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那凶手便是这位名叫康景蓝的考生。”
“还在审,但以他被捕时的反应来看,应该就是他了。”
“齐金二人如何得罪了他?竟能下这样的狠手?”
“调查过程中不曾听说三人有什么龃龉。”
“那是为何?”
“只有等审讯结束才能知道原因了。”
顾北柠这几日被清荣长公主扣在东阳侯府内,帮忙筹备花朝宴,连带白玉京也被抓了帮工。
几日没能出门,平日惯爱招猫逗狗的小世子几乎要被憋出尾巴来,只能天天逮着顾北柠询问案情进展。
“你说这桩案子跟之前造谣科举舞弊那件事,有关联吗?”
顾北柠手下未停,继续写请柬:“宫里传来消息,蒋墨钧私下见了贵妃娘娘。”
“前朝与后宫私相授受可是大罪,蒋墨钧不想要这顶乌纱帽了?”
“最近朝中震荡不休,官员接连落马,他怕是杯弓蛇影了。”
“蒋墨钧应当不至于被几句科举舞弊的传言吓破胆,依我看,他肯定不干净,这才病急乱投医。太子不肯袒护他,他便只能去求贵妃娘娘。”
“那如果贵妃在此事上同样使不上力,你觉得他会如何做?”
“自然是要改换门庭,另择明主。”
“不错,那他会选谁?”
“这......朝中目前有一争之力的,无非是三殿下和六殿下。六殿下虽然眼下风头正盛,但三皇子毕竟在京中经营多年,根基深厚,蒋墨钧为人古板守旧,我猜他会选三殿下。”
“有道理,可你有没有想过,三皇子和太子两党争斗已久,几乎是不死不休的态势,这些年,蒋墨钧不知道给三皇子一党使了多少绊子,你觉得他有胆量转投宿敌的阵营吗?”
“那就要看三皇子有没有容人之量了,如果他能够礼贤下士,表示不计前嫌,那蒋墨钧未必不会选择三皇子。”
“可在三皇子眼里,蒋墨钧如今与落水狗无异,他好心收留已是恩典,又如何会三顾茅庐礼贤下士。”
“可蒋墨钧......代表着朝中守旧势力,六殿下怕是不好用人吧。”
“这是六殿下的事,我们就不需要操心了,”顾北柠放下笔,松了一口气,“终于写完了。”
白玉京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桌上的请柬,看到了一个意外的名字——澹台照。
“四公主要回来了吗?”
“清荣长公主特意嘱咐的,具体如何我没有多问。”
白玉京一听这话来了兴致,招呼下人拿些茶水糕点过来,一副要大讲特讲的模样。
“四公主年纪比我还要小两岁,是太子殿下一母同胞的妹妹,说起来做秦络绯的儿女也真是可怜,你瞧瞧太子就知道了。”
“我记得四公主幼时也常常与我们一同玩耍,性子活泼,喜欢捉弄人,骄纵是骄纵了些,但总算有些活人的生气,但越大越守礼,温柔娴静、知书达理,张口《女则》,闭口《女诫》,烦人得很。”
“我听长公主殿下说,四公主之前自请去守陵了?”
“对对,这件事也邪门的很,四公主某天睡醒,说先帝爷昨日给她托梦,说自己本已立下万世功德,但因杀孽过重无法入仙门,所以特要一皇室子弟前往皇陵,抄写经书罚过自省,以超度自身。”
“然后四公主就自请去皇陵了?”
“对啊,你说先帝爷都仙逝这么多年了,怎么突然托梦,太后和陛下身体康健,为何又要给四公主这个从未见过的皇孙托梦?”
“你是觉得四公主编了个理由,把自己发配皇陵?”
“所以我才说这事邪门,四公主当年也就十四还是十五岁,小小年纪,为何要甘受皇陵凄苦,想不通,想不通啊。”
顾北柠垂眸看向那一沓皇室宗亲的请柬,开口问道:“还有这位九嫔之首,祝昭仪,她是五皇子的生母?”
“没错,祝昭仪身体不好,常年不离汤药,即便是宫宴上,我也没见过她几次,印象中她一向沉默寡言,就连她的模样我都记不得了。”
“五皇子澹台子修最近倒是与以往不同。”
“五皇子是几位皇子中最平平无奇的一个,无论是学识眼界还是长相,都太过平庸,因此虽有皇子之尊,但,一直都不受重视。祝昭仪如此,五皇子也如此,有其人但胜似无其人。”
沉默寡言,深居简出,皇宫内竟还有如此耐得住寂寞的人。
皇后虔心礼佛,无心其他,是抱持着对礼教宗族的恨意;崔知宜更是,冷宫凄凉,但她无一日不在等待起复那一日。
野心、恨意、欲望......人总要抓住点什么,那祝昭仪又在靠什么活着?
......
“世子爷,小贺大人过来了。”
“人呢?怎么没进来?”
“小贺大人是随靖安侯夫人一起来的,正在前厅陪长公主说话呢。”
“那母亲一会就会把人放过来的。”
正说着,便看贺停云急匆匆地大步走了进来。
“怎么这么急?”
顾北柠倒了杯茶递给他,贺停云立刻一饮而尽。
“你们这两天没有出门,外面都闹翻天了。”
“怎么了?怎么了?”白玉京抓耳挠腮,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燕京有一户姓赵的人家,家族昌盛,枝繁叶茂,在燕京根基颇深。”
“这户赵姓人家也算个传奇,家族中虽没有出过状元探花,也没出过宰揆高官,但架不住人多,六部之内,几乎都有赵家的人。这赵家也不拘泥于科举入仕这一条路,也经商,经商经的也不错,还开医馆,好像还有一家镖局。”白玉京插话道。
总而言之,就是一个支系庞杂、子孙众多的大家族,靠人数打进了各行各业。
“这赵家怎么了?”
“赵家原本的祠堂就建在府内,不大不小,只是如今赵氏家族愈发壮大,每年祭拜都需要分批次一拨一拨进人,前几天,赵氏家族便一致决定重建祠堂。”
“前天,赵家人请人做了水陆道场,焚香敬告祖先后,便开始动工拆老祠堂,这一拆你们猜拆出什么了?”
“你快别卖关子了,还能是什么,总不能是他们赵氏祖先的骸骨吧?”
“让你猜对了,真是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