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说，他就是个精神病，前阵子在论坛上找到我了，都上我家里去了，我还把旧电脑送他了，他杀人那键盘就是我送的……”
夏康凯情绪异常激动。
夏淑清怼了夏康凯一下，低声说道：
“别讨论了，就听你俩说了，人家警察问什么你们就说什么就是了。”
“你是，夏康凯？”
龙向标笑着问道。
夏康凯忽地愣住：
“你，你认识我？”
龙向标笑笑，转头看向夏淑清：
“那你就是夏淑清了？”
夏淑清也有些惊讶。
录口供之前，警局里的人也只是询问了蔡许坤的名字，他们这几个陪同人员的姓名，警察连问都没问。
龙向标转头看向耿大民和负责笔录的警员：
“笔录就做到这吧，我跟这几个小朋友聊聊，莫长风已经送过来了，你们去做一下审讯工作吧。”
耿大民赶忙起身：
“好的龙队！”
接待室的门再次被关上后，夏淑清开口了：
“你怎么认识我们？”
龙向标回应：
“我是警察，当然知道你们的名字了，这很正常。”
“是许可告诉你的吗？”
夏淑清紧紧盯着龙向标的眼睛。
从龙向标一进来，夏淑清就觉察到了龙向标的不同寻常。
这人跟张强感觉很像，但是身上散发的威慑力要比张强大得多。
再加上那个姓耿的一开始就介绍了自己是刑警队副队长，耿队长对这个龙队长毕恭毕敬的态度，足以证明龙队长的身份不一般。
同样都是队长的称谓，根本不用这么恭敬！
之前龙城因为毒品大案闹得沸沸扬扬，记者出身的夏淑清早就得知京都派了人来龙城指导查案。
京都的人一走，原本跟着张强的二雷便荣升新局长。
直觉告诉夏淑清，这次直播杀人案件一出，影响极大，这个龙队长，肯定又是省里派来督导工作的！
而刚才那个耿队长能直接认出他来，所以这个龙队长必然就是之前来龙城指导工作的那个大人物！
再加上面对那几个难缠的法务，简单几句话就给灭掉气焰打发走，足以证明这人的工作能力。
这种大人物如此关注莫长风的案子，并且能直接道出自己跟弟弟的姓名，与自己姐弟两人和莫长风同时有交集的人只有一个。
那就是许可！
夏淑清认为，趁龙队长不备，直接发问，只要他的眼中稍稍有一点点神情变化，便能证实自己的想法！
“姐，你别在这犯傻好不好……”
夏康凯弱弱的看向夏淑清。
夏淑清不做理会，依旧死死盯着龙向标的眼睛。
她得逞了。
龙向标的眼中确实闪过一丝意外。
虽只是一瞬，还是被夏淑清捕捉到了。
“许可？哪个许可？跟咱们案情有关吗？不相关的人就用不着提了。”
龙向标笑了，心中却在暗暗感叹。
这丫头挺厉害，也是个人精，跟许可那臭小子倒是挺登对。
怪不得许可那遗书写得那么肉麻。
龙向标的反问，让夏淑清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
这个龙队长，连大坤和小凯的闲谈都听的那么认真，如果真的不认识许可，又怎么会在听到一个陌生名字的时候选择排斥呢？
跟案情有没有关系，难道他不该追问一下吗？
这么着急撇出去，肯定有鬼！
许可走的时候，分明就是奔着报仇去的。
他不想让自己处在危险中，所以才一直对自己隐瞒行踪！
一定是这样的！
这个警界的大人物，能从许可口中得知自己的信息，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是许可已经犯下了重罪，被抓了，供述罪行的时候，谈到了自己。
另外一种，则是许可跟警方达成了某种协议，现在正在执行秘密任务！
夏淑清知道，第二种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但是联想到之前莫长风能忽然出现打探许可的行踪，或许是在外面偶遇过，也可能是间接偶遇过！
比如监控中看到了，或是别的什么可能！
既然许可还能在外面出现，那就是并没有被抓！
许可有着极强的应变能力，还有高超的医术，在警方看来，就算他是囚犯，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在许可身上，一切皆有可能！
