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少年不加掩饰的脚步声在两人耳边回荡。
“呼——”
降谷零摸了一把嘴角的血渍，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酒井某颜，浅淡的蓝色瞳仁中暗含挑衅之色。
“喂，酒井，你是不是早就想跟我打一架了？”青年声音微哑，语气中含着淡淡的笑意。尾音轻轻上扬，蕴含着调笑的意味，就如轻盈的羽毛在指尖飘过。
他眯了眯眼眸，眼角下垂的弧度十分喜人，笑意不达眼底。
他撩了一把额前的碎发，鬓角有些细碎的伤口，殷红的血珠在他的掌心晕开。
“呵，自作多情。”酒井某颜低垂下眼眸，似是不愿与他对视。
他轻轻“啧”了一声，粗暴地抬手摘下碍事的金丝眼镜，却又细致地将其放入胸前的口袋，这一系列动作看上去颇为古怪。
降谷零微微颔首，不轻不重地刺了一句：“哈，到底是谁在自作多情啊。”
话音一落，他猛然一个冲刺出拳，直冲酒井某颜的下颌。后者灵活地右撤，压低身子又是一个狠厉的扫堂腿。
似乎是没想到他这么灵活，降谷零身子微顿，他微微一跳，撑着酒井某颜的肩膀就是一个后空翻。
身体微微有些悬空，他抬腿踢向酒井某颜的左肩。
后者没有格挡，只是用手肘撞向他的腰腹。那力道说大不大，没有让他失去方向仍可以保持平衡，可说小也不小，至少他的眼角不可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降谷零忍住揉腰的动作，他似笑非笑：“你还知道手下留情？”
酒井某颜：“……你的性格果然很糟。”
怪不得波本能被选中……不对，这次被选中的是诸伏。
降谷零耸耸肩，毫不设防地转身，试探性地扭了扭门把手，意料之中的……门无法打开。
降谷零眸光微暗。看来这扇门变形了，现在他们算是被困死了……真是糟糕透了。
至于这扇门为什么会变形，他咬了咬后槽牙，心中也是不解。
酒井某颜皱了皱眉，薄唇微抿，他说：“门打不开？”
不可能，这栋楼的炸弹根本没有被引爆，门不可能打不开。
降谷零沉着脸，颔首。他盯着酒井某颜，会意后微微侧身。
后者一个助跑，狠狠一脚就踢到了门上。
“轰——”门晃了晃。
酒井某颜：“踹不开。”
降谷零扶额摇头，十分无奈地说道：“我看见了。”
酒井某颜撇了撇嘴，轻轻踢着这扇门，莫名不爽：“帮我。”
语气暗含委屈（？
降谷零摸着嘴角，眼神探究，语气暗含质疑：“暴力拆除？”
酒井某颜揉了揉左肩，抬眸反问：“不然。”
——“阿颜阿颜！播音台，我把电锯放在播音台下面了！”
酒井某颜抬眸，摸了摸耳垂，状似不经意般说道：“不然，在这里找找有什么工具。”
降谷零捕捉到他的小动作，顺势回答道：“行。”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手中的那把电锯，抿唇缄默。
“轰嗤——”
酒井某颜捂着耳朵，面无表情地站在降谷零身侧。
“降谷，我才发现你电锯用的还挺顺手。”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降谷零目不转睛，紧锁的眉头昭示着他的烦躁。
酒井某颜试探着伸手，欲将他的耳朵捂住，忽然觉得有些不妥，这个想法被他迅速扼制住。
算了，降谷你先忍忍。
因为我忍不了。
酒井某颜想着又将自己的耳朵捂住，在心里为降谷零拉起横幅。
“轰隆——”
降谷零后撤几步，身侧的人也迅速后撤，心中涌上的欣喜被突如其来的黑影击退。他迅速抬手格挡，原本无辜的下垂眼中满是狠厉之色。
酒井某颜迅速拉过降谷零，神色警惕。待他与那双黑眸对视的那刻，寒意从四肢百骸蔓延至心间。
降谷零瞳孔微缩，下意识挣开酒井某颜，微不可察地后撤几步，灰蓝色的细小瞳仁中满是警惕。
酒井某颜只感觉掌心一空，心中也少了些什么。
藤野先生。
他眨了眨眼，想唤出那个熟悉的称呼，却如鲠在喉。
“……先生。”嗓音微哑，磁性而撩人。他嗫嚅着唇，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节，身体却仿佛与这片土地融为一体，修长的双腿始终无法挪动半分。
灯光昏暗，门前的黑色人影模糊扭曲，非人般诡谲。
“降谷……零。”
他的声音缱绻撩人，似是在呼唤亲密的恋人般。原本清脆如夜莺的嗓音现在却低沉得如同大提琴。
紧盯着他的降谷零思绪骤然紊乱，他下意识后撤偏头，却仍然眸光涣散，紧绷的身体也忽然松弛。
“你在三楼消防通道上被碎石砸晕了，所以你需要休息。”
降谷零小声重复着他的话，双腿一软，向前倒去。
酒井某颜对此无动于衷，默默注视着藤野融平，静待他的指示。
“咚——”一声闷响在身旁响起，酒井某颜紧紧揪住衣摆，手指微蜷，脑中一片混乱。
藤野融平神色如常，对他祈求般的神情视若无睹。精挑细选一番，掂了掂手中的碎石，他单手揪起降谷零的头发，打量一番他的脸。毫不留情地下手。
“砰——”
“嗒——”
温热的血渍从降谷零脸颊滑落，滴落在地，氤氲在黑暗中。
酒井某颜一怔，手指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蜷缩起来，他只觉得脑袋一抽一抽的疼，还有些反胃。
但他还是一动不动。
衣料的摩擦声在耳边响起，一个黑影摔进他的怀抱。他无所作为，却在听见少年话语时迅速扶住还没落地的青年。
“你背他，等会我跟他应付警察。你就到东南角等搜救犬。”
他盯着少年烧毁那双手套，心如止水：真是……考虑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