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8章 逆天而行
熊愚还沉湎在刚刚意识到痛失父亲且不应该去寻仇的苦痛当中，看不到排解苦痛的出路，只能希冀着漫长岁月会将这些往事都吹刷干净。
却忽然听到了熊天韦感慨万千的声音。
“……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反而是要多谢徐国公手下留情了，否则我现在连反思自己都做不到，只能让愚儿为我收尸下葬了。”
熊愚看着虽然有些疲惫，但眼神还算清澈的熊天韦。
他愣了半晌，然后脱口而出：“卧槽！鬼！有鬼啊——徐大哥，陈兄，我爹他是不是变成鬼也要来害你们了？你们、你们快走，我拖住我爹！”
熊天韦没好气地说道：“鬼你个头，谁和你说你爹死了？”
谁说过？
熊愚想了想，摇了摇头。
徐年和陈宪虎确实都没说过熊天韦已经死了，只是熊愚他自己结合现状想到的一个结果，他甚至还觉得徐年和陈宪虎没说，是在刻意回避提及此事。
熊天韦一巴掌拍在熊愚的头顶上，气得直瞪眼：“你这就不盼点好，尽盼着你爹死了好继承家业是吧？真是气人，我生你还不如生条插烧！”
熊愚挠挠头：“爹你又不是我大哥的对手，又要和我大哥见个生死，这可不就……不就容易死翘翘嘛。”
熊天韦说道：“行了，还在这儿耍宝？说正事了。”
熊愚老实的闭上了嘴。
刚刚他看到熊天韦的出现，确实是惊讶了一下，但随后的什么见了鬼啊之类的反应，就是在惊讶的基础上多少有些故意夸张的成份了。
缓解一下氛围。
毕竟不久前他爹还要对徐年、陈宪虎下手，现在双方见面，谁知道这气氛会不会充满火药味。
不过熊愚这是想多了。
火药味在之前就已经爆完了。
“愚儿，你刚刚问是不是大焱害得我，徐国公和陈少将军都给不了你一个准确的答复，但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不是大焱，根本就不存在这一回事。”
“爹，那你之前走火入魔是谁害得？为什么又和我说是大焱？”
熊天韦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苦笑道：“愚儿刚刚说我吃错东西脑子坏了，算得上是一语成谶了，这事儿要详细掰开说可就太复杂了，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
“但简单来说确实就是我之前脑子坏掉了，记忆错乱，一直以为是大焱王朝在暗中下手，害得我突破失败，险些身死。”
“但事实是，当年的突破失败，怪不了谁，就是我自己强行突破失败了。”
“大世未到强行突破三品境，本来就是在逆天地而行，我的本钱还不够厚，却妄图超脱天地，结果就是接触到了，我不该接触到的东西……”
在陈宪虎和熊愚的面前，熊天韦没有说得太清楚，但徐年已经猜到了这不该接触到的东西是什么。
超脱天地。
在这方天地之外，有什么呢？
天魔。
熊天韦让熊愚负责安抚岛上众人，他带着徐年去往了钱庄宝库，走进宝库深处的一间单独密室里面，偌大的密室里面只放着一大块玉石，不过在玉石里面似乎封存了一个石盒子。
也不知这石盒是怎么放进去的。
“徐国公可看得出这是如何封存在玉石里面的？”
“空间之力？”
“确实是借用了空间之力，不过当时我只有四品境，空间之道的领悟也没有太深，光是把这石盒原原本本地放进这块玉石里面，却不破坏玉石的完整性，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
放进去的时候不容易，不过现在熊天韦已经三品境了，取出来就不难了。
随手一划拉。
切开空间，石盒便从玉石内部消失，落在了熊天韦的手里。
熊天韦打开石盒。
又是享有八方钱庄宝库深处的单独密室，又是还在外用一大块完整玉石额外封存。
这石盒里面会存放着什么样的宝物呢？
一段浸血的布条。
看起来和从战场上的死者身上撕下的一块贴身布料没什么太大差别，只不过既然这布条上的鲜血早已干涸，似乎已经枯竭，但是徐年仍然能从这浸血布条中隐隐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似乎他就不该站着。
而是要低头叩首，行礼大拜。
徐年问道：“这上面是谁的血？”
熊天韦啪嗒一下合上了石盒，然后把石盒重新放进了玉石里面封存，沉声说道：“这应该是末代人皇帝薪的血，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血，而是……心头血。”
“当年我正是凭借这心头血里蕴含的强大力量，妄图逆天地而行，突破到三品境。”
“我其实成功了，但是也……失败了。”
“成功突破到了三品境，只是超脱天地之后，我……在天地之外遇见了天魔。”
“不是天魔的本体，应该算是其麾下的魔物？都是些难以描述出来的怪物，总之就是……当时的时机还未成熟，我强行突破，以至于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所幸我当时还遇到了一位人族前辈的指点，指出了一条活路。”
“自斩境界，还可回到人间……”
所以熊天韦当年的走火入魔其实并不是谁害了他，而是他自己突破之后又自斩了一刀跌落了境界。
难怪说是咎由自取。
徐年皱眉问道：“可是熊大东家，这自斩境界和你记忆出错，有什么瓜葛？”
熊天韦苦笑着继续解释。
“斩了境界，我是回到了人间，但随后我就发现了自己的状态还是有些不对。”
“我的记忆在变化。”
“我是八方钱庄的大东家，每天都要和账本打交道，记忆一向很好，也大概是原本记忆很好，在那之后才敏锐察觉到自己的记忆在一点点变化。”
“我查了很多古籍，去拜访过道一宗，也去临渊城问过武帝，最后发现这可能是因为我还记得当时超脱天地遇见天魔，保留了这段记忆。”
“记忆成了一根无形丝线，天魔握着一头，在慢慢把另一头的我变成提线木偶。”
“所以我就再斩了一刀，既是断去了那些记忆，也是趁着自己还清醒的时候保留下真实记忆，不过现在看来，我还是失败了……”