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沈屹言夫妻踏着春风启程后,云慧便开始做琢磨着以后的去处。
最近沈舒言来回奔波,先前圣上已经透露了口风,自然不会轻易放沈舒言当个富贵闲人。
甚至在年礼中,还赏赐了文房四宝等用具,暗示的意思很明显。
亲,大好年华你竟然想摆烂?
看看我这祖国的大好河山,去吧,去奉献去吧!
既然摆烂已经绝无可能,夫妻俩合计着,就得选一个合心意的地方去上值。
云慧是肯定要跟着沈舒言一道的,如今摆在眼前的却有很大的难题。
到一个地方后,自然需要置办些产业,但如今云慧手里得用的人都四散在各地,短时间内也培养不起来。
而且,经沈母提醒,听枫院内不少丫鬟小厮都到了适婚年龄,当家主母需要适当进行婚配,来保证内宅结构稳定。
云慧看着自己身边的桐墨、绿蕊还有个跟自己回来的月柳,这几个都已经到了年岁,等有时间,云慧还是想让她们自己选。
宅院内的事情,就好像一个运行中企业,不断有人来人往,当然不同的一点便是,宅院内对夫妻一起打工并不排斥,甚至还会进行撮合。
毕竟身契都握在主人手里。
不过云慧对于身边这几个贴身伺候的,想来主张都是风风光光的嫁出去,丫鬟们心里也有数,先前华梅嫁的风光,而绿俏的下场,众人也都放在眼里。
云慧觉着吧,对待手底下的员工,尤其在古代,你不能让她感觉前途渺茫。
不能既不透露口风何时放出去,也不能一直拖着丫鬟的终身大事不放。
两头都没着落,这时间长了,丫鬟们自然会为了自己将来打算。
前年华梅出嫁时的隆重场景还尽在眼前,以绿蕊为首几个贴身伺候的,如今也明白云慧的脾性。
有些霉头,定然不会上赶着去触。
翻来覆去还是那句话,能做正头娘子,谁愿意去做妾,当个玩意。
如今,沈舒言在户部忙后着起复的问题,而云慧则是在内宅拿起花名册,认真研究起院中丫鬟们的人生大事。
这丫鬟的婚事,大体分为三种类型,一种是主家放了身契赎身去,之后便自行婚嫁。
第二种是签了死契的,若是主家身边得力的丫鬟,自然就是配小厮,配管事,夫妻二人都是府中奴仆,日后的孩子也是家生子。
第三种则是靠主家恩典,放了奴籍,寻一门好亲事,风光的嫁出去,日后也能经常来往。
云慧捏着笔杆思考的很是认真,连沈舒言回来都未曾察觉,烛光下云慧面庞皎洁如玉,仔细垂眸思考的模样,好似画中人一般精致。
“想什么呢,这般入神”,沈舒言加重脚步,好让云慧能察觉到自己,以免吓到正在思考的云慧。
“在想绿蕊她们几个的去处”,云慧实在是纠结,这到底是举办大型相亲会,还是投入资源搞一对一相亲?
沈舒言轻轻合上云慧的花名册,捏住她颇为软嫩的脸颊,“这些不急,我明日无事,咱们出去踏青?”。
云慧颜色瞬间亮了,“好哇好哇,正好可以去庄子上看看,如今爹娘还没回来,我可是担心的紧呢”。
夫妻俩一拍即合,毕竟林家在京城的田庄也是依山傍水,还有一大片樱杏桃林在,春日美不胜收。
第二日,云慧才带着女儿准备出门,却被沈舒言紧急拦下。
云慧父母传来加急信件,让云慧夫妻速速前往大邱县,原因竟然是大伯母荣氏病危……
信中所写的字云慧都认识,但凑在一起,却让人很难相信。
一向身体康健的大伯母怎么会病危?
究竟出了什么事?
云慧瞬间觉得眼前发黑,大伯母荣氏如今不过五十多岁的年纪,怎么会病危。
尤其是新年前母亲的信中还说大家一切都好,怎么一个多月过去,就如此的天翻地覆。
宁姐儿察觉到母亲的情绪,小手拉着云慧的袖子,“母亲别哭”。
云慧这才缓过神来,只觉脸上一片冰凉。
“娘没事,宁姐儿乖,你去找祖母玩好不好?”,云慧心中盘算着,今日必须启程,自己和沈舒言快马加鞭,也得三日才能到大邱县。
这最近的事情都出的太快太急,这次回去,估计是不能先带着女儿回去了。
幸亏这些年下来,云慧的骑术大有长进,和沈舒言商议好后,夫妻俩当机立断决定即刻启程。
“娘,宁姐儿就交给你了,最近的事你也知道,就在府里别出门,有爹在我也放心”,沈舒言叮嘱沈母,“如今城内局势波谲云诡,要多加小心”。
沈母闻言抱着宁姐儿瞥儿子,“快得了,你个臭小子还反过来嘱咐我,你们路上万万小心,切莫连夜赶路”。
云慧此番前去,仍旧选择带桐墨和吉平,绿蕊胡杏她们则是全留在国公府伺候。
顺带还能让沈母操心下她们的终身大事问题。
“驾——!”,拜别沈父沈母后,云慧与沈舒言翻身上马,朝着海岱府大邱县疾驰而去。
路上只吃两顿饼子,夜晚则是在驿站休息,三天的路程,云慧她们愣生生缩短到两天半,在午时到了林家田庄。
结果,看到的景象便是田庄外已经挂上了白布。
云慧此时心中似在急速下坠,眼前的一切似乎变得荒诞滑稽,让人根本不敢相信。
门房的人见到是云慧,赶忙出来开门,云慧顾不得许多,直接带着沈舒言等人疾驰进去,一路上只看到了白色灯笼,上面写着大大的奠字。
而来往吊唁的人络绎不绝,直到能远远看见灵堂 ,云慧才翻身下马。
耳边风声呼啸,云慧跑着穿过人群,一眼便看到了眼睛哭红中在帮着忙活的柯氏。
“娘”,云慧次啊说一句话,就觉得泪水滚落。
柯氏见云慧和沈舒言都已经到了,也顾不得许多,“好孩子,快去看看你大伯母吧”。
说是看,其实能看到的,也只不过是棺椁,云慧上前几步,胸腔内好似被人用力捶过,几乎发不出声音来。
云慧烧过纸,换好衣服后,就先找到了林春生,“大哥,这究竟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