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送回侯府的楚白春,从楚晴晴那听到了另一副说辞后,一直未能入眠。
整个人辗转反侧,久久无法释怀。
“我要是妹妹你呀,发生这样的事,柳先这样的人就不会再要。”
“我不要的东西,妹妹倒是稀罕的紧啊。”
……
够啦!
楚白春抱着头坐起身子。
忧虑太过深入,她小腹不免传来阵痛。
她艰难地蜷缩成一团,双手紧紧捂住小腹的位置,额头间传来的疼痛也没多余的手去揉揉。
“小来,小来!”
“小姐,您叫奴婢。”
十三四岁婢女,端着身子从屋外进来。
小来是柳先从家中找来服侍她的。
原来的贴身侍女莫名其妙死后,柳先嫌她身边没一个手脚麻利的,便从柳家府上找来一个。
“我肚子好痛啊,你快去给我拿药。”
“好,好的……”
小来刚来没多久,还是头一次见到楚白春犯病的模样。
全身发抖,脸色煞白,快要将死一般。
“药,药在哪里,奴婢找不到!”
身上愈发的疼痛,让本来就不安的楚白春更加心浮气躁,随便抄起身边的什么东西,就朝着小来砸了过去。
坚硬的小玩意正中小来的手臂。
“干什么吃的,本小姐平时吃的药放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柳郎怎么找了你这么个蠢东西。”
来不及叫疼,小来只能照着楚白春的指示,在妆奁之中找到一包用牛皮纸包好的药粉。
将药粉送到楚白春面前,她都未等上与水一起送服,暴躁地打开纸包,将粉末全部抖进嘴里。
许久,才觉得小腹没那么疼了。
“呼~”
还惬意地叹了一口气。
“你这蠢东西,也不知道柳郎看上你哪点,还把你送到本小姐跟前来,碍手碍脚的,半天找不见个东西,是故意想疼死我吗?”
楚白春一个不爽,抬起脚就把小来踢倒在地。
“小姐,奴婢错了……奴婢不敢了。”
“不敢?你怎么不敢了,是不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妄想爬上柳郎的床?”
“没有,奴婢不敢有非分之想。大少爷能收留奴婢,给奴婢一口饭吃,奴婢便感激不尽了。小姐说的那些,奴婢是万万不敢想的呀!”
“呵呵,我看你不止心是脏的,这小嘴巴还挺会为自己辩解的。”
不停任何解释,楚白春把心中的所有的戾气撒在了这小女孩身上。
高傲抬起下巴远远望向天空。
“来人,把这小贱人带下去,送去天香楼,让刘妈妈好好教导教导。”
小来瞪大眼眸,忙爬回到楚白春脚边,求饶着。
“小姐,奴婢知错了。小姐,不要把奴婢送走……”
楚白春听着小来一声接一声的叫喊,笼罩心头的乌云瞬间消散不见,还有阳光照射进来。
她的柳郎怎么会看得上这种货色。楚晴晴以前定是哭弱卖惨“俘获”了柳郎的心,那都是楚晴晴的下三滥手段,柳郎只是暂时被迷惑罢了。
在她的不断努力下,柳郎清醒的那一刻,瞬间就识破了楚晴晴的招数。
自己跟柳郎才是真爱,才是这天下最般配的一对,楚晴晴就是个横刀夺爱的人。
楚白春不由得笑出了声。
还有四个月,她就能坐上花轿,等着柳郎来接她。
成为堂堂正正的,柳郎的妻子,柳府的大少夫人,是正妻出身。
尽管天空晴朗,楚白春的院里是半点未有阳光落下,与她的笑容极为相似的阴冷,充斥着。
*
福安酒肆,早些时候。
“贤弟,你不去上早朝真的没问题吗?”
经过一夜的漆黑,大爻国的太阳已缓缓探出头。
金橙的圆日,仅仅悬浮在地平线上一点,就热浪扑鼻。
喝了一夜酒,甘赦也被问了一夜的问题。
全是关乎他人生大事的。
“不碍事,”柳先笑着,倒酒的手开始摇晃,整整一坛酒被他浪费了至少半坛,“来,接着喝。甘兄莫不是不能喝了吧?”
倒完,柳先直接抱着酒坛一饮而尽,全身被淋湿了个透,他只觉得酣畅淋漓。
越喝眼睛越迷离,看甘赦的样子都开始模糊,出现幻影。
“贤弟,酒是喝不完的。不是我不能喝,若是因酒误了贤弟你的大事。”甘赦满眼是担忧。
也不知这个兄弟是咋了,非要拉着他来喝酒,还喝那么多。
地上滚落的酒坛、酒瓶,大小有百来个了,一半以上都是柳先造的。
甘赦夺过柳先欲要再打开的酒坛,瞧着他摇摇欲坠的样子十分头疼。
“贤弟,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有心事?与大哥说说。”
“心事?我怎么会有心事,甘兄你想多了。”
“这么喝酒不是你的风格,你肯定是有事瞒着我。”
柳先轻哼一笑,欲言又止。
最后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后,就倒了下去,随便抓了一个空酒坛在地上“耍赖”。
被问及是否有心事时,柳先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苦闷又涌上心头,说不出的酸涩。
他能有什么心事呢?
现在他已是不可一世,朝野之中谁人不知他是信王一手提拔起来的重臣,是信王的心腹。
“甘兄,真不是你想的那样,贤弟我就是高兴。为你高兴,为我高兴,为我们高兴。”
“高兴也不能这么喝啊。”
甘赦脑袋更疼了,他这兄弟并不像看上去的高兴。
“怎么不能?今日一见,贤弟我是兴奋。你与大姨姐这是要成!”
“贤弟胡诌什么,我与楚家小姐只是朋友。”
“甘兄就不要再装了,我们相识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你?你看大姨姐的眼神就不对。”
“哪里不对!”甘赦一激动,把面前的桌子给拍成了两半。
“唉,甘兄不要激动,我只是随便说说。”
“……”
“若是你俩成了,我们兄弟岂不是亲上加亲了?这样你也有理由留在京城里,我们以后也能常常出来聚会,不是两全其美吗?”
“贤弟,话不能这么说。我身上肩负着圣上对甘家的寄托,我不能为了儿女私情就忘了这些。”
“那是因为甘兄你还没尝过真正的儿女私情,待你真尝过了,恐怕就不会这么说了。”
柳先朝甘赦摆摆手,一个转身就睡着了。
留下甘赦一人独自坐在原地发愣,一遍遍思索着什么是真正的“儿女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