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山路绕了一圈,两人的摩托车又回到了两辆跑车出发时的起点,一群人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一整条马路都被密密麻麻的年轻男女挡住了,就连道路内侧那陡峭的山壁都被人当成临时板凳,坐在了屁股底下。
路都被堵死了,赵程程也停下车子,一群人见状一窝蜂的向这边涌来,那架势活像是丧尸危机再现,一群丧尸冲向唯一幸存的两个活人一样,吓得黄芸芸一个劲试图隔着头盔掐人中。
头盔的质量很好,女孩儿戳不透面罩,下意识放下手来,在赵程程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后者吃痛,嗷的一声,嚎叫着双腿蹬地,启动车子冲上了道路内侧的山壁,像个壁虎一样爬了上去。
那几个斜倚在石头上的年轻人纷纷起身避让,一跑起来,就更危险了,赵程程只好掐着法诀,直溜溜的从人群中穿过。
期间肯定是撞到了不少人的,但没人能发现,摩托车在撞到他们身体的部位,已经变成了虚无,路过了以后,又不着痕迹的恢复原样。
方才酒驾飙跑车的两个驾驶人已经看见了起点,但不明白他们的终点线去了哪里,更没搞懂大家为何这样慌乱。
驾驶那辆觉着屁股的屎黄色跑车,长得高高壮壮,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一口大白牙的黑皮体育生停稳了车子,看着窗外的人群,听着耳边摩托车轰鸣声音,寻思了半晌后,搓着下巴问了一声:“我好像见过这个摩托……为什么想不起来了呢……”
副驾驶上的美人摇摇头,娇笑着道:“你秦大少爷见过的豪车千千万,一辆机车而已,你记不住也正常啦~~~”
黑皮体育生,也就是赵程程学校里那个令人趋之若鹜,争相追捧的梦中情人之一,秦国栋摇摇头,尤不死心的嘟囔道:“我说的不是车子,是骑车的人啦,我怎么不记得认识骑车这么好的人呢……
可恶,刚也没有看到那人的长相,该死的,穿着那么大的衣服,也没看出是男是女……啊~~可恶啊……”
另一边,赵程程跟黄芸芸下山以后,跟上了大部队,去了方圆百里档次最高的一间夜店,一直嗨到凌晨三点,众人出门的时候,还碰巧遇见了山上飙车那一伙人。
黄芸芸眼尖,一出门就看见了那辆屎黄色的小跑车,拽了拽赵程程的衣服,给她使了个眼色。
但对方也不知是不是喝多了,竟然一点也没有接收到她发出来的信号,反而还眨巴着那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露出像小狗一样天真又懵懂的湿漉漉眼神。
黄芸芸一愣,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赵程程已经捂着被她掐的通红的脸颊倒在地上,哀嚎着满地打滚了。
黄芸芸:“……”
瞅着地上那个脏兮兮的邋遢泼妇,她深深的为自己方才那一瞬间的心动和怜惜之情感到后悔,甚至还恨不得一脚将那娘们儿踹出一百米远。
赵程程撒泼半天,见黄芸芸神情阴冷的站在原地,垂眸盯着自己,眼神里还往外飚杀气,叫声也越来越小,缓缓坐了起来,不尴不尬的仰头盯着她看。
黄芸芸翻了个白眼,上前一步,从地上薅着赵程程的胳膊,将她拽起来,指着远处的跑车解释道:“那里,那个车子,你还记得刚刚在山上飙车的那些人吗?他们找来了辣,怎么办?”
赵程程一脸智慧的盯着黄芸芸摇头,想也不想的提议道:“三十六计……哎呦卧槽……你要创死我呀?”