见夏淑清依旧不作答，并且努力的思索着什么，龙向标知道，不能让这小妮子再想下去了，果断转头看向夏康凯：
“你是济世堂的幕后老板对吧？”
夏康凯一愣，赶紧回答：
“济世堂是我一个好哥哥许可的，他出事去世了，我是股东之一。”
说完转头看了一眼大坤：
“他也是，我们两个都是股东。”
“那既然许可去世了，济世堂的事情谁来负责？”
龙向标追问。
“什么事？我，我可以负责。”
夏康凯大包大揽道。
许哥不在，他不允许济世堂有半点闪失。
“据我所知，济世堂也在卖一种红色药丸对吧，莫长风就是吸食的那一种。”
龙向标并非真的追责，只是试图转移话题，顺便试探一下这个夏康凯。
“那个，那个药丸我看到过，是我们店里……”
夏康凯刚要说出关雨燕，转念一想又把话咽了回去：
“是一个代理商过来做推广放在店里代卖的，说是止痛药，中医方子，她，我真的不知道那是毒品……”
夏康凯全部揽到了自己身上。
龙向标怎么会听不出来这蹩脚的自供：
“哦？根据华夏的刑法，即使是不知情，贩卖毒品也是重罪，你最好想清楚。”
夏淑清一听急了，推了夏康凯一把：
“你是不是傻！这种事儿也敢往上顶？！”
说罢转头看向龙向标，解释道：
“我弟弟不知情的，那个药丸我也见过，也知道，是店里雇来的一个营业员帮人代卖的，不是夏康凯！”
龙向标满意的直了直身子。
夏淑清的注意力终于移开了。
“你们又说不知情，又都说见过，也知道营业员在售卖，自己的店如此监管不力，肯定也是有连带责任的。”
龙向标说着看向大坤：
“济世堂的事儿你知道吗？”
大坤木讷的摇摇头，但很快回过神来：
“龙警官，夏康凯肯定不可能沾染贩毒的勾当，他不是那种人！他们家不缺钱的，我，我也有的是钱，他需要钱肯定会跟我讲，打死他都不敢碰那些东西！”
“这种事儿是讲证据的，我看夏康凯这小子可不老实啊，刚才为什么要往自己身上揽呢？”
龙向标像是逗小孩一般看向夏康凯。
夏康凯低下头，缓缓看了看脚上那双限量版的球鞋，一字一句道：
“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有什么罪责，我一人承担！”
龙向标噗嗤乐了，心中暗想：
“怪不得那么崇拜许可，原来跟许可一个德行，也是个情种。”
就在济世堂出售红色药丸的第二天，龙向标就派人去买过一次，顺便拿回来检验过。
之所以没有进行干涉，也是不想打草惊蛇罢了。
买药丸的人回来描述过，兜售药丸的是个一有闲暇便会认真看书的小姑娘，八成是不知道卖的东西是毒品。
类似济世堂这种兜售红色药丸的药店，在龙城足足有十六家。
“哎呀呀呀姐，你松手啊！”
夏康凯一阵哀嚎。
夏淑清气呼呼的站起来，手中捏着的夏康凯的耳朵眼看就变成了麻花：
“这是警察局！这是毒品！你是傻子吗？！”
这时接待室的门被敲响了，龙向标回了句：
“进来。”
耿大民走了进来，贴在龙向标耳畔轻声说道：
“莫长风全都招了，刚才毒瘾又犯了，已经带去进行美沙酮治疗了。“
龙向标转头。低声问道：
“东西是从谁手里买到的？”
耿大民赶紧小声回应：
“最初的红色药丸是在济世堂买的，后来他去买，人家不卖给他，他强行买过一次，再后来济世堂停售了，他是跑遍了全龙城大大小小药店搜集来的。”
龙向标闻言起身：
“行了，你们几个回去吧，有需要会再联系你们的，还有就是，今天的谈话内容不要扩散传播，不然会把你们抓回来的。”
大坤又懵了。
这就，让回去了？
夏康凯也懵了，大包大揽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考虑出狱的时候关雨燕会不会等着他的问题。
只有夏淑清更加确信，如此敷衍了事的放行，肯定大有文章！
这个龙队长没理由对他们几个人如此宽大处理！
走到门口的时候，龙向标停下脚步，转头再次看了一眼这三个年轻人。
当视线落到夏淑清脸上时，龙向标别有深意的笑了笑。
然后转身，扬长而去。
