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流水,倾泻倒入了这间西域装潢的华美小院之中。
夜已过半,仍旧未眠的庭院主人,嗅着浴桶内阵阵蒸腾起的玫瑰芳香。
温和清澈的浴桶内,女子赤裸的身躯,白的惊人,隐隐间能与天上的月色一较高下。
李秋水低头自视了一圈,看见自己的身躯又恢复成白玉无瑕的光洁模样。
她轻呼了一口气后,猛然间又联想起了半月前的那一剑。
以及事后自己以长春真气和无相功养了足足半月有余才恢复过来的身躯。
一时间对那位英俊的青年剑仙,心头是又恨,又怕!
“哗啦……”
水声怦然变大,李秋水转身望着一身黑衣,悄然无声,不请自来的男子。
“踩着点专门等我沐浴才下来,不怕你家公子宰了你吗?”
“赤王府,夜枭!”
一身黑羽夜行衣袍的青年人,脸上的面具龇牙咧嘴,如同恶鬼罗刹。
夜枭面具下的唇角,勾出一抹肆意狂妄的笑容。
既然西夏皇太妃不做遮掩,那正好我也看个痛快。
他目光盯着浴桶里头的仙姿玉色,唇角上扬地愈发厉害了。
感受着落在胸口处的目光,越来越滚烫炽热。
李秋水眼眸眯了起来,危险的回怼了一下,“看来,你是真的不怕自家主子的刀啊。”
带着几分戏谑,他若有所指地问道:“所以,皇太妃你会去找殿下告状吗?”
话语一出,夜枭手心攥了攥,奋力忍住蠢蠢欲动地心神。
“哗啦……”
水花溅射,喷洒四周,落在黑色的大氅尾羽上。
长身玉立的女子站起身来,带着水光珠玉的身躯,在月色反射下散发出柔和而圣洁的光芒。
仿佛是从天上掉落的神仙女子。
轻纱束体,赤着足从浴桶里迈步出来的李秋水,问道,“说吧,这次又有什么事情……”
“老事情,黄金棺材以及三顾城主……”
“赤王麾下不养废物,若皇太妃伤养好,就该活动活动了……”
夜枭将目光从不该落的地方上收回,目视李秋水,正言道。
李秋水猛然一愣,脑海中浮现起青年的脸来,口中出言道。
“还抢?”
“现在诸国与北离,凭借黄金棺材博弈。”
“而且赤王殿下贵为皇子,要与北离逆行而背,究竟有何好处!”
“而且三顾城主……”
李秋水抿着唇没有再说了,有点后悔投身选择了赤王府。
这群人,脑子里的东西是疯的。
自己人也杀!
夜枭听着她急切的话语,又看着略有慌乱的姿态,淡淡摇头叹气。
唉,好歹也是一国掌控者,居然被我北离的一个江湖客,吓破了胆。
皇太妃这大宗师境界,该不会是靠着采阳补阴,硬生生吸上去的吧。
“好了,我说完了,无论你赞同还是反对,都要去做,”夜枭耸了耸肩,吊儿郎当地转身踱步远去。
翻墙而入,开门而出。
临走时,他顿了顿,扒拉在门边脑袋缩回,看向李秋水道。
“劳烦下次,皇贵妃沐浴时早一些,树上蚊虫多,惹人烦躁。”
“嘎吱……”
院门被缓缓带上,只留下庭院中上一个走神的女子,伫立在月光之下,格外凄美萧索。
………………
“陛下,五大监们已经逐步散入明、隋、宋、元,以及离阳之中……”
“只是自从边境增兵之后,尽管兰月侯带去的三万虎骑,未动。”
“但各国边境也都纷纷陈兵列阵了,其中以离阳和元,异动最为强烈。”
上一代五大监的浊清公公,半阖着眼皮,口中若有所指地说道。
显然,九州乱象更为迅猛了。
不过陛下的位置,也更加滚烫了。
回想起,风云涌动的天启城,他心动不已,却不敢表露一丝的神色给到上头的帝王。
明德帝沉住气,稳做龙位,不怒自威的神色,让人难以判断,此时的心境。
“无妨,只要我们不动兵马,局势就还在江湖里翻滚……”
“只是陛下,我们北离江湖虽强盛,但以一敌五,乃至数十,还是力有不逮……”
说完,他身子再岣嵝一些,好似被沉重的负担压住了。
“不如老臣去江湖里滚一遭,逼几位老家伙出来替朝堂出把力?”
“毕竟北离为他们遮风挡雨了多年,是到他们奉献的时候了。”
明德帝一双龙凤之眸,威严极为雄厚,他沉声道:
“不必,当天我北离开国之祖,能从数百诸侯之中杀出,一路扶摇并立九州。”
“现在,我北离的少年郎照样扛得起江湖这杆子旗!”
那眯起的眼眸之中,是杀意。
明德帝已然能透过老者弯下的后背脊骨,摸索到他那颗不安分的心。
少年?
浊清公公老脸上眉头一落,对于陛下这番话语,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收了收心思,他回忆着,当听闻这番诋毁之后,脾气火爆的宁中则忍不住开口,给骂了回去。被北离称作第一少年人的皇子萧楚河。
但穴脉是自己所封,功法特殊,若我不解,天下无人可解。
难道……陛下指的是他那个时期的少年?
酒仙、枪仙、五剑仙之流?
“陛下,这恐怕当不得吧……”浊清公公再度试探了一句。
看着贼心不死的老阉货,明德帝有些后悔下令将其从皇陵中带出了。
他怒声道,“你在质疑,朕的话语?!”
“陛下息怒,老臣不敢……只是老臣仍旧替陛下心忧……替北离心忧,此慌乱之言,请陛下责罚!”
一句‘赐死’就在嘴边要喊出,但最终还是被明德帝咽了回去。
身旁此时无高手,若是二字一出,大概率会赐自己一死。
“滚吧!”
起身,怒步冲冲的天子,向着钦天监而去。
他要想想眼下,该安排谁去替北离争!
若争输了,这份国运要下令让谁去夺回来!
若争赢了,五大国的国运,又该安排谕使谁去进一步逼抢他国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