她话还没说完,背后就冷不丁的感受到一阵巨大的压力,差点扑倒面前的黄芸芸。
撞她的人是谭少轩,这小子喝了点酒,有点没深没浅的,一边道歉,一边还用自己的大爪子在赵程程的大花t恤背后摸来摸去。
赵程程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划拉自己后背,但她知道,如果这一下子,自己被他撞骨折了的话,那他划拉的这两下,一定是想把自己断掉的骨头拍成碎末。
赵程程没有挣扎 ,任由谭少轩哐哐的捶自己后背,转过身握住他的手,笑的不怀好意。
谭少轩是喝酒了,但他醉的也不厉害,这娘们儿一乐,他就麻爪了,有心想挣扎,但赵程程却点了一根烟,一口烟雾吹在了他脸上。
这个动作简直是太熟悉了,谭少轩眼前一花,酒当场就醒了,麻木的身体也灵敏起来,就连呼出来的气息里都不见了酒气。
这下子,他更懵了,也更加警惕了,这个时候,赵程程还顶着对方惊恐的目光,挂着算计的笑容,将自己的夹克披在了谭少轩身上:“嘿嘿嘿……少轩啊,芸芸说摩托没坐够,但是我刚才喝的正正好好,有点不想醒……”
后面的话,赵程程没说,谭少轩却已经领会了,对着咧嘴怪笑的黄芸芸点点头道:“黄毛哥的亲妹妹,嘿嘿……只要你不怕我把你拐跑就行。”
赵程程闻言,笑容更加猥琐了,像那些中年老板面对自家年轻的销冠一样,略带讨好,却又强行掐着自己长辈的身份,一边点头,一边轻轻的拍打谭少轩的肩膀,用肢体动作表示赞赏和肯定。
小伙子也被这疯娘们儿弄蒙了,看看肩膀,又看看黄芸芸,最后还手足无措的扯了一下衣服,盯着赵程程脸看了半晌,冷不丁来了一句:“大姐头……你……我们现在还太小了,不定性,你不要胡乱撮合哦。
也表弄的像是罗密欧与朱丽叶一样,我跟黄毛的恩怨没有那么深辣,我们已经和好很久了辣。”
正在互相传递猥琐眼神的两个女生都懵了,同时翻了个白眼,黄芸芸黑着脸推了他一把:“快走啦,很晚了辣,明天还要上学类,你表在这里啰里吧嗦的浪费时间。”
谭少轩小心翼翼的挪开一点,生怕大姐头上来轴劲儿,给他俩强行拉郎,没成想赵程程也黑着脸你推了他一把:“你想的美,我多有时间啊,还给你介绍对象,去去去,赶紧给人送回家,憋耽误我时间。”
谭少轩见她的确没有拿自己跟别人联姻的想法,便也放下心来,对黄芸芸点点头后,接过赵程程给的钥匙,走向了她的摩托车。
刚靠近摩托车,刚才不远处的一群人就呼呼喝喝的冲了上来,将两人围的水泄不通,谭少轩脑子一热,照着第一个冲上来的家伙面门就是一拳,打的那人当场倒地。
他身后站着一个镂空穿西装,年纪轻轻就已经初显油腻的帅气男生指着谭少轩喝道:“喂!你做什么?我们只是想跟你认识一下鹅已,你干嘛打他啊?”
谭少轩酒都醒了,一听这话,再扫过油腻男身上的衣着打扮,愣了一下,态度立马软了下来,大咧咧的摆手笑道:“矮油~~你们怎么不早说啊,害的我把人打成这个样子……
来来来,兄弟,葛格不是故意的,你们一群人闹哄哄的冲过来,我还以为你们是来找我打架的呢,快起来,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嘞。”
见对面的那群人不打算干他,赵程程便没管后面的事,笑嘻嘻的划开空间裂缝,回了自家的闹鬼别墅。
最近赵山河父子俩每天跑到别墅区门口堵人,纠缠的家里聘请来的两位保姆阿姨苦不堪言,更是将脏污的烂菜烂肉扔到洁癖症刚刚有所好转的刘阿姨身上,搞得她病情复发,还更加严重了。
黄毛哥很生气,于是将之前拍的两人的艳照复印了一份,贴在了赵明杰的课桌下面,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写,只是默默的贴了一张照片。
他最近正好喜欢上了自己漂亮的女老师,生怕对方知道自己拍过那样羞耻的照片,都没等到回家,直接就打电话联系赵山河,让他以后少去骚扰吴秀秀。
两人商量了一下,从硬的改成了软的,赵山河让儿子去跟吴秀秀服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她就算再绝情,也不会放任自己的孩子忍饥挨饿,自己去吃香喝辣,住大别墅的。
但他想错了,以前的吴秀秀或许会因为血缘亲情,而割舍不下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但被他们父子俩磋磨了这么多年以后,又得知了抱错孩子一事,之后又被姜宁的态度伤害过以后,早就看开了。
她身边的两个孩子,哪个都不是自己亲生的,但哪个都无比贴心,对自己更是尊敬又爱护,自己不向着他们,难道要去向着那个伤自己心的孽子吗?