龙向标只在龙城待了半天便回了京都。
同行的还有打着石膏的二雷。
龙向标走后，耿大民每天早上到了局里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在系统信箱里反复查看，试图第一时间看到自己升职的通知文件。
眼瞅着半个月过去了，耿大民的劲头被慢慢消磨掉了。
直到京都特派的新任局长陈建设到任，耿大民才彻底泄了气。
他愣是没弄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没有做好。
比耿大民更懵逼的是二雷。
龙向标把他拉到京都的当天晚上，并没有直接入住武警总医院，而是被带到了京都武警总队。
二雷打着石膏接受了龙向标的高强度突审。
各种叫屈诉苦过后，龙向标拿出了二雷全部的通话录音。
录音是被精心筛选剪切汇总过的，涵盖了二雷升任局长至今数十次大大小小的权钱交易。
其中自然包括打给中村透露许可真实身份的那一次，以及媳妇被绑架前后二雷跟安德鲁的全部通话内容。
二雷终于明白了，自己一直以为的天衣无缝，现在看来是如此可笑。
“当时让我做局长，你们就给我做了局，对吧？”
二雷苦笑一声，问道。
“当时让你做局长，是看中你的为人，监听也只是进一步确认一下而已，没想到，你这么经不起诱惑。”
龙向标道出了实情。
“那你们为什么早不抓我？”
二雷追问。
“怎么，后悔杀胡啸了？”
龙向标直接点在了二雷脸上。
“虎子不是我杀的！那是意外！”
二雷情绪忽然变得异常激烈。
“勾结大毒枭你都认了，这事儿反而不敢认，怎么？这事儿更没脸是吧？”
龙向标笑着反问。
“不是的！虎子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二雷拼命摇着头。
“胡啸太阳穴位置的撞击，检验科已经明确确认，正是你配枪的手柄所致，在你配枪扳机上，我们提取到了胡啸的皮屑组织，还有……”
龙向标说着从文件夹里掏出几张照片，丢在桌子上：
“这玩意儿你忘关了。”
二雷伸长了脖子，看着桌上那一张张带有自己清晰影像的照片。
他彻底傻眼了。
那正是事发当晚，二雷下车研究怎么把虎子和车弄出护栏的情形！
警车上装有360°无死角的行车记录仪，也是为了方便执法过程中避免争议。
二雷私拆定位系统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过行车记录仪这一茬！
“张强在警校上学的时候，我是他的刑侦课导师，那家伙成绩一般，但是有一股子不服输的轴劲，你跟着他年数也不短了，丁点好都没学到……”
“抛开这些不谈，胡啸比你晚入队一两年，资料记录没错的话，他救过你两次，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
龙向标说又丢出了两张照片。
那是虎子惨死的影像。
二雷不敢细看，猛地抬头：
“我，我对不起张队，对不起虎子……但是，但是我有苦衷啊龙队，现在我媳妇被安德鲁抓走了，她还有身孕……”
“你那都是自找的，照理说，我不该说这种话，但事实就是如此，是你主动去跟那些人扯上关系的。”
龙向标打断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已经是死定了，我求求你，能不能看在我为警队兢兢业业这么多年的份上，救救我媳妇和他肚子里的孩子……”
二雷近乎哀求。
“你为警队的付出？那就算了吧，不过你放心，董淑珍是我华夏公民，单凭这一点，我们都会尽全力救她……”
龙向标话锋一转：
“如果你能交代一些我们没有掌握的信息，然后配合我们进一步的工作，或许能提高一下我们的营救效率。”
二雷拼命点头：
“我答应，我全交代，你们让我配合做什么都行！”
龙向标微微一笑：
“那就直接从电子烟油开始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