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宸穿好衣衫出屋的时候，顾南荇已经昏了过去。
珍珠见他出来，忙上前说道：“主子，我们已经迟了两个时辰了，是不是马上出宫？”
洛九宸却往偏殿走去，又吩咐道：“把所有的暗卫都叫来。”
不多时，偏殿黑压压跪了一地的黑衣人，足有二十人。
洛九宸只看向为首的那人，“暗一，你带着所有人留在宫里，负责保护大宁皇上的安全。”
为首的暗一怔住了，从他做暗卫开始，从未离开过主子。
这个命令，让他着实意外。
暗一还未说话，珍珠就抢先说道：“主子，不可啊。您要是不放心皇上，留下一半人即可了。”
洛九宸修长的手指敲击着桌面，听见珍珠的话，抬头看了过去。
眼中的寒光犹如利刃出鞘，让人不寒而栗。
珍珠慌忙跪地，“主子，属下失言，请主子责罚。”
洛九宸收回了目光，对暗一说道：“你记住，他就是我的命。”
“他要是有个万一，别说你们，就是本王，都不会独活。”
洛九宸的话让暗一的脸色都变得肃穆起来，恭声道：“王爷放心，只要我们二十个人还有一口气，保证皇上不会有分毫的闪失。”
“属下以性命担保，主子放心离宫吧。”
洛九宸满意地点点头，心里却依然放心不下。
忍不住又嘱咐了一句，“你们记住我的话，他的命比我的都重要。若是和洛战对上，你们……也不必顾忌。我只要大宁皇上毫发无伤，其他所有人，都不重要。”
他是怕他万一赶不回来，洛战真的做出什么，暗卫们又顾忌洛战的身份。
暗一再次保证道：“是，属下记住了，请主子放心。”
洛九宸微微颔首，穿上珍珠递过来的狐皮大氅，往宫外去了。
顾南荇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半时分了。
往床边摸了摸，没人。
忍不住鼻子一酸。
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他就没和洛九宸分开过。
身上的痛感和周围的气味，却又让他安心了不少。
“给朕倒杯茶。”顾南荇哑着声音说道。
不多时，李公公就端着温热的茶水进来了。
看了看床榻上，“皇上，奴才给你换一下床单吧。”
顾南荇也低头看了看，床单上已经干涸的印记。
“不用了，就这样吧。”
等到李公公出去，顾南荇躺在床上，望着床顶的雕花，眼神有些迷茫空洞。
就这么一直到天亮，该上朝的时辰了。
严江急匆匆过来敲门，“皇上，朱雀将军的大军已经围住了皇城。”
顾南荇这才回过神，“进来给朕更衣吧。”
今天他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哪怕是为了自己心爱的人。
乾阳殿上。
顾南荇高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一身盔甲杀气腾腾的朱雀将军。
边上是玄武侯周承琰，面带笑意地看着顾南荇，眼中的志在必得丝毫不加遮掩。
“朱雀将军这是要干什么？逼宫谋反？”顾南荇淡笑了一声，问道。
赵楠四十多岁的年纪，脸上挂着明显的风霜之色。
听见顾南荇的话，上前了一步，“圣主临朝，没人愿意做奸佞。今日的局面，皇上有没有想过自己做过什么？”
顾南荇自然知道赵楠说的话是什么，轻笑了一声，“朱雀将军也以为，老夫人是我逼死的？”
赵楠：“难道不是么？明明宸贵妃应该殉葬，皇上一意孤行遵她为太后。在我母亲讨要说法的时候，又多加侮辱。”
“我赵家几代忠良，族人接连战死北疆。皇上就是这么对待忠臣良将的么？”
赵楠的最后一句话，气势陡然上升，有些歇斯底里。
顾南荇却依旧神色淡淡的，“赵将军，那我们就一点点说，把事情的始末掰扯清楚。”
周承琰神色有些焦急，心里暗骂赵楠是榆木脑袋，明明能直接逼宫谋反的，他非要来找顾南荇要个公道。
要不是自己西疆的大军回京有些远，他都懒得和赵楠合作。
赵楠此时听到顾南荇的话，有些嘲讽地说道：“皇上要强词夺理么？那我便听听，你还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不成。”
顾南荇摆了摆手，李公公递上了一卷文书。
“赵将军看看吧，这是当初父皇亲征南诏，这些武将做下的事。”
“赵将军是武将，该知道什么才叫为帅者。”
“你以为皇上为什么处置了七个武将，就是因为这些事不能说到明面上，怕你们世家蒙羞。”
“宸贵妃是替你们背了黑锅了。”
顾南荇想把洛九宸摘出来，便弄出了这样一套说辞。但是里面的证据，都是真的。
赵楠看着手里的卷宗，一颗心跌落谷底。
上面详细记录了皇上亲征南诏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事。
包括这些武将是怎么烧杀抢掠，是怎么强抢民女，又是怎么荒yin无度的。
甚至连地点，时辰，目睹的人，都写的清清楚楚。
这些东西，是万万做不得假的。
当初他就说这个弟弟不是为将帅的料，在家打理打理庶务就好了。
是他母亲，非要让这个弟弟去沾点军功。
赵楠看完手里的卷宗，沉声说道：“那我母亲的死呢？皇上就算不承认，也扭曲不了这个事实，我母亲就是被皇上逼死的。”
顾南荇却转头看向周承琰，“那就要问玄武侯了，老夫人怎么死的，玄武侯最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