吴秀秀是个非常清醒,并且非常想的开的人,一旦她决定了要这样做,便将事情做死,手里有钱,她宁可请那些跟自己聊的来的客户做美甲,都不愿意给赵明杰一分一毫。
赵程程不知这女人是恨屋及乌,还是之前被赵明杰的所作所为伤害的太重了,总之能这么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她敬吴秀秀是条汉子。
赵明杰在吴秀秀那里说不通,就跑到赵程程身边来装可怜,后者对钱财一向没有概念,只知道疯狂捞钱,却从来不计算自己是怎么花出去的,倒也给了赵明杰不少好处。
这个行为让吴秀秀非常不满,一有机会,就将赵程程拉到角落里,耳提面命的让她不要忘了以前这父子俩是怎么对待她们的,让她:有钱别败家,留给自己花,实在烧得慌,可以去找鸭,你敢不听话,老娘抄你家,钱都没收走,让你当叫花。
赵程程不敢不答应,自从他们搬到别墅里住以后,吴秀秀就越发独断专行,行为举止,越来越像她亲妈了……她害怕……
赵程程给赵明杰钱的次数越来越少,最后逼得赵山河连赌博都戒了,只敢在搬砖推水泥的工作下班以后,攥着几块几毛,跑到广场上去跟那些老头老太打牌,剩下的钱都留给儿子做生活费。
有时候,赵程程也会接济一点,但是她不敢给多,她怕吴秀秀查她银行卡付款记录的时候看出端倪来,只能在带朋友出去蹦迪吃饭的时候,跟老板商量好,多刷两百块钱,攒起来接济一下那个倒霉孩子。
她难得善心大发,没成想人家赵家父子俩竟然不领情,觉得她抠抠搜搜,每次都只给这么一点钱,说她不忠不义不孝,这么一说,赵程程干脆不给了,并且决定以后老老实实听妈妈的话。
赵山河父子俩又开始堵在小区门口要钱了,不过他们不敢骚扰保姆阿姨,也不敢来硬的,更进不了别墅区,只能在小区门口等着,看见别墅里的人进出,就上前去软磨硬泡。
明天一早,赵程程就要回去上学了,如果赵山河继续纠缠的话,万一给自己搞迟到了,吴秀秀又要嘟囔自己了。
想了想,赵程程直接用神识屏蔽了这间别墅在某些阴物的神识感应,还好心的给别墅门口那父子俩标记了一个对鬼怪来说,有着红蓝buff吸引力的坐标导航,随后她就不再关注外面的动静,自顾自的回房洗漱睡觉了。
赵程程房里的洗手间已经按照她的喜好重新装修过了,没请什么施工队,直接就地取材,除了第一天入住的时候,给寡淡的莲台上色以外,她还亲手安装了软绵绵的可调节浴缸靠背枕、可声控的智能冷特水调节开关、充满黑暗艺术气息的凸起可移动浮雕、踩上去就能自动擦脚的手捧形状脚巾架等。
睡觉的房间里也没少装修,只要胆子够大,阳火够旺,那么住进这里以后,绝对会被伺候的这辈子都不愿意搬家的。
赵程程洗漱完毕后,盖上被子,闭上眼睛的同时,床头的暖光就骤然跟着她的动作自动关闭了,空调也随之嘀的一声关闭,阳台的落地窗缓缓打开,有凉爽的微风透深蓝色的薄纱窗帘,吹进房间,穿透了夜空的皎洁月光却半点都照不进这间看似毫无防备的屋子。
窗子不远处的香炉被微风一吹,竟悄无声息的凭空点燃,冒出了缕缕带着静气安神效果的烟雾,徐徐微风吹散了一半气味,留下的一半若隐若现,弥漫在屋子里,浓淡适宜,让人从身到心都不自觉的跟着放松下来。
赵程程实木大床配套的全包丝绒床头上,沙发垫背向内部分开,从漆黑空心床头内部探出一双一看就属于女人的温软玉手,伴随着阵阵如同情人在枕边低语一般的温软呢喃,那双手也不轻不重的按摩着床上女孩儿的头皮,催眠效果简直不能再好了。
赵程程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心里却已经盘算起要从哪里搞一个采耳服务了。
两分钟不到,意识便离她而去,只留下满室幽香和一具呼吸平缓的女性躯体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阳光缓缓明亮起来,夜空蓝色的窗帘也被缓缓拉开,换上了一层更薄的白色薄纱。
香炉早在她睡着以后的两个小时左右,就已经不再散发气味了,床头的手臂也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只有十几公分厚度的木质床头靠背再次合起,严丝合缝到仿佛那里从来都没有开过窗一样。
原本被彻底屏蔽的声音一点一点入侵落地窗,花香鸟鸣,人声犬吠,不知谁家车子发动机启动的声音,还有楼下洁癖症的刘阿姨做饭飘出来的香味。
喧嚣吵闹且生机勃勃,独属于阳世的人间烟火,虽然叫不醒死去的人……但也叫不醒睡着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