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修为逐渐提升,接触的事情越多,世界在她面前缓缓展开。
谜团接踵而来。
星空塔历练,每个年级有一百个名额,每个分院有六百个名额,这些人,一起进入其中,以星空塔的宽广辽阔,到历练结束,也许都碰不到其他人。
当人聚集在一起之后,院长陈举和手持令牌,五名副院长围绕,九十九位修为高深的导师,组成大阵。
陈举和在中央念念有词,同一个时间点,其他洲分院,皆在进行同样的活动。
天空开始裂开,里面传来阵阵轰隆隆声响。
星空塔由远及近,开始浮现。
像阳光反射下的水珠,幻化出七彩光芒。
丁一很好奇虚空的景象,她隐约记得,自己好像经历过。
她好像记得,她穿梭在一片五彩斑斓的黑暗中,却想不起,她是怎么出来的。
在书院众位大佬的努力下,星空塔从无到有,展现在众人眼前。
破烂的塔身,高耸入虚空,不见塔顶。
门开始打开,玄黄二气缭绕。
看得久了,神魂似针扎。
很多学员抱头,就近席地而坐。
等星空塔的投影彻底稳定,陈举和擦了把额头的汗水,吩咐道:“进去吧,高年级在前,低年级在后。”
众人不敢大意,抱着小心无大错的态度,谨慎进入星空塔。
星空塔的史料,少之又少。
十年一次,对于生命漫长的修士而言,不过弹指间。
进入星空塔会遭遇什么,没有任何消息流出,每一个进入出来的人,提起星空塔,仅仅知道进了一座塔,塔中所有的记忆,无一例外,统统是片模糊。
进入星空塔没有年龄和修为的限定,根据无数次总结出的经验,年龄越小越好。
每个书院都有仿星空塔形,而打造的修炼塔,功能却没有星空塔的亿万分之一。
各分院财力能力有限,每十年能送入六百名学员,已经很不容易。
丁一随大流,小心谨慎地朝星空塔而去。
迈入那道门的霎那,眼中的场景大变。
漫漫黄沙组成的世界,映入眼帘。
没有人,没有生命,一眼望不到边的,是大大小小的沙丘。
好热。
才进来一会功夫,丁一已经热到脱水。
身上的衣服湿了干,干了湿。
她已经分不清方向。
抬腿,迈步,留在原地只能被黄沙掩埋。
丁一试过,这地方不能御剑,连蹦都困难。
一时间,她成为刚学会走路的幼儿,跌跌撞撞地走着。
每一步迈出,都需要将腿长沙中拔出,才能继续前进。
在又一次拔出腿的过程中,丁一带出一截小腿骨,不是她的。
她蹲下来,仔细研究,骨上有坑坑洼洼的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咬过。
起身,继续前行。
脚步踉跄,仰面摔在沙子上。
烈日高挂于空中,周围隐约环绕九个小几号的太阳。
似在嬉戏。
大概眼花吧,十个太阳,人还怎么活。
丁一甩甩缺水,昏涨发疼的脑袋,爬起来继续前进。
腿上出现一个个水泡,是被滚烫的沙子灼伤,仰躺后的背部,有烟升起。
等等,十个太阳,羿射九日?
这个故事,丁一在很多地方,都听闻过,版本大同小异。
传说中,天上有十个太阳轮班,每天一日,勤勤恳恳工作无数岁月。
从某天开始,天道变得混乱不堪,太阳也开始变得狂乱,如同不受控制一般,有时几天没有日出,有时一天时间中,连续的都是日出。
最糟糕的时候,十个太阳不分昼夜,高悬于穹顶。
无数生命在这中间消失,化为累累白骨,白骨在烈日的照射下,开始自燃。
那时候,漫天都是大火,还活着的生命,在火中哀嚎,打滚,渐渐停息。
江河湖泊海洋消失,山峰开始碎裂成一块一块,土地沙化。
除了少量的人,进入地底深处,还活着。
整片宇宙,已经没有生命迹象。
死去的人,是解脱。
活着的人,备受煎熬,他们每天都要送走同伴,不知道那一天,会降临在自己身上。
在极短的时间内,宇宙化作孤寂。
剩下的人在绝望中,准备奋力一搏。
他们利用剩余的所有天材地宝,打造出一把绝世强弓,九支强箭,选出一个人,让他作为射手,这个人就是羿。
到最后一刻,所有人将修为全部传到羿的身上,促使他朝天发射,射下九个太阳。
所有人修为耗尽,再也无力支撑,再看一眼宇宙,包括羿。
丁一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是抱着怀疑的态度的,试想,整个宇宙都没人,这些事又是怎么流传下来的?
她凝视着脚下的黄沙,抬头遥望苍穹中的十个太阳。
这是当初那片消失的宇宙?
如果是,她要怎么才能走出去?
当传说成为现实,现实即是传说。
丁一又渴又饿又累,纳戒打不开,空间打不开,修为被压制得无限低,她除了进来时,拿在手中的那把剑,再无它物。
小腿陷入黄沙中,早已经血肉模糊。
丁一咬牙坚持,她不知道,如果自己在这里倒下,是否还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没有生命,没有声音,是对意志最大的考验。
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腿已经无力再抬起放下。
眼前开始模糊。
丁一机械麻木的走着,心中只有一个信念,走出去,走出去。
走出去。
在她坚持不住的时候,她看到,躲藏在巨大斗篷下的身影,朝她疾驰而来。
眼前一黑,时间定格。
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黑暗。
她循着声音,摸黑前行。
“天要亡我等。”沙哑悲愤的老年音响起。
有人。
拐角是灵器照亮的山洞,或者说是地底。
看到她出现,所有人的眼光投射而来。
怎么形容,是希望,是绝望,是所有情绪糅杂在一起的目光。
一名长者越众来到丁一面前。
“孩子,你受苦了。”
他伸出肌肉干瘪的手,想抚摸丁一的头顶,她躲开。
长者脸上没有表情,再多的表情,已经在一日日的折磨中,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