迈步走了进去。将系统给的技能全开，仔细审视着屋内的每一处角落，这里已经被徐晓春找人清理打扫过，想找到线索只能抓很小的细节处。
这次过来的只有周游、冯佳时、孙明勋、牛副局、还有一名检验技术人员，见周游神色凝重进了屋，其余人都识趣的没有跟进去打扰，站在门外看着。
周游将办公室里里外外仔细勘查过后，仍没能发现丁点线索，就在他转身想要离开屋子的时候，陡然发现隔开里外间墙上玻璃右上角有一点印渍，就像擦玻璃时，用湿抹布把满是灰尘的玻璃擦了一遍后，灰尘没有了，但玻璃并不干净，留下淡淡的水渍。
从技术人员那里拿来手套，周游站在椅子上伸手摸了一下，拿到眼前仔细端详，接着又转头看向玻璃，感觉玻璃上像是粘了一层薄薄的油样物质。
这里不是厨房哪来的油渍？
一幅恐怖的午夜焚尸图瞬间在周游脑中形成。
夜晚的屋外漆黑伴着凉风，屋内一个男人正忍着烟熏焦臭不停往炉子里添柴，炉内火焰熊熊，烧的是一位曾经魅力四射的女性酮体，烟气、水汽、焦味、糊味在屋子里肆意弥漫，当脂肪和水的混合蒸汽遇到外边的冷空气，飘散到隔墙遇到了温度比较低的玻璃窗时，水蒸气重新凝结成水，脂肪蒸汽也重新凝结成脂肪。
看到周游有发现，牛副局等人也走到近前。
接过周游递来的手套，牛副局心中已经有了大致推断，不过还是犹豫着开口问道：“这是......人油？”
“还得拿回去检验才知道。”
周游轻轻摇头，接着继续道：“把玻璃摘下来，一起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