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底下很少有阿呆答应以后做不到的事情。”
闻人信目光落在梨树枝头快要成熟的果实上。
自见面后便一直冷着的脸,挂着浅浅的笑意。
短暂的安静过后。
闻人信解释道:“洛非花对阿呆当真没得说,见面后仅假装责备了一下,对于我请阿呆帮的忙,没有丝毫犹豫。
后来千剑楼发生的事情并没有传播出去,彩霞宗的名声也算是保住了,当然,阿呆还是那么固执,俞英的名字,最终还是被他刻在了剑鞘上。”
说到这。
闻人信露出苦涩的笑容。
看来对自己那位好友,他显然也充满着诸多无奈。
陆天明摸了摸腰上的尺剑。
这把剑是赵歌韵送给陆痴的礼物。
在被陆天明改造之前,剑鞘上有很多名字。
应该是陆痴为了怀念过去的自己,刻上了曾经的回忆。
当时陆天明还疑惑剑鞘上的名字怎的一个都不认识。
现在看来,是因为那些人根本就不是北洲人。
“等回十里镇的时候,要把原先的剑鞘找出来。”
陆天明小声嘀咕一句后。
这才抬头望向闻人信。
他此刻对闻人信的感觉很复杂。
从对方的故事中,可以了解到曾经的闻人信,绝对是值得深交的一个人。
而这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要好的两人突然间就反目成仇。
面对自己的杀父仇人。
陆天明嘴巴闭了又张,张了又闭。
思索良久。
他还是壮起胆子问道:“你跟我爹,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反目的?”
此话一出。
闻人信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
他并没有对陆天明发脾气。
而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晓得到底会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沉默中。
茅草屋的门扇突然打开。
一个看上去有些精神不正常的女人,出现在了茅草屋门口。
陆天明曾在温五郎和肖双阳口中听说过此女。
两位对此女的评价,都躲不开一个‘丑’字。
现在得见,陆天明觉得温五郎和肖双阳说得没错。
这个女人,确实配得上那个‘丑’字。
就像肖双阳之前描述的那样。
单论五官,其实还好,甚至可以说精致。
但是其左侧脸颊上微微发红的斑块,以及满脸如蛛网状散开的黑色血管,使她的面目看上去有几分狰狞。
再加上其半黑半白掺杂的长发许久没有打理过,鸡窝一样顶在头顶。
使得她整体给人一种很难不嫌弃的邋遢之感。
女人刚一出现。
闻人信便站了起来。
他三两步来到女人面前。
想要将她推回屋内。
可那女人突然发起疯来。
疯狂推搡闻人信的同时。
双眸落在陆天明的脸上,似乎非常吃惊。
“病之,病之!”
女人的声音是好听的,只是话里的内容,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什么病之,哪里有病之,你别乱说,赶紧进去,药已经熬好了,马上就能喝了。”
闻人信的动作看似很粗鲁。
但其显然不敢太过用力与女人拉扯。
只弄得自己满头是汗。
“他不是病之是谁?病之明明就没有死,你为什么要骗我?”
女人的情绪愈发激动起来。
陆天明心中好奇。
他很想知道这个女人的真实身份。
只是,闻人信的强大,让他望而却步。
要知道,闻人信的具体实力到底如何,没有人清楚,至少肖双阳在其面前都占不到便宜。
现在闻人信因为女人的出现而变得不再那么冷静。
陆天明想了想。
默默退出了小院。
刚跟院外肖双阳的眼神一接触。
两人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
须臾过后。
竟同时转身疯狂朝京城方向奔去。
“我还以为你小子要在里面等死呢!”行进途中,吃过一次亏的肖双阳忍不住笑道。
陆天明无奈叹一口气:“本来是想再等等看的,但是闻人信的情绪明显开始起伏了,斟酌再三,还是先溜为妙。”
稍作停顿。
陆天明说道:“病之二字,我曾在凉王府里见过,是在那个疯女人居住的房间里发现的,肖叔,你觉得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肖双阳想都不想便回道:“你爹陆痴名字中的‘痴’字拆开来写呗,还能是什么意思...”
陆天明闻言猛地停下脚步。
蹙着眉头思索须臾。
他摇头道:“痴字拆开来的知字,不是女人写在墙上那个‘之’。”
说着,他抽剑把‘之’和‘知’写在了地上。
肖双阳盯着看了片刻。
推测道:“那疯女人刚才看你的眼神,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你这是第一次跟她见面,她却喊你叫病之,除了你爹的原因外,我想不出其他可能。”
说着。
肖双阳拔出腰中宝剑。
在地上分别写下了病之和病知两组不代表任何意思的词语。
“她之所以在墙上写下病之而不是病知,有两种可能,一是为了掩人耳目,不想让人知道她的脑子里在思念谁,二则是,她第一次认识你爹的时候,你爹没有用真名,直接用‘病之’做为自己的名字。
你爹故意把知改成之,自然是因为不想有人一看到‘病知’二字便会联想到‘痴’字。”
听到肖双阳的解释。
陆天明脑袋里的思路突然间开阔了起来。
他那双明亮的眸子里跳动着奇异的光。
“肖叔,你说那女人,会不会是因为相思成疾?才变得神神颠颠的?”
肖双阳的双眼里也闪着同样的光。
他摩挲着下巴。
一脸认真道:“非常有这种可能,你看哈,如果‘病之’二字的解释是第二种原因造成的,那么说明你爹,当初对女人撒谎了。
而他为什么要撒谎?理由很简单,因为他家里面有一头很凶的母老虎,否则以你爹那种潇洒的性格,怎么会不敢用真名呢?”
陆天明立马接过话头道:“你说有没有另一种可能,我爹家里面没有母老虎,仅仅是因为用假名的话,骗女人感情要来得方便些?”
“嘶!”肖双阳倒吸一口气,“别说,若你爹以前当真有这种癖好的话,确实用假名更方便一些。”
两人边走边聊。
聊着聊着,就进入了京城。
而这时候,陆痴在他们嘴里,已经从只能仰望的存在,变成了‘美丑照杀’的花心汉。
当然,所有的可能都是一厢情愿的猜测而已。
真的要搞清楚其中真相的话。
依然只有面对闻人信这一条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