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让见此,让叶灵山倒上一杯茶,递将过去。
罗维看看,轻轻地摇摇头,又接着刚才的话道:
“三年以来,罗某一直在道长的教导下,心向光明,不敢有半点违拗,直到三个月前,道长突然对对罗某说,光明驱逐黑暗的时机已经成熟,万事俱备只差神马。
然后就让我们扮成无头鬼,去抢西北的战马,当时罗某还有些疑惑,咱们尊明尊,不是尊光明吗?怎么去做这些龌龊的事?
那道长就说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咱们要驱赶黑暗,迎接光明,就只能比黑暗更加黑暗,比疯魔更加疯魔,后面的事情,就正如大人所料。
咱们先是打听到押送战马的是呼延将军,又打听到柳姑娘在西北边陲做边境生意,跟呼延将军关系不错,这才将柳姑娘掳来,调虎离山。
我们出去的时候,的确没有骑马,只是带着马鞍,当呼延将军看到我们的战马配备齐全的时候,果然没有疑它,就这样,我们骑着战马,名正言顺地回到青龙湖。
事成之后,原打算找个机会将柳姑娘放回的,但一想到她的身份,又觉得大有可为,毕竟,打仗是要花钱的,有她在手,必要时,还可以向柳家换钱。
至于那个道人,不是别人,正是咱们明尊教五明佛之一的清净道人,其他四个人叫妙力、妙水、妙风、妙火,这些人我都没有见过,只是听人说起过。
他们也没有固定的道观,每次有什么事情,都是清净道人来找的罗某,关于明尊教的事情,罗某知道的也就这些,清净道人曾经说过,他们这样做,目的只是为了保护我。
毕竟,参与的事情越多,暴露的机会就越大,这一次,如果不是因为起事迫在眉捷,如果不是因为其他的人不太会骑马,也不会让静安军参与的。”
陈让点点头,罗维说的和他自己掌握的差不多,如今由罗维亲口说出来,只不过是印证自己的想法,指指旁边的茶杯,淡淡地道:“先喝口茶吧,你说的,我相信。”
这一次,罗维没有拒绝,端起茶杯,猛地喝上一口,这才接着说道:
“关于明尊教,罗某曾听清净道人说过,明尊教传自西边的摩尼教,自武则天时期传入,唐玄宗时期被定为邪教,自那时候起,咱们就只能依附道教而改明尊教。
从此,明尊教就只能在黑暗中行走,但光明终究是要战胜黑暗的,咱们这次之所以答应孟氏后人,就是因为孟氏后人答应我们,一旦复国,便尊明尊教为国教。”
陈让沉默了,将明尊教尊为国教,这对长期在黑暗中传教的人来说,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他们宁愿冒着被诛九族的危险,也要跟着孟氏后人造反。
这就是脑残的力量,陈让实在不太想用信仰这两个字。
“你跟王全奴是什么关系?”陈让听到这里,终于还是没有忍住,问起他来。
“王全奴是成都府的副总捕头,跟他认识也有好多年了,但是,关于他的真实身份,我也是近期才知道的,他是孟氏后人派到梓州路的代表,协助静安军起事的。
按照我们的计划,十二中旬,由静安军占领梓州府,然后沿着金牛道迅速抢占剑门关,跟汉中的冥府阴兵里面外合,切断蜀中与外界的通道,从而自立为王。”
“知道或者见过那个孟氏后人吗?”陈让继续问道。
“不知道,只知道有一个姓孟的在主持全局,但这个人,我们是真的没有见过,别说是我们,就是王全奴,也是没见过的。”
“这件事,王全用有没有参与?”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跟王全奴接触的这些天来,他从来都没有提起过王全用,所以,这件事,王全用到底有没有参加,罗某不敢肯定。”
“还有补充的没有?”陈让望着罗维,又问道。
“没有了,为了我的家人,我已经把我所知道的,全都说完了。”
“完了?”呼延庆问。
“完了!”
“你刚才说那个冥府阴兵,冥府阴兵不是在夏老的指挥下全灭了吗?”
一直没说话的杨怀玉突然插进话来,当初在凤翔府,灭冥府阴兵的时候,还是他带的队,陈让和呼延庆都在现场。
罗维很认真地道:“那只是其中的一小部份,冥府阴兵,各地都有,如同明尊教,如同蜀中的无头鬼,数量大小不同,出现方式不同,为害程度不同而已。”
杨怀玉点点头,神色有些沉重地道:“你说的这些,的确有些道理,近十年来,单是秦凤路失踪的双生子,就不下百人,而我们在凤翔路掏毁的,不过十数人。”
同为军人,呼延庆看着罗维,他的后背突然感到阵阵发凉,一个断指再生的小把戏,就可以把一个朝廷的将军一步一步地引到造反的地步。
这事如果不是亲耳所闻,亲眼所见,就算是打死他也不会相信的。
想想自己当初在凤翔府的时候,也被那冥府阴兵、妖僧妖婆骗得差点花十两银子去买那个什么灵山圣水,还好,当时有小哥儿在身边。
如果没有他在身边,自己真的跑去买灵山圣水,后续这些人会不会像盯苍蝇一样的盯着自己,然后走上罗维的这条路?
呼延庆真的是不敢想象,只是回过头来对着陈让轻轻地说声,小哥儿,谢谢。
陈让点点头,没有说话,每个人做事,都要为自己做的事承担责任,或者付出代价,对罗维的遭遇,他连半点的同情心都没有。
蛇无头不行,静安军的头目都被自己抓了,现在的静安军,就像是一只无头的苍蝇,所以,当务之急,该抓的人,是肯定要抓的,该管的事,也是不能不管的。
当即让陆长青拟一份名单,凡是跟罗维关系走得近的,都必须经过严格的审查,方能让他们继续带兵,凡是参与过战马抢劫的,不论官职大小,一律停职查办。
现在的静安军,暗涌流动,危机四伏,呼延庆、种谔还有杨怀玉,他们都是出自将门世家,有他们留守静安军,肯定是没问题的。
但是,呼延庆和种谔是肯定要回西北的,李元昊的狼子野心,他是知道的,加上种世衡身体不太好,离不开他们,杨怀玉要回东京汴梁,准备来年的武举考试。
咱也不能断他前程。
陈让想来想去,惟一的办法就只好把曹荣留下来整顿军纪,反正他也是将门世家出身,自幼熟读兵书,算得上熟门熟路,更何况还有陆长青协助他。
“你一定会把静安军治理好的对不对?”陈让看着曹荣,眨巴眨巴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